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奉甲的速度很快,可惜他对面的是邦察。
从一开始,便死死地盯着他的邦察。
随着白奉甲的动作,一支羽箭已经破空而来,发出一道刺耳的爆破声。
白奉甲面色冷冽,手中从石头手中接过来的弯刀凌空一斩,直接将迎面而来的羽箭斩落在地。
邦察面色微变,明显可以感觉到白奉甲实力的提升。
但他同样知道,如若不能拦下白奉甲,今晚不单是计划会失败,恐怕自己等人也将栽在此处。
心中如此想着,手上的速度并未丝毫放缓,连珠箭箭箭紧跟白奉甲的身形,强迫着他远离最为关键的大炮所在。
白奉甲何尝不知道他的目的,只是手中的刀毕竟不是雪寂,有了前车之鉴,终归不敢硬碰硬,只得是借着巧劲斩落羽箭,一时间影响了速度。
邦察见状更是箭箭紧逼,很快身后的箭囊已经见底。
身后的军士早有准备,第一时间地上了备用的弓囊。
可惜他对面的是白奉甲,等这一个刻已经很久了。
只听白奉甲沉喝一声,整个人一跃而起,提刀朝着邦察劈去。
邦察临危不乱,飞快弯弓搭建,一支羽箭直逼着白奉甲眉心而去。
只是距离太近了。
弓手最大的问题便是不善于近战,若是被人逼近了身,战斗便已经输了一半了。
这个道理,即便是邦察也无法避免,因为他面对的是白奉甲。
哐当,白奉甲手中的弯刀应声而断。
但白奉甲并未顾及这些,手中半截弯刀顺势下劈,邦察再次搭箭已然来不及了,冷静地朝着一侧滚落下去,腾空一踢坐下马匹,整个人翻转身体,站立在雪地之上。
可惜的是一匹好马,在一声嘶鸣声中,直接被白奉甲用断刀劈成了两半。
这一幕震惊了所有人,但唯独没有震慑到正在交战的二人。
白奉甲距离大炮已经不足五步之遥。
而此刻,黑袍人饶有兴趣地看着眼前堪称绝伦的激斗,一只手以极其可怕的沉稳,在雪影的惊诧之中,缓缓靠近着火炮的火引。
白奉甲顺势突进,但邦察并未给他机会,不断从侧方射出羽箭,阻碍着白奉甲前进的脚步。
黑袍人终于没有再等待,看着白奉甲冷笑一声,滋啦一声轻响,火引已经点着。
雪影面色大变,惊呼一声散开,带着身后的人按照刚才的密约,朝着几个方向散去。
白奉甲心中同样大惊,黑袍人的算计堪称毒辣,现在自己虽然已经逼近大炮所在,但想要摧毁大炮、阻碍炮弹发射,却是一件极难的任务。
而现在自己距离雪影等人距离已远,再想回去救援,已经是痴人说梦,还不如继续突击,好歹绝了这个后患才是,又或者是将黑袍人掌控在手中,让官军投鼠忌器也好。
白奉甲并不傻,想遇时间虽短,却也能够看出来黑袍人是眼前这帮官军之中的核心人物。
手中断刀凌空飞出,朝着邦察而去。
一刀一箭,在空中相遇,羽箭却难以抵挡灌注了白奉甲精粹内力的断刀。
虽然阻
滞了刀势,但邦察同样不得不选择闪避。
白奉甲要的就是这个时间。
可惜的是,就在此时,只听一声轰鸣,白奉甲只感觉自己整个耳朵都快失聪一般,脑子更是嗡嗡作响。
炮弹已经发射出去了。
白奉甲心中一沉,毕竟是功力深厚,以最快的速度恢复过来,顺势扭头向着炮弹飞去的方向看去。
好歹是雪影已有经验,王仙芝等人此前也见过大炮的威势,现在更是毫不含糊,干脆利落地撤得一干二净。
但大炮的威势,在这本就比较狭窄的街巷之中,更显威力。
周围不知是谁家的宅院,以及周边的商铺已经彻底遭了灾,炮弹翻滚之间,被轰击的片瓦不存。
顺着炮弹的轨迹,眼前已经被夷为一片平地,片刻之后,便是四起的惨呼声。
白奉甲怒然回头,却见黑袍人朝着他淡然地耸了耸肩,只露出一双眼睛的面庞上,不带丝毫感情。
不,若说感情的话,也是戏谑的神色。
似乎刚才的那一炮,根本与他毫无关系一般。
白奉甲感觉心中有一团怒火在燃烧。
无论在这其中受伤的是否是城南的人,他都无法接受对方以这种冷漠的方式,对待眼前的一切。
冥灵决快速运转,体内的内力在筋脉之中不断循环流转,整个人怒喝一声,一跃而起,直接朝着黑袍人扑去。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黑袍人并未露出丝毫惊慌的神色。
这绝非一个大人物应该有的神情,难道他还有什么底牌?
