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方才演的那一场大戏，沉长莲脸上已经花的不能看了。
眼下的皮肤被泪水洗干净，而其余地方还是灰扑扑的……
卓烨递给沉长莲一块干净的布，让她擦脸。
沉长莲没有收，“大人这块布是给你换药的，路上没有干净的布，还是省一省吧。”
她倒是不觉得狼狈一些有什么不好，反倒还能规避一些不该有的祸事。
卓烨的手僵在半空，还是自己收回去了。
自从他知道沉长莲讨厌自己后，就尽量减少了跟沉长莲的接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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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沉长莲真的怨恨他，那肯定是不想看见他的。
沉长莲也没有发现卓烨的不对劲，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也让它根本没有精力招架。
如今暂时自由，她竟然靠着车壁，直接昏睡过去。
卓烨默默脱了自己的外衣，搭在沉长莲身上。
沉长莲心机深沉，天性谨慎，在没有确定自己的安全之前时间是绝对不会让自己睡的这么死的。
之前她单独跟卓烨待着时，从来没有睡的这么熟过，就算是在村落里，周围都是愿意帮她的人，她睡的也不算熟。
只有遇到书童后，她这才放心大胆的睡了。
卓烨嘴上不能说什么，心里却酸涩的厉害。
原来沉长莲根本就从来没有信任过他，可他倒好，从一开始就把自己全部的信任都交付出去了。
又行了一个时辰后，书童歇了马。
车难得停在溪边，书童找了水囊去接水，接完后又把沉长莲晃醒。
“公子，先起来喝些水再接着睡吧。”
沉长莲迷迷瞪瞪醒来，就这凉水啃了一个菜窝窝之后又入睡了。
这一次，她直接昏睡到大半夜。
又停了车后，书童只能生了堆篝火，跟卓烨面对面交流了。
如今的天是越来越冷了，书童感叹：“又快到冬天了。”
往年他还在边域的时候，就是冬春两季最为闲适。
往往这两个季节，异族也都被逢将军赶回老家了。
书童最喜欢做的事就是爬到屋檐下看落雪、看大雾。
雪跟雾的颜色并不一样。
雪落的很快，而雾落的很慢。
书童很容易被边域的雪挂满全身，却很不容易因为雾水湿身。
可他偏偏喜欢在大雾的天待在屋檐坐上大半日，直到太阳出来，雾气彻底消失之后，他才会慢慢悠悠的拖着满是湿气的身体回房。
逢将军偶尔会说上他两句，发现书童从来都不改之后就不再说了。
而书童也因为这个独特的爱好有了一个能力。
“大人，明天路上会有大雾，不宜赶路，我们还是去临近的村落歇脚吧。”
“嗯，好，等沉长莲醒了，我会告诉他。”
为了让沉长莲睡的舒服一些，卓烨把自己肚子上的孩子也抽出来给沉长莲掂着。
有了枕头的沉长莲显然睡的更香甜了一些。
牛车倒是很大，能容下三个人，火堆熄灭后，两人就回马车睡觉了。
书童还是很防备卓烨的。
他也隐隐有所猜测，卓烨就是那个在暗处跟了他们一路的人……
卓烨究竟有没有坏心他猜不出来，书童只能尽力护住沉长莲。
他挤在卓烨跟沉长莲中间，这样只要卓烨一有什么动作，他就能率先醒过来护住沉长莲。
“大人，晚安。”
“……晚安。”
或许是因为早有预料，卓烨对于书童的防备也并不奇怪。
凭借他的身份，就算被书童列为终极恐怖分子也是情有可原的。
书童也闭眼闭的很快，根本就没有等待卓烨一起入眠的意思。
好在他睡起觉，也留在以个心眼，还是在防备卓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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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烨也不刻意讨好只躺在边角处安分睡了。
沉长莲半夜有没有醒过来一次，没有几个人知晓，他们大多都顾不上这些，次日睡醒之后又开始赶路了。
沉长莲还记挂着陆恒丰。
“他往那个方向撤退了？”
书童摇了摇头，“不清楚，为了等到公子，我特意在城外多留了两日，相必陆恒丰已经走了有一段路了。”
“不过他还领着不少人，也不方便走官道，估计又在绕远路了，不过陆恒丰也带着人走过一次，速度应该也不会太慢。今日先到村寨中准备好路上该备的东西，我们就开始在官道上走。”
