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奉甲抬眼再看,白昊君已经犹如一道鬼魅,闪身进了前面的启辰疏星阵。
白昊君的动作很快,让白奉甲吃惊的是,周围布阵的暗卫速度同样很快。
但他很快明白过来,并非这些人的速度快,而是因为身处阵中,通过阵势的流转,让他们每一个人的速度和功力都得到了极大程度上的增幅。
可以说,这些人平日里恐怕没有一个人是白昊君甚至白奉甲的一合之敌,但现在,他们依靠阵势,已经可以让武功高绝的白昊君陷入困境。
白奉甲袖中拳头微握,虽然有一千个理由要杀白昊君,但当看到他们深陷阵中之时,依然感觉到内心的紧张。
但白昊君却毫不在意,鬼魅般的步伐穿梭在一个个人影之中,似乎是借此机会在观摩大阵的运转。
看了一阵,白奉甲也寻到了其中三味。
原来启辰疏星阵并非指这些布阵的暗卫,每一个暗卫,都暗合思过园中的小楼位置。
内有暗卫环绕,外有星罗棋布的思过楼。
人与楼,两层大阵之间相互呼应,让白昊君也感觉到吃力。
“大间主,尽快破阵,小心有诈。”白奉甲瞥了一眼紧盯着白昊君,面带冷笑的吴法言,忍不住出声提醒道。
白昊君从容地扭头看了一眼白奉甲,一双袖子瞬间鼓荡起来,朝着前方空无一人处击去。
白奉甲看得有些摸不准头脑,更何况其他围观的人,但更让他们吃惊的是,下一刻,原本空无一人的地方,蓦然出现一道身影。
那是一个暗卫。
显然他也不曾料到当自己转换位置的时候,白昊君已经提前在哪里等着自己了。
只见对面的白昊君淡然地瞥了一眼之际,那个倒霉的暗卫便如同一条破沙袋,直接飞了出去。
白奉甲见状轻呼一口气,其他人则是面色大怖,唯有吴法言依然面不改色。
想象中阵破的情形并未出现,甚至可以明眼看出来,大阵的运转更快了两份。
隐约之间,白奉甲甚至能够感觉到,前面的一栋栋思过楼也开始围着内圈的众人旋转起来。
白奉甲不由得心头大骇,定了定神,却发现一座座思过楼并未挪动位置,但当他全神贯注去看场中大阵之时,刚才的感觉再次袭来。
围观之人尚且如此,更何况被围之人呢?
白昊君显然有着同样的感觉,而且更为强烈。
但白昊君显然早有准备,缓缓闭上眼睛,身体一动不动之间,双耳全神聆听着点滴声响。
一柄刀突如其来地从阵中递了出来,朝着阵中一动不动的白昊君而去。
砰!
白昊君等的便是这一刻。
一道身影再次飞出大阵,转瞬之间,吴家暗卫已经折损两人。
组成大阵的暗卫看着眼前面色依然淡然的敌人,不由得心生惧意。
大阵终于迟滞了一丝。
所有人都暗道一声不好,白昊君终归是白昊君,就是这一丝凝滞,他已经出手。
武器就是他的拳头,而拳头,作为人类历史中最原始
,也最有效的武器,被白昊君演绎到了全新的境界。
只见递出的拳头莹白如玉,似乎是蒙上了一层寒冰一般,朝着大阵空缺的缝隙而去。
一个正对白昊君的暗卫面色大变,下意识地抬起双拳向前迎去。
如果他摘掉面罩,可能白奉甲会认识这个故人,吴器。
迟迟未曾露面的他,原来一直藏在这里。
而显然,他便是这座大阵的主持者。
如若对手是常人,吴器定然已经取得了胜利,但现在,他的对手是白昊君。
在出手的瞬间,他的面色变得煞白,他已经感受到了对面变得越来越大的拳头中所蕴藏的力量,他似乎都已经看到了自己被击飞出去,整座大阵轰然崩塌的情形。
但料想中的情形并未出现。
一只肥硕的肉掌挡在了他的面前。
拳头,与手掌,一个是矛,一个是盾,初次交手,竟然不分胜负。
“重新组阵。”吴清奇的声音传来,让浑身冷汗的吴器回过神来,重重地点了点头,将刚才因为他的贸然行动而导致停滞的大阵重新运转起来。
“你终于出现了。”白昊君的声音充满了好奇,似乎他已经等待吴清奇很久一般。
吴清奇看着对面的男人,同样点了点头,“我也等了你很久了。”
周围的人一时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眼前的局面是他们无法插手的。
“十多年了,你终归走到了这里。”吴清奇轻叹一声。
白昊君背负双手,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嘴角挂起一抹微笑,“是啊,一晃十多年了,芷儿也走了十多年了。”
吴清奇一直凝重的脸上骤然浮现怒色,“住口,你没有资格叫这个名字。”
周遭众人似乎瞬间明白了许多,当然,白奉甲知道,中间很多事情都是大家的猜测,但并不妨碍大家朝着那个方向去想,这似乎已经成为了人类的惯性。
白昊君看了一眼吴清奇,摇了摇头,“今日我是来拿回她留给我的东西。”
面对吴清奇,他似乎回到了年轻时候的模样。
吴清奇面上怒意更甚,看了一眼吴法言,轻呼一口气,漠然道,“你来错地方了,这里没有你所说的东西。”
白昊君斜睨吴清奇一眼,嗤笑一声,“那你为何守在这里十多年?”
