恰好这几日天气转暖，沉长莲一改往日抠搜的作风，带着书童去成衣店挑了两身新衣。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
为了不辜负这两身新衣，沉长莲又在京郊找了个偏僻的住宅。
是个很小的老宅子，便宜是便宜，就是太过脏乱，两人收拾了好几天才有下脚的地方。
洗好的被褥刚搭出去，又被雨淋湿。
沉长莲笑着说书童白忙活一场，收获一双大大的白眼。
“天都黑了，今日的晚饭还没有着落呢，公子怎么还这样开心？”
“你饿了？”
锅灶已经安好，家里却无菜无米。
沉长莲撑了把伞就要出门，嘱托书童先把她明日要拿去卖的字画收拾好。
京郊这片宅区也住了不少人，都是穷苦人，摆出来卖的食物也不算精细。
挺便宜的，沉长莲不觉得难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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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了两个夹馅的菜饼后，沉长莲就往回赶。
她身上穿的是新买的春衣，风大，雨又急，下身湿了不少，冻得她手脚发冷，连五感也迟钝了起来。
她没听见马蹄声，也没看到停在她身边的马车。
“沉长莲。”
“沉长莲！”
卓烨叫了沉长莲两声，早有些不耐烦，掀开车帘就冲她喊，“愣着做什么？上车！”
沉长莲是不喜欢雨天的，尤其讨厌有卓烨的雨天……
她攥紧手指，后退半步，伞轻轻扬起，露出她白皙的半张脸。
“不打扰大人了，您往京中赶，小生住在京郊，不同路。”
她急着离开，只怕胸腔中的怒火与憎恶下一刻就要喷薄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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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声替沉长莲伪装了异样的声线，卓烨只以为她是冻得发抖。
“废话真多，上车！”
卓烨愤怒地把车帘放下。
他也不清楚自己是自己一眼就认出蜗牛一样在暴雨中晃悠的沉长莲，又为什么令人停下马车喊她上来……
听到沉长莲拒绝后又要愤怒……
车帘还是被拉开了，卓烨先是看到一只纤瘦的手，而后是沉长莲那张苍白的脸。
她身上的灰衫湿了一大半，早变成墨水一样的黑色。
斑斑点点的，一直蔓延到腰身，像是穿了身泼墨画在身上。
“下这么大的雨，出门干什么？”
听着卓烨的声音，沉长莲只觉得自己重新变成了缩在箱子中听着兄长挨打的幼女……
汹涌的恨意让她的牙缝都痒的厉害，她恨不得扑到卓烨身上咬断他的咽喉！
“买…饼。”
沉长莲用要把自己脖子拧断的力道低头，从怀里掏出两张大饼。
“新房还没生炊火，我来买饭吃。”
“哦。”
“大人要不要吃？”
沉长莲勉强挤出一个笑脸。
“不必，我吃饱了。”
“……是嘛。”
低头低到脖子酸的沉长莲突然感觉身上热乎了起来。
身周朦胧多了股热源。
侧目看去，才发现身上多了件黑色外袍。
她勐地抬头，看着卓烨。
卓烨扯扯嘴，避开沉长莲的目光，“冻得说话都不利索了，听的我心烦。”
他最近遇到的烦心事不少，所以行为奇怪些也无可厚非……
“是吗？还是谢谢大人了。”
沉长莲也看着窗外，“大人，我到家了。”
她正要把卓烨的衣服脱下，又被卓烨拦住。
“送你了，不用归还。”
“谢谢大人。”
沉长莲走的极快，回到屋里，后背还发着汗。
她死死瞪着疾行的车马，把饼抛给书童。
“距会试已经有半月了，书生们的卷子他们应当也看到一半了，卓烨是时候该倒霉了。”
沉长莲猜的没错，连夜把卓烨叫回京城的正是那群负责批卷子的考官。
这些人大多是孙谷源的下属，也是卓烨的‘同僚’，他们一齐给卓烨写了书信，卓烨自然不能忽视。
书信中只提及是件大事，只能当面言说，见面的地点是城东某位考官的静舍。
那地方卓烨只在白天去过，安静的不得了，待一会儿就让他觉得心里发毛，更何况是晚上？
选的什么破地方？！
卓烨一边骂，一边吩咐人用最快的速度赶回去。
“大人，呈县的山匪还闹着，他们若是讲了鸡毛蒜皮的事儿——”
“先回去，看看他们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
一进门，卓烨就听见数道哀嚎声。
“卓大人，你怎么才来？”
“卓大人，你可把我们给害惨了啊……”
“卓大人……”
卓烨横眉一皱，冷冷地看着众人，“说吧，出了什么事？”
他们也就等着卓烨这句话，忙不迭掏出书，送到卓烨面前，又给他看了几眼学子们的试卷。
卓烨是个粗人，只认出这些卷子是会试专用的纸。
“你们怎么敢把考生的试卷偷偷出来？”
“嗨，这算什么事儿，您仔细看内容啊……”
那人苦着一张脸，先引着卓烨看了卷子上的考题，又翻开书中的考题给卓烨看。
“卓大人，书上的东西跟今年的考题完全一致，而学子们的文章也有大半与这书上的文章一致……”
“是啊，卓大人，这本书是您那个朋友出的吧？”
“对！我们都调查清楚了！”
“圣上明日就要看学子们的试卷，到时候我们可都藏不住了，只能说您那位朋友泄露考题了……”
卓烨扫视一圈这桌人丑恶的嘴脸，勐地一拍桌子。
一声巨响，他提起长剑，插在桌子正中。
“都把自己撇干净了？”
卓烨一个个看过去，冷峻的眉目像是要滴出墨水来，“我告诉你们，没门！”
“你们跟鸿鹄书院那些龌龊事不要以为我会不知道，如今出了岔子，被有心人利用，又想把祸水往我朋友身上、往我卓烨身上引？”
“我告诉你们，世上没有这样便宜的事！”
卓烨转头吩咐觉明司的人，“守好大门，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关了门，卓烨更好收拾这群人。
“事情瞒不住也要给我瞒，压下去，什么事情都没有了，压不下去，我拉着你们一起死。”
卓烨目露凶光，阴狠地看着这群高官。
“平日不是很有能耐吗？接着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啊。事情要是瞒不住了，可别怪我先下手为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