九支羽箭源源不断地从各个角度朝着白奉甲射来,但此刻已经无法阻碍他分毫,只不过是让他前进的速度稍微迟缓些许而已。
黑袍人呢?
还能如何?
白奉甲好奇,所有的人也都好奇。
即便他们现在已经被紧跟而上的仆从军包围,陷入了苦战。
一只飞镖出现在另一侧。
是白奉甲熟悉的飞镖。
凤翎镖。
凤三来了。
难道黑袍人的依靠便是凤三?
白奉甲心中微奇,却并不感到惊讶,毕竟现在城中有数的高手都在,除非兀鲁尔哈派出新的高手随同眼前这个黑袍人前来白城,只是这种可能并不大,毕竟兀鲁尔哈需要考虑的关键,乃是白昊君的威胁。
那么答案自然是城中已有的高手。
放在此前,恐怕白奉甲会认真思量一番,但可惜的是,他太清楚今天晚上凤三遇到了什么。
哪怕眼前的凤翎镖威势十足,比之此前在承平街上初见时更甚几分,但他知道,这是凤三在装腔作势,想要一镖压制住自己。
心中冷笑,别在怀中的短剑悄然出鞘,那是刚才动手之前,从雪影手中借来的子剑。
身形凌空连闪,手中短剑轻点。
白奉甲灵巧地避开了朝着自己射来的连珠箭,手中短剑将来袭的凤翎镖挑开,整个人已经落在了黑袍人身前。
刚才还在身后推着轮椅的军士快步向前一步,却直接被白奉甲一掌击飞。
白奉甲心中怒笑,
手中短剑蒙上一层寒霜,直接朝着黑袍人削去。
转瞬之间,黑袍人已经身处死地。
凤三怒喝一声,只是自己刚刚从县尹府中赶来,距离尚远,救助不及,邦察现在能够依靠的也只有手中羽箭,在这等距离营救,已经是天方夜谭。
还有谁能从白奉甲手中救下依然一脸淡然的黑袍人?
白奉甲不相信有人能够做到。
这一瞬间,他的剑距离黑袍人的眉心只有短短的三公分,只要再前进一点点,便可以取得黑袍人的性命,自然也可以顺势废了眼前为祸甚重的大炮,吴法言的利器之一。
但可惜,这三公分,已经成为历史。
一只修长而苍白的手从一侧夹住了白奉甲手中的短剑。
子母剑本就是风雨间中的齐兵,当年被赐予白绮罗,便是利用她诡异的特性,辅助她防备各种不测。
但现在,子剑的神异在这只手中发挥不出半点作用来。
白奉甲甚至都可以感受到剑身中传来的嘶鸣和畏惧。
侧目望去,率先传来的,却是一句佛号。
白奉甲猛然抽回手中的短剑,整个人顺势退出两步,面色已然大变。
并非白奉甲畏惧,而是眼前之人实在出乎他的预料。
净清和尚。
这个在启辰山中差点疯癫,失去了两条大腿的和尚,此刻居然再次出现在白奉甲面前。
所谓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但眼前的净清似乎并未想起白奉甲是谁,低眉顺目,收回刚刚建功的两根手指,口中不住地吟颂着佛号。
瞬息之间,刚才还是白奉甲稳稳占据主动的局面,已经彻底颠倒过来。
邦察缓过神来,目光炯炯地盯着白奉甲,手中动作却是不停,镇定地整理着箭囊之中的羽箭,似乎随时准备为白奉甲送上致命一击。
凤三已经感到了,哪怕梳洗干净了,已经难掩他的疲态,但无论如何,即便白奉甲也不能忽视他的存在。
净清缓缓向前两步,准确来说,是净清身下的“坐骑”向前了两步。
而这个坐骑,白奉甲同样不陌生,正是曾经将他关入启辰山牢笼之中,也让他因祸得福的杀心佛陀。
只是眼前的杀心佛陀哪里还有此前的狂傲,静默地耷拉着脑袋,充当着坐骑的角色,帮助双腿齐断的净清移动着身体。
白奉甲身后的雪影等人,同样陷入了苦战。
就在白奉甲略显焦虑的视线之中,黑袍人指挥着一众军士调转炮口,没有心存戏弄的心情,干脆利落地轰出了一炮。
同样是一片惨呼声,只是当下造成的伤害比之之前更甚两分。
因为黑袍人根本没有在意与城南流民缠斗在一起的仆从军,异常决绝地将这些已经丧失了部分神智的傀儡,一并了结彻底。
凤三眼中透出心疼和不忿的神色,但当他转头看向黑袍人之时,他的神色再次呈现出淡然,似乎根本不会在意眼前的些许损失一般。
白奉甲怒了,他再也等不及,必须尽快带着众人突围出去。
眼前的黑袍人眼中闪着讥笑的神色,今日想要离开,并非简单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