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界中,音虫展开翅膀,游荡在孟淮身边,汇报着近期发生的所有事情。
“主人,已经有两队人,分别赶往联邦中心区域和征战前线了!”
“好,我知道了。”
说着,孟淮体内的红枫精粹分解出两根触角。
音虫随之孵化出另外两只小音虫。
触角与分别与小音虫融为一体,随后双方分别向着两个方向飞去。
五年时间里,孟淮在梦界中消灭了不少其他异兽和它们的身体零件,一点点哺育着肚脐的红枫精粹。
这块原本鲜红色的石头,此时已经变得五彩斑斓,体积也不见缩小,一直维持着原貌。
它与孟淮的意志紧紧联系,和音虫互相配合,充当着孟淮在外界的眼睛。
最开始,它还会有暴戾气息传染给孟淮。
但是现在,它已经彻底成为了孟淮的帮手,如臂使指。
此时,孟淮用于演奏的乐器,已经不再局限于十六弦琴。
眼前所见,每一个具有律动感的物体,都能够作为音乐的载体。
五年前,孟淮通过音乐探索到另一位可能存在的音乐家传声的方向。
他跟随这个方向,掘地三尺,发现了一条地下河。
然后顺着河道,找到了一只伪装成流水模样的异兽。
它浑身透明,腹内跃动的心脏清晰可见,宛如一尾游鱼。
河水波光粼粼,乍一看以为是光照在河面反射出来的光晕。
但是细看之下却发现,那分明是异兽体表排泄出的体液!
刚刚发现这头异兽时,孟淮根本不敢上前打扰。
只是通过捕梦网延伸出去的丝线,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它的能力。
没有特定的体型,时大时小,眼神有点差,但是很难被伤害。
在观察了整整六个月之后,孟淮才终于总结出这头异兽的弱点和习性。
它的心脏会规律性地消失。
这时候,通过特殊光线的照射,能发现它腹腔里一闪而逝的能量结晶。
那是它唯一的弱点!
于是,孟淮立即拍动水面,制造特殊的波纹,将旋律通过微弱的震动传递到异兽体内。
接收到震动的异兽终于离开了河水,跳跃而起,显化出肉身模样。
就在这时,音虫瞅准时机,一跃而起,用尾针刺破了异兽的血管。
不知何时重现的心脏瞬间骤停,鼓胀几下后,爆裂开来。
异兽的体表被覆盖了厚厚一层白霜。
音虫的毒素加剧了!
最初,他毒倒一个金处长还要过几秒钟。
而现在,只一瞬,它就已经将一具异兽的身体彻底冻结!
伴随着异兽身体龟裂破碎,孟淮从它爆裂的心脏里,发现了一枚腐烂的唇肉。
音虫用尾针夹住唇肉一端,将它拎到孟淮跟前。
感受到另一个音乐家气息的肉瓣,居然迅速充血红润起来。
像一个极速膨胀的气球,体积越来越大。
而它上面的字迹,也逐渐展现出来。
是一种孟淮从来没见过的语言。
但是没关系,他还有“习教授”。
这是一种非常奇异的诡兽。
繁衍速度非常快,但是每当达到特定的数量后,就会停止繁殖。
失落之州曾经就是在各个地方都秘藏了这种奇异诡兽,这才能让全州所有畸形人,在语言不通的情况下还能正常交流。
在失落之州天幕破碎以后,它就自行瓦解,萎靡不振。
一直修养了大半年,才苏醒过来。
“习教授”精通荒星上各种奇异生物的语言,对于人类的古语言更是不在话下。
只见,一条细长的小虫趴在膨胀的肉瓣上,在一个个字迹间不停地蠕动。
它的身体不断扭动颤抖,似乎是在汲取字迹上的营养。
没过多久,“习教授”就爬完了整个肉瓣,腾空而起来到孟淮耳边。
它抖动着脑袋前的两根触角,摇头晃脑地发出一声声震动。
“这居然是荒星的古乐谱!”
孟淮眸光锃亮,当即意识到自己的猜测没有错。
这绝对是一位古老的音乐家留给他的乐理知识!
‘只是不知道是哪一位神级音乐家。’
正在琢磨着,却见那片肉瓣似乎知道自己已经完成了应尽的义务,体型迅速缩小,重新变回了嘴唇大小。
它在空中抖擞了两下,竟然直直向上空飞去!
孟淮知道,梦界里的路全都不同寻常,通常不是前后左右行进,而是上下环绕式前进。
空间也非常复杂,有时候只是向上跳了一下,再睁眼时就再也看不到刚才的景象了。
想到这些,他当即用捕梦网一角拉扯住唇肉,由它牵引着,向目标方向前进。
在上下颠簸着不知穿梭了多少层空间后,他终于见到了那位赐给他知识理论的音乐家!
他被浸泡在恶臭的沼泽里,只露出缺失了双臂的上半身。
整张脸上满是污渍,嘴巴缺失了一片嘴唇,像一团灰黑的人形凋像,一动不动。
那瓣唇肉,在空中飘飞几下,镶嵌回了对方嘴上。
立时,凋像灰飞烟灭。
只剩下漫天的灰色粉尘,飘落在沼泽里。
上面突兀地浮现一座方形墓碑,刻着——
爱国音乐家,朗仕学之墓。
这一切,不过发生在短短三秒钟内。
孟淮惊讶地望着眼前的墓碑,不由得走上前去。
撕下一角衣袖,仔仔细细擦干净碑上的污渍。
音虫随之飞来,张着圆润的翅膀落在孟淮肩头。
就在这一刻,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幕幕战争场面——
漫天飘洒的血水、面目全非的残骸……
满目疮痍。
一只手从堆积如山的尸体堆里伸出来,奋力地拨开头顶的尸骨,一点一点艰难地爬出。
瘦骨嶙峋的男人呆坐在尸山血海中,突然疯狂地剜出身下的骨头。
一根一根,将它们做成了编钟。
“卡卡”的敲击声传出千里,男人木愣地敲着,突然感觉头顶一凉。
抬头看去,不知什么时候,天地间都落满了雪花,到处白茫茫一片。
男人瞪着双眼,不哭也不笑。
直到童孔里溅入了雪花,他才木愣着喃喃一句——
“不得见故乡……”
“只得见白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