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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落入虎口(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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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鹅毛大雪迎面而下,大草原从青绿变为绒黄,再由绒黄染成乳白,好像四季之神在变戏法。饥饿的狼群终于围住了一只落单的小虎,西伯利亚寒流狂扫着雪花的美梦。狼群突然开始疯狂跑动,仿佛在为最后一击做预热准备……

果然,三日之夜,冰可载人。落日时分,暴雪依旧。在行军大帐前,早已摆起了长长的祭台——九只烤全羊一字排开,一坛坛烧煮的烈酒堆放一旁。接到情报搜集官的汇报,罕吉拔开始慷慨陈词一番,一碗浊酒祭洒天地,然后和众将士对饮三举,摔碗起势。接着,号角吹响,铁链撤去,轰隆隆的战车开始转动巨轮,六千铁骑分列两侧,齐头迸发。

铁木真仍被绑在大牢中,**的上身满是血渍,双眼微闭,嘴唇发紫,却还倔强地喘着微弱的气息。狂风夹杂着暴雪挤进墙缝,积聚在墙角。罕吉拔特意留下二十名狱丁看守大牢,炭炉烧得正旺,众人凑到一块儿啃着烤羊腿,嘴里一会儿埋怨喝不到新鲜的马奶酒,一会儿又自豪地炫耀着昨晚玩弄了谁家讨要食物的漂亮姑娘。

在天城内西北角,萨戮尔正让五百士兵分队分头巡逻。半夜十分,帐子的灯光渐渐熄灭。正此时,一群年轻阿妈端着烧热的马奶酒坛和一摞摞大酒碗走出帐来,开始热心招呼冒着风雪辛苦守夜的将士。再三推脱,却终究抵不过阿妈们的娇嗔劝让。正在众人满怀感激地端起酒碗一饮而尽时,那些年轻阿妈们开始不约而同的解开衣带,好似雪梅一般白里透红的酥胸若隐若现……

“哜~”,突然好似传来一声大雕的啼叫,原来是罕吉拔命人把一只信号弹升上天。卡尼万人大军正顶着狂风暴雪渐渐逼近。

“啊~”的一声声闷响,原来是天城西北角的帐子里,一个个赤身**的女子突然拔出弯刀,毫不犹豫地直接刺进躺在毛毡上被蒙住头的男子的胸膛。紧接着,她们裹上黑袍,带上鬼兽面具,偷偷闯入其他正在酣睡的乞颜阿妈们的帐子,手起刀落,老阿妈和小男孩儿全部血溅墙布,仅仅留下惊恐失声小姑娘在一旁蜷缩着。

“你要干什么?”突然醒来的萨戮尔一把握住刚刚刺破表皮的刀刃,顺势狠狠一扳,刀被甩在了地上。萨戮尔赶忙起身一下子跳到地上,简直不敢相信面前的这位“乞颜女人”竟要举刀杀自己。

那女子身手倒是也敏捷,顺手抓起桌上事先放好的黑袍,趁萨戮尔震惊之余,一个鱼跃再次把弯刀抢到手里。

“少废话,拿命来!”不由分说,那黑衣女子突然提刀劈来,萨戮尔慌忙拿起旁边的木凳来抵挡,孰料直接被刀斩为两段。身体失衡的萨戮尔向后倒去,刀尖直接从鼻前划下,还好有惊无险,只是划破一道小口。

“你到底什么人?”站稳脚跟的萨戮尔摸了一下鼻尖,又凑到嘴边舔了一下,愤怒地再次问道。

那女子不理会,接着又一刀抡过来,早有准备的萨戮尔一个低身从刀下钻到女子的身后,顺势取下了挂在门口的束腰马鞭,说时迟那时快,直接抽打过去:“再让你尝尝本副官的这条鞭!”

黑衣女子连续两次扑空,甚是来气。当听到背后呼啸而至的鞭哨声,她竟然身也不转地把刀往身后甩了过去,而自己又趁势一个鱼跃,直接从刚才划破了一条口子的布墙处逃到帐外。萨戮尔见状大骂一声,立即抓起衣服追了出去。

“怎么回事?人呢?!”萨戮尔先是听到了一丝微弱的哭声,大雪映出了帐子上一道道可怕的血迹,却怎么也唤不来巡逻的士兵,更可恨的是——所有的马匹都不见了!束手无策的他扑通一声跪在雪地里,大哭起来。

巨大的车轮轧得地上的积雪“吱吖吖”响,罕吉拔的大军离天城只剩下三百里远。再加上现在降雪有减弱的势头,所以,在天亮之前,卡尼大军足可以再次兵临城下!

