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他真是迫不及待啊……”北堂弈的眼中现出一丝玩味。
“友邦使团到……”一声长喝,主殿生死殿宫门大开。
随即便是一阵震天的鼓声,生死殿左右原本遮挡的两块黄布落下,现出左右两侧各十个吏部官员。
这些人如同木偶一般以一个整齐划一的姿势戴上了一张张黑白双色如同太极阵一样的面具,同时开口,唱出一种古老又神秘的曲调。
“这是哪国的语言?”沈云乔问。
这里天下各国都说大陆统一的官话,只有一些极个别的落后地区才说方言,这会儿忽然听到如此诡异如同巫术一般的语言,着实有些瘆人。
“北郡坡罗语,坡罗一族是古燕的祖先,三百年前在燕国便是如神明一般的存在”,北堂弈神色淡然,“而他们的祭祀活动只有在国运大事的时候才能做,看来你那旧情人这把要玩个大的。”
沈云乔早已顾不得他的酸溜溜,什么旧情人也算暂且认了吧,现在问题是:“鸿门宴?”
“当然?不然你觉得他会放弃这个机会只是和我们吃一顿饭?”
“不是说他不敢打仗吗?”沈云乔其实也想到了,慕容清穆的卑鄙手段非常之多。
北堂弈只是淡淡看向那些唱诗般的礼部官员们,意味深长:“懦弱之人自有他懦弱的办法,蝼蚁的挣扎也可以感动他自己。”
马车在宫门口停下,几个老太监过来扶他们下马。
慕容清穆悠然地走到生死殿门口,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欢迎光临本王之境,这一次的北国之行,本王一定让你们没齿难忘……”
他的手中端着金樽清酒,一张铁面、一双铁手,高举着酒杯的样子像极了古代挥斥方遒的文人墨客。
可是眼中阴鸷的光却像是骄傲炫耀嘴中血色尸体的秃鹰。
北堂弈冷淡地一点头,像是没看到他的人一样,径直从他身边绕过去了。
慕容清穆的面容掩藏在冰冷的铁面具下,只有那双忽然僵硬的手昭示着他的愤怒。
生死殿内,当真古燕的满朝文武都在。
这些人各个穿着朝服坐在座位上,看到北堂弈进来一各个就跟没看到一样,没有一个人起身,反而都像是行动不便的僵尸,歪着头看着北堂弈。
沈云乔快被这诡异的画面吓死了,要不是慕容清穆的声音忽然在她身后响起,她都要以为她是走错片场了。
“众爱卿,来,一起举杯欢迎北凌战神,北堂弈!”
所有古燕大臣应声起身,齐声:“欢迎北凌战神!”
沈云乔注意到其中左首第四位的那位大臣在说话之时面部肌肉的走向十分奇怪。
分明是个高鼻深目的男人,可却好像有个女人的骨骼一样,面部骨头低矮平和,和那高耸的皮肉极为不符。
“请坐。”慕容清穆坐在首位,给他们指了一下左首第一的位置。
然而这个位置只有两张席子,也就是说只能坐下沈云乔和北堂弈两人。
北堂弈既来之则安之,揽着沈云乔便席地而坐。
其他几位“使臣”便都坐在宴席的角落里,完全成了被流放的存在。
沈云乔还是用余光往那边看,但换了一个角度,又感觉那个男人的脸没有刚才烛光一闪而过的样子可怕了。
不敢多看怕露出马脚,沈云乔装作口渴的样子端起酒杯想要喝酒。
酒水碰到唇边的时候她仔细闻了闻,确定没有任何异样,这才咕嘟一大口喝了进去。
但是下一秒她便一怔!
她察觉到了蛊虫!
分明又无数只十分细小的蛊虫顺这才她的喉咙流进她的身体,而其隐蔽性既然强大到,她不品一口根本无法察觉!
“来,本王亲自敬远道而来的朋友。”慕容清穆端起酒杯。
北堂弈也将酒杯举起,这一刻高朋雅士风雅至极,他完全没有察觉到杯中的异样。
沈云乔心急不已可却没有办法提醒他,要知道蛊虫这东西若不是马上毒死人的,有些潜伏在身体里几十年都不会发作,他们没处说理去!
沈云乔立刻开启空间,拿出一根针后,趁着两人对酒寒暄之时深深地刺破自己的丹田处。
内力引蛊虫进丹田,她拿出来一只藏在袖子里,用显微镜观察,发现它们在强效验毒粉的作用下竟然无毒!
她忽然想起北堂弈说,慕容清穆的目的不是杀了他们,而是借助他们掌控其他四国。
正在思量中沈云乔忽然感觉到, 她刚引入丹田处的蛊虫竟然在向她的头颅里钻。
它们像是冥冥之中得到了什么召唤,只会赶往这一处一样!
“难道是J组织的独门秘蛊——傀儡蛊?”沈云乔忽然想到她在组织里时听到的一个关于傀儡蛊的传说。
传闻中此蛊是天下第一隐秘之蛊,中蛊之人除了神智之外其他都不会受到任何影响,有人甚至还因为种毒之后头脑简单而活到一百多岁呢!
而且若想要起作用,只是给中蛊之人服用是不行多,必须让施蛊之人服下母虫才行。
如此一来,下蛊之人想要给中毒之人下达什么命令,他身体中的母虫都会发出一种只有此种虫子才能听得懂的音波,而傀儡中的蛊虫得到命令之后便会立刻活动起来以响应母虫的呼唤,它们的大量集体活动使得受毒之人短时间内神智受损,从而只能说出“是”、“同意”等肯定之言。
“这太可怕了!”沈云乔心有余悸地看向北堂弈,只见北堂弈已经在古燕宫女的服侍下填满了第二杯酒。
那傀儡蛊他一定已经喝下了!
沈云乔在暗中轻轻拽了拽北堂弈的手,示意他别再喝了。
北堂弈却是反而在她手背拍了两下,意思是“放心”。
只见这次他竟然主动端起酒杯,虽然面色依旧是冷冷的,但分明劲手一抬,主动敬酒了。
“该死,这小子怎么忽然如此不警醒?”沈云乔心中暗念,却也知道除了自己努力解毒之外没有其他办法了!
好在北堂弈这会儿主动和古燕这边打的火热,引去了全部火力,可以让她专心解毒了……
渐渐酒酣,歌舞尽兴,这一场宴会上的所有人却都是屁正经话没放出一句,全都是恭维、比较、阴阳怪气的浑话。
“摄政王,你之前让使者和本王说的话还做不做数?”慕容清穆忽然问。
“本王说了什么?”北堂弈问。
慕容清穆很缓慢地饮了一口酒,隐隐能够感觉到他黑色的袍子下内里调动,像是在催发着什么。
“你说将你的王妃赠与本王做妾,以表两国修好的诚意。”慕容清穆说得极其认真。
更可怕的是,他这种荒唐话在场的百官谁都没有觉得不妥,竟然都是一副很牛比的神态等着北堂弈表态,就好像他们古燕才是天下第一大国而北凌只是个部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