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脸上有伤痕的人,自称冯夏,这名字听起来有点怪怪的,也不知是为何。
可无论如何,他都让我感到一阵失望,因为他仅仅是个脑子有问题的人而已……并非我在寻觅的任何一位神明。
“不好意思,我认错人了……”我大声说,否则声音会被风吹散。
“无所谓。”冯夏也吼了回来,“要一起钓鱼吗?”
我摇摇头,觉得他的脑袋可能有问题。但我稍稍有些好奇,他为何会在这台风中,妄图钓鱼——在这鱼线会被吹飞,鱼竿甚至都没办法握紧,他又准备怎么钓鱼呢?
见我拒绝,冯夏又自信地转回身去,面向大海。他松开了鱼线,用力挥杆的姿势还挺酷的——当然,那鱼线立刻就被风吹起,根本连碰到海面都做不到。
“你还不如直接拿鱼竿去戳。”我忍不住出言讽刺。
“不了,已经够了。”
“啊?”
“不懂吗?人生的意义在于尝试各种各样的事物,能在这么大的台风里,钓过一次鱼,就已经足够了——你不觉得,我的人生又有了一段不错的经历吗?”
我立马懂了他的意思,这个人一定是在丰富自己的简历,就是那种加盟精神病院前,对方要仔细审核的简历。
“喂,你叫什么?感觉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大台风天跑出来看我钓鱼,还说些怪话。”
“你没资格讲我,我叫文安。”
“怎么感觉这名字有点怪怪的。”他嘟哝了一句,把鱼竿收好,又擦了一把脸上的雨水,“你是在旅行的那种人吧?”
“你也是。”
冯夏摇摇头:“我是在找东西。”
“我也是。”
意外的,和这家伙好像还挺聊得来,我嗅到了一丝同类的气味,这种气味是蕴含在灵魂里的。所以区区的台风和暴雨,是吹不散这味道的。
和他一起去精神病院报道就算了,但和他去找张饭桌,一起多聊聊也不错吧?
“你找多久了?”他忽然问。
“一周……”
“是吗,怪不得这么急,你照照镜子去,你那脸太恐怖了,就像恨不得把所有遇见的人都撬开脑袋,翻人家脑浆看看有没有线索。”
听他一说,我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除了雨水还是雨水,根本摸不出表情来,我确实很焦急,这是事实。
“所以,别那么急,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冯夏抓了抓头,断断续续地说,“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我本能地想反驳他,因为我的这件事并没有那么轻松,可转念一想,就算焦急也无济于事。
“我从小到大,找一个有点好笑的东西找了十几年,现在还在找,一直没找到……但我觉得,我迟早会找到吧,所以你也别那么急。”
这人还真是有恒心,我暗暗感慨,又听他说了下一句话。
“别停下脚步,也别走太快,这才是寻找失物时的正确办法。”
如他所说,或许我真的走太快了……
说完之后,这位青年就扛着鱼竿,对我挥挥手,径自走掉了。
疾风暴雨中,树木摇摇欲坠,可唯独他的步伐,却不紧不慢。
(这篇是作者的私货,不影响剧情,只是为另一本书做个小铺垫,读者可以不必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