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南棠小小年纪居然问出这种问题,胡掌柜不由深感诧异,但他并未因此敷衍了事,反而一五一十地回答了一番。
“究竟需要多少银子?那可得看铺子规模大小,还有铺子所在位置而定。”
“咱也不敢说那苏家医馆,单说我这间小小的胡记药铺吧,光租金、伙计工钱,还有囤药材的银两……林林总总加起来,至少也得准备个二千两白银。”
二千两白银!
南棠掂了掂手中小小的钱袋,突然一阵心灰意冷。
眼前小小的胡记药铺不管从规模或店铺位置来看,都根本不足以与苏家医馆相抗衡,按这样算来,起码得三、四千两白银才能实现自己的心愿。
跟胡掌柜道别后,南棠心事重重般沿街走着,漫无方向。
“哎,你听说了吗?前两日刚救下襄王的那名神医被人刺杀了!”
“不会吧?”
“千真万确!是我在王府做事的远亲说出来的。他还说是因为王爷昨晚被人下毒,神医赶来相救,不想却被刺客误杀了。”
…………
神医死了!?
这怎么可能!
襄王明明知道,两次出手救他之人就是自己,却为何还要弄出一个所谓的真神医来……
老天啊,那冰山脸到底在搞什么鬼?
南棠一开始还不停咒骂某人,但骂着骂着,她突然就想开了。
神医本来就是凭空捏造的,如今“死”了,不正好圆了这个谎吗?
还有,刚才自己还在发愁银子的事情,可如今仔细一想,那襄王可不就是一个取之不尽的大银库吗?只要自己勤快点给他看症,每回再多诓点诊金和药材……这一来一回的,开药铺的银子不就有了吗?
对,就这么干!
一想到就快拥有自己的药铺,南棠顿觉浑身充满力量,就连脚步也变得轻快了许多。
这时,她才发现自己在不知不觉间,竟然逛到了苏家医馆的对面。
“夏妍!你给老子站住——”
刚要转身离开,南棠却突然听到有人高喊夏妍的名字,于是下意识脚底一滞。
与此同时,有人打背后擦身而过,瞬间带起一阵疾风。
这身影有点眼熟……夏妍?
真的是夏妍!
不等南棠多想,两名虎背熊腰的男子亦先后冲至,而当先一人,赫然正是夏妍的父亲——平城镖局总镖头,夏虎!
南棠正要上前问候,不想夏虎压根没看到她,只管直奔夏妍追去,同时嘴里还不住嚷嚷:“逆女,气死我了!待会看我怎么抽死你……”
见状,南棠有点哭笑不得。
一直以来,夏虎盼女成凤,偏偏夏妍一看到书就跟见了仇人般,于是父女间总因读书问题而闹得鸡飞狗跳,时不时的就会在平城街头上演一遍这种戏码。
不过这次,似乎闹得也太凶了一点。
夏妍啊夏妍,你就自求多福吧。
南棠摇着头,正要转身离开,却突然听到对面两声嚎!
“爹!”
“师父!你快醒醒——”
糟!夏虎出事了!
不加思索般,南棠便直奔对面而去……夏虎与父亲渊源不浅,无论如何自己也不能坐视不管。
然而刚走近,南棠便大吃了一惊!
眼见处,夏虎倒卧在地、嘴唇发紫,任凭徒弟如何呼叫,始终毫无反应,眼见着竟是入气少、出气多了。
“大夫,求你了,快救救我爹!”另一边,夏妍半扶半拽着苏家医馆里的大夫,踉跄冲来。
然而那大夫走近一看,却一个劲摇头:“总镖头这个是心绞症!只有我们馆主能治,可偏偏馆主今日外出未归……”
夏妍急得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大夫,求你!”
“请恕老朽无能为力。”
大夫叹了一口气,就要离开回医馆,不想夏妍却冲着他扑通跪下。
“若你不肯治,我就长跪不起!”
那大夫显然也见过不少类似场面,当下既不急也不气:“老朽曾听馆主说过,总镖头此病极凶险,容不得半点拖延。所以啊你们有这下跪的功夫,还不如赶紧派人去找馆主!这样总镖头兴许还有一线生机。”
“那馆主现在在哪?”
“馆主只说了外出,但并没说要去哪里。”
“你……”
夏妍气得直想揍人,不想此时却突然听得身旁师兄一声惊呼:“喂!你想干嘛?快放开我师父!”
夏妍一惊,慌忙回头,却看到了令她更为魂飞魄散的一幕!
眼见处,一娇小身影正双腿跪地,左右开弓,同时把两根足有五寸长的银针直直扎进了父亲心房!
“南棠!我他娘跟你拼了——”
窥见夏妍红着眼,疯了般冲过来,南棠忙撤手闪开。
见南棠躲开,夏妍一时半会顾不上她,只与师兄齐齐扑至父亲身边。
然而望着那仅剩小小一截露在外面的针头,俩人却压根连碰也不敢碰一下。
手伸了又缩、缩了又伸,夏妍终于爆炸了,红着眼怒吼:“姓南的!快把针拨了,不然我要你给我爹陪葬!”
这时,那大夫也跟了上来,只是他这一看却连连称奇:“奇怪,总镖头情况似乎比刚才有所好转了。”
那徒弟一听,立马小心翼翼伸手摸向夏虎心口,下一瞬竟面露狂喜:“师妹,大夫说得没错,师父又有心跳了!”
“……”夏妍懵了。
下一刻,大伙的目光不约而同般落到了正缩在一旁的南棠身上。
难道会是她?
虽然有点匪夷所思,但夏虎晕厥后,确确实实只有她在夏虎身上动过手脚。
就在众人惊疑未定时,南棠却趁机哼哼:“想救你爹的话就赶紧让开!不然再拖延片刻,就算大罗神仙来了也救不活。”
“你,当真会施针救人?”望向南棠,夏妍眼底惊疑不定。
“当然……会!”此时南棠不知打哪又摸出两根银针,漫不经心般在手里翻来绕去,“相信你们都听说过吧?两日前有神医在襄王面前替我求情,实情却是他看中我有慧根,所以当场收我为徒,还传授了我几手针法,足以救死扶伤。”
望着与从前判若两人的南棠,再想到她昨日一系列的异常表现,夏妍突鬼使神差般脱口而出:“好,我信你。”
虽然夏家父女时不时的总要闹出点动静,但其实夏妍与父亲感情极深。如今眼看父亲危在旦夕,而唯一能救他的苏家馆主又踪影全无……可以说,此刻她的心犹如在火上烤。
而方才,南棠只扎了两针,便使父亲重新恢复了心跳,虽然心跳声极衰弱,但还是让她看到了一丝希望……
“不能把总镖头交给她!”这时,那大夫却跳出来阻止,“从未听说有人学了两天针术就能救死扶伤!如果都这样,那老朽这些年的医术就都白学了。”
夏妍面露犹豫。
南棠这回却急了,毕竟总镖头的情况不容再拖。
“闭嘴吧你!”于是银针在她指尖滴滴一旋,下一刻竟直直指向那老大夫:“叫你治又不敢治,别人治你又说不能信……假如大夫都象你这样,天下病人早就死光了。”
“还有,救死扶伤乃医者本份,但你,不配!”
骂得老大夫步步后退后,南棠才转向夏妍,一脸凝重:“到底治还是不治?给句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