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殿内。
乐平公主窝了一肚子的气,喝了一口小太监送上来的茶水,她当即蹙眉呸了出去,骂骂咧咧地道:“这是给人喝的吗?!”
小太监们吓得不行,纷纷跪了一地。
那茶可是地方上供的贡茶,醇香浓厚,堪称极品了。
乐平公主这典型就是心情不好,所以随便拿下人撒气。
“谁又惹我们家一顾生气了?”一道戏谑的声音自前方传来。
乐平公主抬眼一看,只见她家父皇从内殿绕了出来——那满脸春风餍足之态,明眼人都知道他刚干了什么。
乐平公主心里很是不爽。
她连忙上前扶住自家父皇,阴阳怪气地道:“父皇自己倒是春风得意了,没白得让女儿心头添堵。”
老皇帝一听就知道自家闺女在烦什么。
他很是和蔼地笑着劝道:“那裴三郎与你不合适。朕就放他去县里当官,省得他整日在你眼前晃。”
乐平公主满脸怨怼,抱着老皇帝的胳膊抱怨道:“父皇,女儿好不容易才遇到一个可心的人,你就忍心这么拆散我们。”
老皇帝温和地拍了拍自家闺女的手,慈爱地哄劝道:“你与那裴三郎还没在一起呢,哪里谈得上‘拆散’?”
乐平公主一张俏脸满是怒容,没好气地道:“父皇尽知道这么涮我!你就算不满意女儿看上了裴三郎,也不至于把他发配去万寿县那种小地方吧?”
老皇帝被自家闺女这话逗笑了。
他和蔼地笑着解释道:“朕可没苛待裴三郎。那万寿县县令可是个肥缺,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裴三郎若是干得好,三年任期一满便能在京都谋个好差事。”
“三年?”乐平公主眼睛都瞪圆了,她苦着脸道,“要这么久才能回来的吗?”
老皇帝哪能不清楚自家闺女的脾性——做什么事儿都是心血来潮,过不了多久就失了兴趣,对待男人也是一样的。
别看他家一顾现在吵着闹着要嫁给裴仪,等过一段时间——还等不到一年,兴许半个月,一顾就把裴仪抛诸脑后了。
“地方县令的任期都是三年。”老皇帝慈爱地笑着解释道。“任期一满,或是升迁或是下贬亦或是留任,全看他自身政绩如何了。”
乐平公主正听自家父皇说着话,忽而瞳孔骤然一缩,心中震惊莫名。
只见,前方内殿里突然走出来一个少年郎,约莫十六七岁的样子。
乍一看去,那少年郎与父皇书房中那画像上的晏崇道将军简直一模一样,细看的话也有七分相似。
难怪啊……
她就说哪里来的美人竟然能把父皇一下子就迷住了,而且还被父皇这么小心地保护起来,都不让过多知道这人的消息。
原来一切都是因为这美人长了一张酷似晏崇道将军的脸!
“陛下~”少年郎名唤顾长泽,他悠悠走过来,欢欢喜喜地对着老皇帝行了个叉手礼。
老皇帝脸色不太好看,蹙眉道:“你怎么跑出来了?”
“我不能出来吗?”顾长泽委屈地问道。
老皇帝看着这张魂牵梦萦的脸,终究是狠不下心肠来,语气也软了几分:“朕在与公主说话,你自己待着就行。”
顾长泽瘪瘪嘴道:“知道了。”
出于礼节,他对着乐平公主行了一礼道:“参见公主。”
乐平公主感到了一股难以为外人道的冒犯。
她怒从心起,当即起身一巴掌扇在少年脸上,怒骂道:“一个赝品也敢在本公主面前露面?!”
“啪!”这一道清脆的掌掴声在殿内格外清晰。
一众宫人冷汗涔涔,纷纷低垂下脑袋,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那顾长泽的脸颊顷刻间就肿得老高。
他被扇得往后踉跄一步,若不是被老皇帝扶住了后腰,差点就跌倒到地上去了。
老皇帝见女儿如此蛮横,浓眉拧了起来,沉声呵斥道:“一顾!”
乐平公主七窍生烟,对着皇帝怒道:“就这么一个赝品,我打了又怎么了?”
她说着又仰手要扇顾长泽耳光,却被老皇帝一把握住了手腕。
“一顾!”老皇帝横眉呵斥道。
乐平公主怒瞪着双眼,愤怒又委屈地道:“父皇难道还想为了这么个赝品打我?!到底是谁这么烂的心肠竟然把这么个赝品送到父皇你跟前来!不知道这进献之人究竟是安的什么心!”
老皇帝严肃的神色缓和了下来,颇有几分疲惫地无奈道:“一顾,朕只是看这郎君可心,你别再把‘赝品’这种话挂嘴边了。”
“我偏说!”乐平公主怒不可遏地道,“他就是个赝品!赝品就是赝品,难道让人闭嘴他就能成真的吗?”
话落,乐平公主从自家父皇手中愤怒地抽回了自己的手腕,转身愤愤然地离开了白莲宫。
老皇帝叹了口气,转头看向顾长泽,轻轻托着对方的下巴,柔声问道:“疼吗?”
顾长泽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老皇帝心疼得很,吩咐道:“叫太医过来。”
顾长泽抿了下嘴唇,可怜兮兮地道:“多亏陛下今日相护,不然,我怕是要被公主打死了。”
这话明显有指责乐平公主蛮横无理的意思。
老皇帝当即面色一冷,扬起手就要扇少年耳光。
但看着对方那张酷似晏崇道的脸,老皇帝终究是舍不得打对方的脸。
可怒气还是要发的。
老皇帝转而一脚踹了过去,大怒道:“你倒敢来给朕上眼药了?!乐平公主是你能说道的吗?”
顾长泽冷不丁被踹到了地上,人都懵了。
他连忙爬到老皇帝身边,抱住对方的腿,哭丧着脸求饶道:“陛下息怒!我只是心里害怕而已,并不是要说公主坏话!求陛下不要生我的气。”
老皇帝听着对方这拙劣的辩白,心里不禁生出股无奈感来。
长得再像又如何,终究不是那个人。
若是晏崇道真的在此,哪里会这般卑躬屈膝地向他认错,又哪里会这般胆小怕事敢做不敢当?
老皇帝叹了口气,颇有几分伤感地道:“你好好一个男儿郎不要这么阴柔没骨气,平时练练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