众人再一次震惊了,只是所有人都很好地将情绪掩藏在心里,只是视线不由得暗暗投向了站在最前方的吴法言。
吴法言面色不变,只是谁也不知道,这张平静如水的面目之下,是否有着惊涛骇浪。
白奉甲心中同样泛起了无数猜测,直觉今日前来并无救出雪影这般简单,但现在,他已经是身不由己。
吴清奇转过身去,“难道你就不怕我杀了你?”
“你杀不了我的,十多年前是这样,现在更是如此。”白昊君摇了摇头,道。
“不,我现在很后悔,当年若是愿意与吴清源联手,定然可以将你留在白城,”吴清奇冷声道,“只是想起她的苦苦哀求,我还是心软了,没想到留下了如此大的隐患。”
白昊君的面色微微动容,似乎浮现上了一抹痛苦之色,只是这抹痛苦,只是淡然地一闪而逝,除了他自己,恐怕谁也未曾捕捉到。
“当日你设计让她贸然涉险,方才造成了今日的结局,现在你居然敢再次跑来亵渎于她,也就不要怪我枉顾当初誓言,”吴清奇说话间转向吴法言喊道,“你不是一直想让我出手吗?现在机会就在眼前,你我共同联手,拿下这个杀你娘亲和族人的叛贼吧。”
说完也不管吴法言如何反应,直接闪身进入了大阵之中,填补了刚才被白昊君破坏的位置。
吴法言面色始终古井不波,白奉甲不由得扭头看向他,只见其轻呼一口气,面上浮上一抹微笑。
这是一抹异常危险的微笑。
下一刻,吴法言身形消失不见,启辰疏星阵,霎时间变了一种模样。
片刻之间,白奉甲几乎已经看不清阵中人影,更找寻不到白昊君的踪迹。
正焦急间,只听一道声音在他耳边轻声道,“找到吴清奇所在的思过楼,打开其中机关,雪影便在其下地牢之中。”
白奉甲先是一惊,又是一喜,说话之人正是白昊君。
虽然不知道白昊君何以如此确定,但既然如此说,定然所言非虚。
趁着众人注意力都被阵中大战吸引之际,白奉甲蓦然闪身消失。
这是白奉甲第一次进到这里,但他对于这一切显然不陌生。
早在年前,他便伏在窗外,悄然打探着楼中情形。
只不过现在想来,当日他的所作所为,早就已经被装疯卖傻的吴清奇所知悉。
机关并不算隐秘。
或者说,对于所有进入此楼的人来说,此处最大的机关乃是吴清奇。
现在吴清奇被白昊君吸引走了,寻起机关来,对于经过风雨间最好训练的白奉甲而言,可以说是易如反掌。
入口就在正堂的坐垫之下,平日里正是吴清奇打坐修炼的位置。
机关还是熟悉的机关,与当年的白家一脉相承。
白奉甲熟练地打开,轻轻的滑动之间,一条灯火通明的暗道显露在眼前。
握紧手中雪寂,白奉甲缓缓踏步入内。
与白奉甲所见过的密室一般,现在他所处的密室并不算大,只是让他失望的是,即便小小的地方已经找过两遍,他依然没有看到雪影的踪影。
密室中间,乃是一座装饰堪称奢华的卧室,看模样,乃是新近所饰。
看着桌面上摆放整齐的镜子等物,白奉甲瞬间明白了是何人在此地居住。
只是可惜的是,现在他想找的人已经不在了。
白奉甲有些沮丧地坐在床上,但有很快打起精神来。
既然此前雪影曾在此处,那么吴清奇定然知晓现在她的所在。
一念及此,白奉甲长身而起,提起雪寂便往外走去。
刚走到出口处,白奉甲似乎霍然想起了什么。
缓缓倒退回去,一只平平无奇的盒子静静地躺在梳妆镜前,与周遭豪奢的装饰颇为不搭,白奉甲迫不及待地冲上去打开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