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当官当的跟上学一样,也是没谁了。
裴仪心里大为郁闷,这一日又是满腹牢骚地下了朝。
不过,走到大门口时,她发现管家一脸喜庆地站在门槛里等着她。
哟,这是有什么喜事?
裴仪原本因日日早起而大为不满的心情瞬间明朗了许多。
管家喜气洋洋地道:“大人,七郎君回来了。”
如今裴仪高升为正五品官员,府中的人都不再以“三爷”相称,而是改称她为“大人”。
其实改不改都无所谓的,反正裴府都一直是按“老爷”称呼的,她也不想搞特殊。
可架不住府上这群人一个个非要改称呼,裴仪也就懒得管了。
“七杀回来了?”裴仪暗道这果然是个好消息,脸上顿时神采奕奕。
她笑问道:“他人呢?”
管家看她高兴,自个儿也更加高兴了。他们家大人自从升官以来,每天都愁眉苦脸的,上个早朝就跟要他要命似的,他们这帮子府上的人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如今有七郎君作伴,大人心里能开心些,他们这些做下人的也开心些。
管家一面引着自家大人进府,一面笑盈盈地道:“七郎君沐浴去了,等他收拾妥当了,我就通知他来见大人。”
裴仪甚为满意,点头称是:“那待会儿你直接让七杀来书房找我。”
管家自然欣然应下。
一同交代之后,裴仪就直接去了书房。
她现在是真的很忙。
自打她那次解决了周婕妤的事情后,老皇帝就对她颇为重用。
可这份重用,实在是叫人有些吃不消。
怎么说呢?
周婕妤这件事其实还没有收住尾巴。
老皇帝虽说有时候昏聩,但有时候又精明得不行——他非要严查周婕妤,坚信周婕妤背后一定有人,而且其背后之人一定不单单只是那个已经死掉的四皇子。
就以裴仪目前手握的剧本来看,她有充足的理由怀疑是男主萧君临在背后搞事情。
不过,她这所谓“充足”的理由,也只是因为萧君临在书中各种奔走,最后靠着各重关系当了皇帝。
这种所谓的理由也不能称之为理由,自然不能拿出来给外人讲。
所幸,这件查周婕妤的案子并没有落到她身上来,她也落了个轻松——不然,直接和男主萧君临斗智斗勇,她这日子只怕是更不消停了。
但事实证明,她还是太甜了。
老皇帝哪里能让她好过,虽是没把周婕妤的案子交给她来办,却把顾长泽的案子交给她来审了。
这下子,裴仪可真是脑壳痛了。
顾长泽毕竟曾经是老皇帝的枕边人,而且还是颇为得老皇帝喜欢的一个枕边人。
似这样的人那是最不好审问的——因为你要是出手重了,指不定老皇帝哪天又想起这个枕边人来了,你这个下手重的官员可就在劫难逃了。
可你要是下手太轻了,案子审不出来——老皇帝又会觉得你能力不够,甚至还会怀疑你是不是和顾长泽是一头的,不然何至于这般替人遮掩,办事这般没有分寸?
啊,分寸啊……
裴仪顿时一个头两个大。
她翻了翻这几日审问顾长泽的卷宗。
果然,一无所获。
很明显,在她手下办事的这群人无一例外地选择不对顾长泽下狠手——防的就是这位曾经受宠的郎君以后还会继续受宠。
“哎……”
裴仪大为叹气,心说这在皇帝跟前也太不好办事了。
“噔噔噔……”
敲门声突然想起,一下子打断了裴仪的思绪。
裴仪本在沉思之中,这一阵敲门声直叫她浑身一个激灵,竟是有种被吓到的感觉。
她连忙把卷宗合起来放到一边,沉声道:“进来吧。”
房门轻轻推开,一个身形颀长的少年郎走了进来——眉眼如画,面容棱角分明,实在是英俊无俦。
可这英俊无俦的脸上如今却多了三道不深不浅、不长不短的血痕。
裴仪目光一冷,心头也跟着一紧,当即便起身走了过去。
她捏着七杀的下巴左看看右看看,皱着眉头问道:“你这脸是怎么回事?谁伤你了?”
七杀微微鼓了下脸颊,一副大为委屈又懊恼的模样。
裴仪见他这副样子,心里不由得更是心疼,放软嗓音问道:“谁欺负你了?”
七杀往旁边的交椅上一坐,低垂着脑袋,可怜兮兮地愤怒控诉道:“他们把我的锅砸了!”
裴仪莫名其妙,什么锅啊?
却原来,七杀此次护送赫连临玉回突厥,一直随身带着一口小锅煮药。可在归途中,他不断碰到刺杀之人,混乱之中,他带着的那口小锅竟是被人给撞碎了。
“锅没了,药也不能煮了。”七杀从怀中掏出三个大药包,瘪瘪嘴伤心地交代道,“这几包药都没法吃了。”
裴仪一时间觉得又好笑又心疼。
她瞥了眼这几个被七杀小心珍藏的药包,柔声笑着问道:“为何有人刺杀你?是那群赫连临玉的政敌趁机伤你泄愤吗?”
“不是的。”七杀摇了摇头,语气很低沉,神情显得格外的忧伤。
裴仪还是头一次见他这般样子,心里大为疼惜,人也更为谨慎。
她柔声引导道:“到底怎么了?你是我府中之人,谁敢辱你,那便是辱我。”
七杀心里顿时甜甜的。
他本来也没想着要隐瞒三郎,所以把此次在突厥遇到楚国五皇子楚鸣霄一事从头到尾巨细无靡地交代了一番。
裴仪听完事情经过不由得莫名震惊,但又大为恼怒。
她重重一拍桌子,结果震得手心都疼。
她悻悻地收回手,暗搓搓在大腿上轻轻搓了下,恨恨地骂道:“真是岂有此理!这楚鸣霄明明与你无冤无仇的,却这般痛下杀手,简直是欺人太甚!”
七杀听到三郎为他心疼,心里好甜哦。但他还是一本正经地反驳道:“我与楚鸣霄也不算是无冤无仇。双生子只能杀一取一,他自然是不想留我的。”
“你可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裴仪语气低沉下去,暗道事情可不是七杀想的这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