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平和朴智妍两人撸完了烤串,在附近的便利店里买了两瓶饮料。
周平的那瓶颜色浅一点,是茉莉清茶;朴智妍的那瓶颜色深点,是茉莉蜜茶。
“刚才的那个男人好怪啊。”朴智妍喝了一口茉莉蜜茶,鼓鼓面颊将嘴里的烤串味冲掉,咽了下去。
“不是很酷么,我感觉他有点像那个……终结者来着。”周平仰起头,咕噜咕噜地吸扁了茉莉清茶的瓶子,随后丢到便利店外的垃圾桶里。
“哪有酷了,看起来脏兮兮的,为了一块钱会去马路上捡,恶心的不行。”朴智妍跟上周平的脚步,走到了被路灯照的发黄的人行道上。
“江老师不也是邋邋遢遢的么。”周平说道。
“不一样。”朴智妍说道。
“怎么不一样?”
“江老师虽然不修边幅,但他对周围人还是很照顾很好的。但那个人不一样,从里到外都是邋邋遢遢的,外表是、内心也是,看得出他是一个很自私,脑子里只有自己和钱,而没有别人的人。”
“这你都能看出来,我不信。”
“我就是能看出来……”朴智妍捏着袖子里的冷暖玉棋子,貌似还想说什么,却又闭上了嘴巴。
“不过我觉得,从里到外都自私的人或许并不是最让人恶心的。”
“怎么说?”
“他自私,他便显得自私,他不会去刻意掩饰自己,至少他比较真。”周平注意到有一只黑色的小猫跟在他身后,但当自己一回头,它便会像风一样跳进路边的绿化带里,“但有些人骨子里很自私,但他对外却表现得很大方、很亲切。”
“你不会说的是江老师吧。”
“当然不是。”
“那你说谁。”
“我爸爸。”
“你那么讨厌他?”
“说不上为什么,他给我就是这种感觉,每次我试着去理解他,结果都发现他只不过是为了自己。”说到这,周平想起了自己刚上小学那会——母亲病得很重,但父亲却一直忙着生意上的事不来看她。
“你误会了他吧。”
“我也希望是,不提了,坏心情。”周平深吸了一口气,随后咬上牙,空气从牙齿间的缝隙流出,发出“嘶嘶”的声音,“我记得你妈妈也是商人,那她做些什么呢?”
“我不太清楚,好像是房地产销售。”朴智妍回道。
“炒地皮的?”
“炒地皮的老太婆。”朴智妍想起了母亲的样子,没有像周平那样埋怨的表情,反倒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说着说着,两人走到了牛肉面店前。
牛肉面店是这条街上唯一亮着灯的店铺,店门留了一条缝,溜出一缕明灭不定的光。
顺着光看去,有一个剃着小平的高大男生在牛肉面店外的花坛里走来走去——
他拿着一个水壶,壶嘴朝下,却没有流出一滴水;他弯着腰,耳朵距离那株铁树的刺最多一根小拇指的距离,但他却一点都没注意到,反而扬着脸,目光在街道和路口之间游离,似乎在搜索着什么。
“李乾学长,这么晚了,你还在浇花啊。”周平不声不响地走到小平头男生身后,拍了他的背,吓得他打了个哆嗦,铁树的刺扎到了耳垂。
“痛、痛、痛……”李乾捂着自己的耳朵,用手指艰难地将扎进耳垂的刺拔了出来,痛得嘴巴都歪了,这幅滑稽的模样看得朴智妍都忍俊不禁。
“那你们这么晚了,还出去。”不知为什么,李乾看着周平那张人畜无害的脸,气就不打一处来。
“有事,很重要的事。”周平轻描谈写地说了一句。
“那我浇花也是很重要的事。”李乾捡起了那掉在花坛里的空水壶,气鼓鼓地说道。
“学长,我回来了。”朴智妍不知从哪弄来了湿巾替李乾擦了擦李乾耳垂上的伤口,随即贴上了OK绷。
“哦,我妈在里面等你,热水都烧好了。”李乾对着自己贴着OK绷的耳朵摸来又摸去,“你那么晚还不回来,她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呢。”
“那我得赶紧和阿姨解释一下。”朴智妍看了看牛肉面店,又看了看周平,“今天发生了很多事,不过还是很开心的。”
“那你休息吧,明天我们再见,拜拜。”周平转过身去,背朝着朴智妍挥了挥手,径直地穿过无人的十字路口。
“拜拜。”朴智妍踮起脚尖冲着周平消失的方向喊道,她衣服上略微隆起的曲线很是诱人,让站在她身旁的李乾都看呆了。
然而谁都没有注意到,周平住的小别墅的屋顶有一只小猫——独眼、黑毛,它唱着最难听的歌、不成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