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对视良久,终是皇上先败下阵来。
“成交。”
他并非是想让尚飞语帮他盯着太后,汇报太后的一切,而是太后对她指点了方向,让尚飞语来紫辰殿求助,是存了心要救她,虽然他不知道太后为何要留尚飞语一命,但太后想要的结果,他不忍心拒绝。
至于尚飞语看出他喜欢太后一事,他心里却有着荒诞的想法,他既不想让尚飞语说出去搅动是非,可他又想着,若是尚飞语能告诉太后,太后该是什么想法?
她会不会在气氛的骂过他之后,也有一点欢喜?
第二日,尚飞语重获恩宠的消息,就传遍了宫中。
都说是自从尚飞语被降为贵人之后,就和皇上冷战了,两人几个月都没有见上一面,但淑妃进宫之后,给了尚飞语危机感,便去了紫辰殿向皇上示好求和,皇上对尚飞语是有情的,所以便让她留宿了。
至于往尚月盈的宫里放蛇的事情,也归结成全公公心怀鬼胎陷害主子而不了了之。
尚飞语的位份虽还是贵人,但皇上已经下旨,令她搬出原先的居所,一人独占一整座宫殿,这可是独一份的恩宠,夏朝史上可从没有哪位贵人是可以独居的。
而且尚飞语的新居丹霞宫就离慈宁宫不远,虽然宫殿称不上大,但胜在僻静,因为谁也不敢在慈宁宫附近喧哗,算是沾了太后的光。
云静姝刚吃上早膳,尚飞语就过来请安了。
“臣妾给太后请安。”
云静姝盯着尚飞语的发髻盯了一会儿才让她起来。
她很好奇,明明尚飞语与皇上有名无实,而且照上次古玉环的事情来看,皇上明显是已经放弃了她,但现在她是怎么让皇上改变看法的?还留宿了紫辰殿,今早更是换了个地方住?
云静姝仔细的打量着尚飞语,难不成,昨晚上,她和皇上真有了夫妻之实?
这个想法着实惊了云静姝一下,她拍了拍脑门,打消了这个可怕的念头。
尚飞语站起来后,又行了一个大礼,“太后仁慈,救臣妾于为难,臣妾深谢太后!”
云静姝摆摆手,“哀家可什么都没做,你应该去谢皇上。”
“臣妾昨晚上已经谢过了,皇上说,要不是看在太后的面子上,他才不会理会,他让臣妾和太后多亲近亲近。”
昨晚上谢的?怎么谢的?
云静姝尴尬的笑了一下,“尚贵人早膳吃了没?要不一块吃点?”
“还没呢,与太后一同用膳,是臣妾的荣幸。”尚贵人的话音刚落,就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
梅行又给她添了一副碗快。
除了皇上和摄政王,云静姝基本就没与其他人同桌吃过饭了,因此觉得有些浑身不自在,但尚飞语好像没有任何不自在的,脸色自如拿着公快给云静姝布菜。
口中还说着,“太后这里的菜色真是不错,这些都是御膳房新的菜式吗?臣妾回去后,也要让御膳房送这道菜去丹霞宫。”
云静姝怕她真去御膳房要菜吃,“不是的,这几道菜是从宫外送进来的,哀家口味重,有时候就命人从宫外买来,换一个口味。”
“那臣妾真是有福了。”
尚飞语看起来很开心,吃起东西来,虽然称不上狼吞虎咽,但速度也不慢,很快桌上的菜便只剩了一半。
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了声响。
云静姝朝门口看过去,看见了大门边上,正扒着门缝朝里看的见星。
见星端着小厨房特制的水果冰沙,眨着一双葡萄似的大眼睛,手里的冰沙都化了。
尚飞语对着见星招了招手。
见星看了云静姝一眼,才慢慢走进来。
尚飞语回头对云静姝说,“太后,说来也不怕您笑话,臣妾一见这孩子就觉得亲近。”
云静姝干笑了一下,这就是你的孩子,你看了可不得亲近么?
见星来到尚飞语身边,贴近了她,然后端起自己手中的冰沙递给尚飞语,示意给她吃。
尚飞语惊喜的看了她一眼,“我可以吃吗?”
