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仪头疼得很。
她尴尬地捏了捏鼻梁,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哄哄这个醋坛子才好。
宽阔的街道上,得胜归来的大军缓缓而行。
人群异常兴奋。
尤其是那位俊俏小郎君对着酒楼某位不知名的“姑娘”笑了之后,人群就更为兴奋了。
不少人八卦兮兮地议论起究竟是哪位绝色娘子引起了冷面小郎君的青眼以待。
“那小郎君一直板着个脸,刚刚却突然笑了,这是对那位娘子多满意啊。”
“那个娘子肯定长得很好看。”
“也不知道那位娘子究竟是哪家的姑娘。”
韩九霄听到周围的议论声,心中也是大为好奇。
他打马朝小伙伴靠近了几分,八卦兮兮地问道:“裴兄弟,你在看谁呀?”
七杀已经收回了目光,腰杆那叫一个挺直,真是恨不得把自己最帅的姿势端出来。
他嘴角上扬,颇为自豪地道:“我在看我家‘夫君’。”
这话不啻于水中惊雷。
韩九霄那一双不算大的小眼睛瞬间瞪得老大了。
他甚至一度怀疑自己耳朵出问题了。
好半天,韩九霄才不甚确定地问道:“‘夫君’?”
七杀继续保持着自认为帅气的姿势,很是自豪地微微点了点下巴,倍儿骄傲地“嗯”了一声。
他家“夫君”在酒楼上看他呢,他的姿势一定要帅,要特别帅!
拉缰绳的动作要干净利落,手要自然落在马背上,一定不能轻举妄动!
越是不动如山,就越是显得训练有素,就越是帅!
哎呀,这些朝他扔手绢、香囊的姑娘真的好烦!
他本来要一动不动当个美男子的,现在必须抬手挡东西,手都酸了,还不能停,还必须要动作潇洒!
这些姑娘就不能消停一下吗?
他真的胳膊有点酸了!
七杀一双俊眉微微有些忍耐地皱了皱,但面上还是一派淡定。
没办法,不管形势如何严峻,他都一定要做个“夫君”眼中的帅气美男子。
“三清祖师爷啊!”韩九霄受到了极大的惊吓,整个上半身不由自主地往远离七杀的方向一歪,一脸惊恐地道,“你喜欢男人呀?”
七杀正全力以赴地凹造型,才没有功夫回答这种弱智问题。
韩九霄拢了拢衣裳,满是戒备地打量着并排而行的小伙伴,很是嫌弃地道:“你怎么不早说你喜欢男人?亏我还和你一起进过澡堂子!你这是占人便宜!”
七杀面无表情地扭头瞥了韩九霄一眼,甚是冷酷无情地道:“你很丑。”
韩九霄瞬间愣住了,一双单眼皮小眼睛瞪得大大的。
好一会儿,他才从这种直白的打击中回过神来,万分羞愤地道:“当年我在书院的时候,我是那儿的院草!你仔细看过我的眼睛吗?!我这是一双含情目,见过的人都说好看!”
七杀都懒得扭头看他一眼,非常冷酷无情地道:“丑。”
韩九霄太悲愤了,打马朝小伙伴又靠近了几分,尽量以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争辩道:“我眼睛虽然不大,眼皮也不是双的,但我胜在双目有神,眸光含情!你知不知道这种眼睛有多迷人。”
七杀很是嫌弃地皱起了眉头,以一种非常认真的语气道:“你真的好丑。”
当然,这个评价对于七杀本人来说,其实是不中肯的。
因为在七杀这个重度脸盲患者的眼中,其实绝大多数人都是长一个样子,根本就谈不上什么美丑。
只不过这个韩九霄一直过于聒噪,所以七杀才觉得他就是一个丑男。
“我不丑!”韩九霄觉得自己的尊严受到了挑战,他要奋力捍卫自己的面子尊严。
然而,还不等他继续抗辩,他的小伙伴就一锤定音道:“你比我丑。”
韩九霄顿时像是被人扼住了咽喉一样,无话可说了。
没办法,他这位名叫“裴无咎”的小伙伴实在是长得太帅了,这是整个军营里都公认的帅,他真的无从反驳。
不过,还不等韩九霄从这种打击中回过神来,他这位无良的小伙伴就冷酷无情地对他进行了二次伤害。
这位裴无咎小伙伴说:“我夫君很好看。你比他差了一条银河。”
韩九霄:“……”
他觉得胸口接连中了两箭,心中的小人已经口吐鲜血倒地不起。
好半天,韩九霄才缓过神来。
他又恢复了那副八卦兮兮的样子,活像只打不死的蟑螂,兴奋地小声问道:“你家夫君是谁啊?”
裴无咎小伙伴下巴一抬,倍儿骄傲地道:“无可奉告!”
韩九霄:“……”
真的,要不是因为这位小伙伴长得太帅,人又太能打,他真的好像现在就给这欠揍的小伙伴一坨子。
军队缓缓前行,一辆马车被护送在中间。
车内,晏落鱼默默听着外面的姑娘们兴高采烈地讨论哪位军爷更好看,不以为意地笑了笑。
小丫鬟知蝉揶揄道:“这些娘子看男人的眼光也差了。找夫君一定不能在军爷里找。”
她这些日子呆在军营里,哪能不知道这些军爷是什么德性。
别以为军爷顶着保家卫国的光环就一定是好男人。
这隔三差五光顾军妓的军爷可是大有人在呢。
“天下男人都一个样。”晏落鱼哂笑道,“走出军营,别的郎君也是一样的做派。”
知蝉虽说并没机会接触到更多的郎君,但主子说的话一定是对的,她当即就点头赞同道:“公主说的极是。”
晏落鱼小丫鬟这么傻呆呆的,不觉莞尔。
她微微挑起一点马车帘子,从那一点点掀开的空隙中朝外看了看。
街边人头攒动,有姑娘,也有郎君。
那些郎君见她掀开了一点马车帘子,顿时兴奋得不行,一个个都争先恐后地想要冲到前排来看她。
不过,早有负责治安的守备军拦在前面,将这群躁动不安的郎君稳稳地拦在了后面。
晏落鱼漫不经心地扫了眼这些男人,嘴角不屑地上扬了一下。
她百无聊赖地将目光往上一挪,不曾想,竟是看到了站在酒店二楼窗户处的裴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