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奉甲已经陷入了昏迷,雪影的状态也不好过。
肩上的箭伤还是小事,但被箭造成的内伤却更是难过。
她还要兼顾每走一段,就及时毁掉相应的机关。
这条暗道,自此以后就会废弃,在醉香楼密档的第二档,又将多出来一个红叉。
此刻雪影没有心思想这么多,她只感觉背上的白奉甲越来越沉,感觉自己每往前走一步,肺部就如同撕裂一般。
但她在坚持。
终于,雪影眼前的暗道越来越迷离,越来越昏暗。
只听暗道里猛的一声回响,雪影和她背上的白奉甲,全都倒在了暗道里。
白奉甲还未清醒,但已经恢复了一些意识。
他感觉到一双柔软的小手正在温柔地给自己抹药、包扎。
他的伤太重了。
用老驼背的说法,如果再给他补一刀,或者再流血小半个时辰,他一定就去见阎王爷了。
白奉甲奋力想睁开眼睛,看看这双温柔的手属于谁。
他记得那个灵动优雅的白色身影,是她救了自己。
这双手,与那个白色身影,是同一个人吧?
但白奉甲不确定是谁,是雪影么?
白奉甲内心已经否定了这个答案,虽然他很期待是雪影。
但作为一名扎根白城多年的谍子,她应该非常清楚救自己的风险和可能带来的后果。
白奉甲不愿意也不希望来,虽然他最后所停留的地方,就距离暗道入口不远。
如果不是面前的蒙古大军,白奉甲已经从暗道逃走。
这也足以说明他最先选择看醉香楼第二卷密档的重要性。
那又是谁知道这暗道所在呢?
白奉甲已经无心去想。
那双温柔的小手轻轻抚摸了一下白奉甲的额头,那一瞬间,白奉甲所有的不安都消失了,紧皱的眉头也舒展开来。
这双小手就是他心中最大的支撑。
雪影已经回到了醉香楼,是哑奴接她回来的。
刚进入密室,一脸焦急的凤舞就赶了进来。
“你去哪儿啦?”
“白大哥呢?”
“你知不知道你出去很危险?”
“你知道可能会造成多大的后果吗?”
凤舞用她的言语和不安不停地轰击着雪影。
雪影脸上挂
着淡淡的轻笑,摇了摇头,没有说话,身子却倒了下去。
凤舞赶紧扶住,这才发现雪影的嘴角渗出一丝鲜血,还有自己手上也有血。
哑奴送来了伤药,
“哑奴,是她自己回来的吗?”
哑奴示意自己不知道,便转身离开了。
凤舞咬咬牙,只得先给雪影包扎伤口,一切只能等她醒过来之后再说了。
白奉甲是被粥香吸引醒的。
当他睁开眼睛,面前的桌子上摆着一大碗浓粥,一个娇小的身体正在小屋子里忙碌。
白奉甲挣扎着起身,却惊吓到了屋里的人,是个不到十七八岁的小姑娘。
只听一声轻呼,小姑娘手中的茶壶应声而碎。
小姑娘没有在意被打碎的茶壶,满脸惊喜的说道,“你醒啦?”
“这里是哪儿?”白奉甲在小姑娘的帮助下,放弃了坐起来的打算。
“这里是家啊!”
“家?谁的家?”
“你这人好奇怪,我在这里,当然是我的家啊!”
白奉甲苦笑一声,那我在这里,也是我的家么?
“谁送我来的?”
小姑娘眨巴眨巴大眼,回答到:“不知道啊,一大早就看到你躺在我家门口,爷爷好心,把你抬了回来。”
“那我的伤?”
小姑娘小脸一红,“当然是爷爷给包扎的。”说完又自豪的说道,“我爷爷可以白城最有名的大夫了。”
白奉甲心中却琢磨开了,难道是有人救了自己之后,又专门放在了大夫门口?
想到这儿,白奉甲心里却安定了很多,至少说明救自己的人没有恶意,眼前的人也同样没有恶意。
白奉甲轻轻舒展了一下身体,全身上下的剧痛却阻碍了他进一步的行动。
小姑娘看他因为疼痛紧皱的眉头,以为他不舒服,小手搭在白奉甲额头,又试了一下自己额头的温度,才放下心来,爷爷说过,只要他不发烧,就算是挺过去了。
白奉甲心中剧震,不是同一个人!
心中明白,白奉甲脸上却不显露。
缓了缓,笑着问小姑娘道,“小妹妹
,你叫什么名字?”
却不想小姑娘一脸怒送容,睁大眼睛瞪着白奉甲,叉腰喝道,“嘿,你叫谁小妹妹呢?你知道我多大么?”
小姑娘正神气,脑袋上却被轻轻敲了一记,“人小鬼大。”
屋内走进来一个驼背老人。
小姑娘一听声音,立马转身拖住老人的手撒娇道,“爷爷,你怎么能向着外人呢?”
老人笑到,“好好好,爷爷向着你,向着你。”
说着带着小姑娘走到床边,正欲伸手看看白奉甲是否发烧,小姑娘却叫道,“爷爷,我已经看过了,没发烧。”
老人缩回手,拍拍小姑娘的小脸蛋,宠溺的笑到,“我家丫头长大啦,都成一代名医啦。”
小姑娘抱手骄傲地道,“那当然,也不看我爷爷是谁!”
屋内另外两人都被小姑娘逗笑了,只不过这笑对于白奉甲来说却是种折磨,牵动了浑身的伤口,但无疑舒缓了他沉重的心情。
白奉甲无法活动,只能朝老人说道,“谢谢老人家!”
老人摆摆手,并没有接受白奉甲的谢意。
白奉甲本来想问问,到底是谁救了自己,张张嘴却将话咽了回去。
老人边给白奉甲诊脉,边说道,“你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好好养伤,其它什么都别管,也别问。”
白奉甲只得点点头。
诊完脉,老人带着孙女出去了。
屋里的白奉甲,方才有时间认真打量眼前的小屋子。
屋子很小,只容得下一张床和一张桌子,但四周墙上,贴满了各种装饰品,可以看出主人非常用心。
屋子也打扫得很干净,很适合白奉甲养伤。
果然如小姑娘所说,这就是家的感觉。
白奉甲苦笑,不知道自己的“家”怎么样了,自己颇有种出师未捷身先死的感觉。
眼前最紧迫的,是醉香楼怎么样了?
虽然昨日白奉甲已经易了容,但自己也不敢确保有没有出纰漏,如果有一丝不慎,就可能牵涉到醉香楼。
而正如白奉甲所想,眼下醉香楼的确遇到了麻烦,可能决定生死的大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