见星不会说话,直勾勾的看着她,眼里有着欢喜的光芒。
尚飞语舀了一小口,夸奖道,“嗯,真甜,小见星自己吃。”
见星就着尚飞语用过的勺子,舀了一口吃了,短暂的朝她露出一个笑容。
云静姝却彷佛被见星的笑容刺痛了,见星来到宫里后,很少哭,也很少笑,此刻却对只见过几次的尚飞语露出了笑容。
云静姝的心里酸酸的,又觉得有些沉痛。
若是寻常人家,她肯定让他们母女相认了,可这是在宫里,就注定了云静姝什么都不能说。
尚飞语将见星抱坐在腿上,侧头问云静姝,“太后,臣妾与这孩子投缘,臣妾可以将她带回丹霞宫相处两天吗?您要是不放心,可以派宫人跟着去。”
云静姝张了张口,却看见了见星忽闪忽闪的大眼睛,拒绝的话就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好。”
有时候云静姝会觉得,见星这孩子其实不傻,她什么都知道,只是不想说,怕一说出口,就是血泪。
尚飞语是真心喜欢见星,每次看见见星,眼睛里都是亮亮的,欢喜得很,摸摸她的衣裳,摸摸她的小手和柔软的头发。
“太后,叨扰了您一顿早膳,是臣妾的不是,臣妾改日再来赔罪。”尚飞语抱起见星,提出了告辞,眼睛却没看云静姝,一直粘在见星身上。
尚飞语牵着见星走后,梅行噘着嘴,“太后,您怎么让尚贵人把见星带走了啊?她手上可有两条人命啊!见星又是个傻的,万一出了事......”
“你没看出来吗?见星很喜欢她。”
梅行更不高兴了,“见星这孩子,白长这么一双大眼睛了,也不知道她喜欢尚贵人什么?咋不见她喜欢奴才呢?”
云静姝噗嗤笑了一下,“你不懂。”
云静姝吃了早膳,回内殿束了个口,换了个衣裳,
“太后,奴婢有一句话不知道该问不该问?”
云静姝懒洋洋的扫了青娥一眼,“青娥,你跟哀家,还有什么该问不该问的?”
在摄政王的事情上,青娥都没有吞吞吐吐过,这是咋了?
青娥斟酌了一下用词问道,“见星与尚贵人......见星是您从洛州带回来的,而尚贵人的真实身份是宣平侯的三女儿,宣平侯的三女儿原本也是在洛州乡下养大的,尚贵人入宫的时候,正是冬天,奴婢也就没看出来,如今看着,尚贵人的腰身好似不如一般嫔妃的腰身纤细,见星在宫里从未对任何一个女子表现过好感,唯独这个尚贵人,她好像很喜欢她,奴婢想着......”
云静姝看向镜中,她和青娥站立的身影,青娥忐忑的表情在铜镜中一览无余。
这些都是没有证据的事,青娥所言全凭猜测,对方还是皇上的妃子,这样看来,她心中忐忑也是正常,但青娥还是选择了问出来,想必这些话在她心中都已经憋了好久了。
不过,这件事情也在云静姝心里憋了很久了,摄政王离京前,她还能有个人说,摄政王离京后,此事便再无人知晓,她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
现在青娥知道了也好,她至少有了个商量的人。
“是,见星是哀家从洛州带回来的,她正是尚贵人的女儿。”
虽然心中已有猜测,但青娥还是狠狠吃了一惊,“那尚贵人她?”
“她还不知道。”云静姝缓慢的摇了摇头,“或许她以为自己的那个女儿早已经死了,生下来孩子的身体就不好,还是个有智力问题,不会说话的,又有那样一个父亲,怎么可能活得下来?也许尚贵人早已对女儿放弃了,所以这三年多以来从未想过要找她。”
青娥模模湖湖的想起了他们南巡回宫后,梅行说起的那个故事,“那个叫宋博然的,便是见星的生父?”
“是的。宣平侯既然将她带回盛京,必然不会再让她和洛州的人和事再有关联,特别是现在她已经入了宫,不管是姐妹互换入宫,还是有见星这个孩子,都是满门抄斩的大罪,也许宣平侯为了稳住尚贵人,根本没有同她说宋博然已死,孩子失踪一事。”
青娥震撼无语,“难怪见星第一次见尚贵人,就同她那样亲近,是已经认出了自己的生母吗?”
见星不会说话,这个问题云静姝也无法回答她,但据慈宁宫里的宫人说,尚贵人每次来慈宁宫里,见星都会偷偷的看她,显然是很喜欢尚贵人。
即便在旁人眼中,尚贵人杀人不眨眼,但那也是见星的母亲。
“青娥,见星是哀家从洛州带回来的,此事在宫里人尽皆知,既然你能猜到,那别人也能,哀家有些害怕,近几日总在想,是不是应该把见星送走,这样一来,兴许母女两人都能保住。”
“太后不可,如果见星突然被送走,那么一定会引起有心人的猜忌,若只是宣平侯府知道了还好,为了活命,宣平侯自然是会守口如瓶,但您别忘了,您是和皇上一块南巡回来的,见星是如何出现在您身边的,他最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