天城内,正是因为少主铁木真迟迟未归,博尔术和小月奴、也河苏、妥脱尔、独眼龙,还有前来的少王爷等人正在大帐内深夜议事。

“月奴姑娘,我安答不会有事的。天这么冷,你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少王爷郭家志看向坐在炭炉旁忧心忡忡的小月奴,关心安慰道。

“嗯嗯,这里凉气太重,小碧,麻烦你和雪兆带着月奴姑娘去后帐休息吧,我这就派人多送几个炭炉过去!”博尔术看向一旁的牧原白碧,赶紧跟着劝说道。

“不,你们接着讨论就是了,我想在这儿听你们提着他。”小月奴把裹在身上的那件貂皮披风紧了紧,终于开口说了一句话,双眼却依然盯着烧红的炭块。

众人见状,只能无奈摇摇头。

“万一……万一”

“没事,你说就是了!”也河苏见妥脱尔吞吞吐吐,大声催促道。

“万一少城主真的落入罕吉拔手中,依照那家伙的行事风格,我觉得不仅是少城主本人,就连整个天城都将面临一个可怕的后果。”妥脱尔眉头紧锁,一边说着,一边紧紧地握起了拳头。

“什么后果?”独眼龙满是焦虑地问道。

“我以前听乌石布首领说过,他的独子地包天曾先后被卡尼抓到过两次,并且每次都以此要挟乌石布拿什么钥匙交换,但乌石布根本不知道他到底想要什么钥匙而无法给他,所以他就率大军攻打天城。而这次风雪肆虐,罕吉拔一旦控制住少城主,并以此要挟我们,你说,我们到底是打还是不打?而且,万一罕吉拔这次不仅仅是想要一把钥匙呢?”

妥脱尔这么一说,众人也犯了难。

“我们必须先做最坏的打算!”少王爷在一旁补充道。

“若是这样,我认为罕吉拔很有可能就在攻打我天城的路上!但我觉得,少主真的落入虎口的话,罕吉拔很可能不会再把他一块儿带来。你们有人也看到了,上次罕吉拔气势汹汹地要带走少主,中间却被一只大雕带走了,所以……”

“所以,罕吉拔在赶来,少主被困在卡尼大牢里!”博尔术接过话来,直接拍案而起,面色十分难看。

“无论如何,我们需要先稳住天城。我和妥脱尔马上分头去北门和西门,命令众将士枕戈待旦!”也河苏随之站起来,言语中满是要与天城共存亡的悲壮。

“慢着,把卡妮公主那鬼女人也绑过去,看罕吉拔那狗东西敢不敢乱来!”围在炭炉旁的七里雪兆突然站起来补充道。

“好!如今四面城墙已建好,只要罕吉拔大军敢来,那就让他们都尝尝什么叫‘一箭封喉,有去无回’!”

博尔术话音刚落,帐外就传来急喊声:“西北角阿妈们全部被杀,罕吉拔的万人大军马上要攻到西城门下了!”

“狼适!他奶奶的还真来了么?!”也河苏大骂一声,众人立刻尽数而出,只剩下小月奴三人留在帐内。

向外望去,一排庞然大物赫赫立于城墙之下百米远。战车上站满了弓箭手,正引弦待命,而其六千铁骑早已排兵布阵立在了战车后侧。

迟则生变,罕吉拔在军师建议下,以“莫须有”的理由立即命人朝城墙之上的守城军队万箭齐发,投石击打。

博尔术一边立即派人到北门请兵支援,一边命令操作手狠狠按下暗器开关。只见,比普通铁头箭粗上一圈、长上一半的玄铁箭从九米高墙倾泻而下,纷纷穿透雪花,冲断来箭,直奔战车后方的骑兵咆哮而去。顿时,一个躲闪不及就人仰马翻。

罕吉拔勃然大怒,立刻命令战车向前推进作掩护,几千铁骑下得马来躲在其后,其他人则飞速向两侧斜冲而去。

片刻之间,雪地里趟满尸体。罕吉拔一大半军队终究还是攻到了城下。正在守城众人把心思专注于城外之时,城内却突然杀来几百黑衣死士,手起刀落,干净利索地杀向封堵城门的士兵。若城门一旦打开,整个天城将在日出之前臣服于罕吉拔脚下!

“加派人手从后面包抄他们,一个不留,给我死死守住城门!”妥脱尔急忙吩咐道。

玄铁箭已经失去了作用范围,城门瞬间暴露在罕吉拔的铁蹄之下!千钧一发之际,除非天降神兵,否则辛辛苦苦修建好的天城将马上变为敌人的后花园!

就在罕吉拔出兵过得黄河之时,在卡尼的大牢里,狱丁们正喝酒吃肉,好不快活!这时,首领身边的情报搜集官——孪生兄弟过来了,手里还提着刚煮好的花剌子酒。

“来来来,兄弟们,天寒地冻的,幸好不用咱们随军出行,那就在此好好逍遥快活吧。来,我亲自给大家满上!”两兄弟中的一人大笑着说道。

“哈哈,两位大人还真是看得起在下,既然执行完了任务,那就先来一只羊腿填填肚子,待首领攻下天城,还望大人高就之时别忘了提拔一下下官们啊!”

熟料,两碗酒过后,他们一个个都重重倒下了。孪生兄弟二人迅速拿过钥匙打开了铁木真手脚上的铁链,然后搀扶到炭炉旁,掏出身上的药粉撒在了他的伤口处,然后从狱丁老大身上扒下来那件缝着马鬃领的黑袍给铁木真披上。随后,他们便把从医行者住处外发现的博尔忽也唤进来了。

缓了将近两个时辰之后,铁木真试着站起身来,却又摇摇晃晃,一个没站稳要倒地,幸好被兄弟二人一把扶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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