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少爷……”他怒气冲冲的开口。
但是才出声,云娘就狠狠拽了他一把,林富一脸茫然的偏头看她。
瞧见云娘警告的神色,他连忙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虽不知道云娘和小衣为何不直接拒绝罗弘阔的提议,但是云娘的目光一直比他长远。
他先前就因为不肯听云娘的话吃过不少亏,现下还是乖乖闭嘴得好。
即便他不开口,但罗弘阔出生在商户大家,哪能猜不到他的未尽之语,当即朗声一笑。
“老丈可以放心,我们罗家从来不搞强买强卖仗势欺人的那一套,我今天只是来和林小娘子商量,她若是不肯卖的话,我也不会强逼她,以后仍然是你们家的老顾客。”
闻言,林富的脸色稍稍好了一些。
罗家是镇上有名的良商,时不时就施粥施布。
听说本家是在京城那边,底气很足,也不屑于做出小人之举。
要不是刚刚太急了,就冲着罗家的名声,他也不会这么激动。
“方子我倒是愿意卖。”林槐衣终于缓声开口,“哐当”一声,杯子放在桌上的声音不自觉敲在罗弘阔的心上。
林槐衣笑脸盈盈的看着他:“只是我怕罗少爷不肯出这个价。”
冰粉和凉面赚钱,但赚的都是小钱,还累人。
她已经打定了主意要激活位面商城,自然要尽快把银子赚来。
先前是本钱少她才选了成本少的吃食,同理,回报也少。
现在要是有机会赚更多的本钱的话,她自然是要试试其他更挣钱的买卖。
身为罗家的大少爷,虽说镇上的罗家只是分支,但到底是背靠大树好乘凉,罗弘阔自小锦衣玉食的长大,手里过了的银钱不算少数。
但不知为何,在对上林槐衣的面容时,他心中不自觉一突。
“小娘子直说价吧。”他更加谨慎地道。
“六百两。”林槐衣幽幽出声。
清冷的声音,却在房间里炸起一片抽气声。
“六百两?!”罗弘阔不自觉拔高了音调。
别说他了,就是见过市面的云娘也忍不住皱眉,冰粉和凉面是新鲜吃食没错,但到底是些登不得大雅之堂的小吃。
以这么贵的价格卖出方子,也不知道多久才能回本。
这么不诚心的出价,若是把罗弘阔惹恼了怎么办?他们一家子不过是无权无势的泥腿子,而罗家可是地头蛇!
思及此,云娘担忧的看了林槐衣一眼,正想开口,就见林槐衣给了她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云娘不由得一愣。
虽说不知道林槐衣是何意,但犹豫一下,还是选择相信女儿,她有预感,小衣不会让她失望。
“林小娘子,我罗家是有钱,但我不是冤大头!”罗弘阔回过神,简直被她气笑了,“冰粉和凉面在夏季是卖的不错,但是这眼见着就要入秋了,你觉得你们的生意还能再做几日?”
“更何况你们就是忙活一整个夏季,能赚多少钱?抛开成本,卖不到一百两,你张口就问我要六百两,是把我当傻子诈呢?”
越说,罗弘阔越觉得心头那股憋着的火气越旺盛。
他还以为方子最多就两三百两,还寻思着用自个儿存下的私房拿下,好去跟他爹卖个乖。
谁知道林槐衣竟以为他是个草包纨绔,想趁机在他身上捞一笔。
枉他先前还觉得林槐衣是个妙人,哪想到她不过是个掉进钱眼子的小人罢了!
“稍安勿躁啊罗少爷,怎么跟个小孩子似的这么沉不住气?以后这么出去谈生意可要不得啊。”
林槐衣抬手就给他推了一杯新的茶盏过去:“我只要你六百两,还是看在我们有交情的份上,况且我不怕告诉你,我卖的只有凉粉和辣椒油的方子,至于凉面……那是另外的价钱。”
“林小衣!”罗弘阔忍无可忍,猛然拍桌而起,看向她的目光满是失望,“既然林家无意这笔生意,那就容罗某不奉陪了,这顿算是我请,以后,不必再往罗家送吃食了。”
这样的人家,他不结交也罢!
“都是说了让你沉住气啊。”林槐衣无奈的摇了摇头。
卡在他不耐转身的那一刻,慢条斯理地道:“你真的有仔细品尝过我家的辣椒油吗?”
“嗯?”罗弘阔虽有不解,但还是回身,皱眉看着她,“我不想听你卖关子。”
林槐衣无语,这孩子大概是真的被惯坏了,性子急还傻。
她干脆直言道:“只要稍稍调整一下比例,就可以把辣椒油用在其他菜上,凉拌白肉吃过吧?”
“我罗家也是有酒楼的,凉拌白肉这么普通的菜品,我能没吃过?”罗弘阔不耐开口。
倏地,他反应过来林槐衣话里的意思,有些惊异地道:“你的意思是,可以用做凉面的辣椒油拌菜?”
“对啊。”看来这人还不是太蠢。
罗弘阔心底的火气下去了些,但还是闷闷的:“那你也不能开口就要我六百两!”
那可是多少人一辈子都挣不来的银子!
在村子里,有个两百两的家底就是大户人家了。当然,想做地主的话,不仅得攒银子,还得有运气。
地可是农家人的根,若不是到走投无路的地步,不会有人卖地。
“罗少爷,都是明白人,我就直说明白话了,你敢保证你买了方子只在咱们县城卖吗?”林槐衣似笑非笑地问。
“我……”罗弘阔顿时涨红了脸皮。
他花这么多年拿下的方子,当然是要给本家送一份,本家那边要怎么处理,便不是他能左右的了。
到底是年轻小少爷,被戳穿之后险些抬不起脸来。
林槐衣看的好笑。
末世里尔虞我诈,存活下来的人都在争夺为数不多的资源,同为伙伴,上一刻还在说说笑笑,下一刻便能刀剑相向。
她是多久没见过这么单纯的人了?
林槐衣不由多看了几眼。
“唔……”骤然间,一个不妨,她就被背后人一个用力扯到身后。
林槐衣皱眉抬眼,刚想呵斥一声,就对上池乐然控诉的眼神,宛如在看个负心汉似的。
不知为何,她到了嘴边的话突然就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