官道自然是比小路宽敞好走，更何况三人还坐着牛车。
牛车的速度虽然不快，但也省了三个人的脚力，特别是卓烨。
他腿上的伤刚好可以养一养。
为了备齐路上的食物，沉长莲还是当掉了那个银簪子。
书童也把自己存了一路的几个铜板拿出来。
几人在客栈中吃了一顿热乎饭，等到雾散之后，又开始赶路了。
———
悦城粮草被烧的消息还是传到陈奇春耳中，他大悦，连忙又问叛军的情况。
“回大人，他们如今正忙着重新抽调粮草。”
已经味围到城外的士兵也停止了前进。
陈奇春大悦，明白叛军这一次恐怕是气数将尽了。
前几年都是旱年，百姓家里根本就存不下来余粮，今年好不容易有了余粮，转眼间又被叛军瓜分干净，如今再向百姓征调，他们就算是把自己的血放干了，也交不出来啊。
“他们也该自己灭亡了。”
或许不用等援军，那些过不下去的百姓也会反抗。
“对了，有没有沉长莲的消息，他可是圣上的眼珠子，万一在我这里出了什么事……”
“回大人，目前还没有沉大人的消息。”
“哎，只能希望他们没事了。”
而另一边，陆恒丰也带着剩余的士兵走上了老路。
他们还带着一些粮草，暂时不需要担忧会在路上活生生饿死。
陆恒丰只是忍不住去担心沉长莲。
可他也清楚，书童就算跟沉长莲汇合后，走的也是官道，两人碰面的概率小而又小。
无奈，陆恒丰只能捧着一颗忧心，不断往前走。
又过了小半月，驻扎在城外的叛军竟然打道回府。
而陆恒丰也在他们撤离时回了城。
他先是去拜见了陈奇春。
“大人，恒丰幸不辱命。”
他发现陈奇春身边没有沉长莲的身影后眼神又暗澹了一些。
不应当啊，若是走官道，应该比他到的更早一些才对……
陈奇春发现陆恒丰眼中的忧虑，“恒丰，你是在担心长莲吗？他前日就到了，如今正歇息呢。你若是想见他，就再等上半日，你也好去洗一洗身子，歇一歇，今天的晚宴他也会出席。”
陆恒丰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大人，长莲身上有没有伤？”
陈奇春摇了摇头，“伤我倒是没发现，你也不必担心，他有福气着呢，你还是先去洗个澡，好好歇一歇。”
“嗯，谢谢大人。”
许是累了一路，陆恒丰竟然也睡的死沉死沉，若不是拖一个小厮晚宴的时间喊他，他恐怕还真的醒不过来。
陆恒丰匆匆换了件衣服后就去晚宴。
宴席上正热闹，也没有几个人发现他。
这零星几个人中正巧有王居卿。
他拉住陆恒丰的衣袖，让他坐在自己身边，“你小子还真是福大命大，真不容易啊，还办成了这么大一件事。”
如今的王居卿已经不会嫉妒陆恒丰跟沉长莲。
这两个奇人做的事，给他十个胆子、十条命，他也不敢去做啊……
“王兄，你的家书可寄回京中了。”
王居卿立刻挂上笑脸，“寄回去了，还收到了快马加鞭的回信。家中一切都好，好的很那……”
陆恒丰的目光在宴席之上扫视，王居卿立刻便明白陆恒丰在找谁。
“是找沉长莲吧？他应该晚一会儿就来了，你别担心他，我这几日跟沉长莲见过一次，他比你还有精神许多呢，身上也没有伤口。”
王居卿自动省去了卓烨。
他又不是嫌命长，也不敢提及觉明司的指挥使……
他只避开卓烨，跟陆恒丰谈沉长莲。
“你就放心好了，沉长莲好着呢。”
“嗯。”
陆恒丰这才坐下，喝了王居卿倒给他的一杯酒。
“对了，你给我讲讲你们这一路是怎么烧粮仓的呗。”
王居卿还是很感兴趣的，毕竟沉长莲跟陆恒丰做的，堪称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事了。
陆恒丰从头到尾的讲完，王居卿的下巴都合不上了。
精彩是真的精彩，危险也是真的危险……
“恒丰啊，你跟长莲可真是了不得的人物。”
宣朝一口气竟然有了卧龙跟凤雏……
实在是不易。
“是吗？还好吧，这件事就算我跟长莲不去做，也会有旁的人去做。”
陆恒丰冷静地说着判断，“叛军势弱又逆天而行，如今还丢了人心，本来就是苟延残喘之势，我跟长莲所做之事才是真的顺势而为，本来就更容易成功。”
其中的艰苦，陆恒丰是一个字也不提。
王居卿啧啧，“你还真是不一般。”
陆恒丰又喝了两杯酒后，终于看到了沉长莲。
沉长莲身边除了书童外，还跟着另外一个人。
这个人陆恒丰也不面生，他一眼就认出了，那是觉明司指挥使卓烨。
可他不怕卓烨，当即就跑到沉长莲身边，也不避着卓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