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财闻声看过去。
一名身材魁梧的女子站在她身后,鄙夷地伸出一根手指挑起她挂在背上的弓箭。
“这还是个神箭手呢。”
江财皱着眉夺回自己的弓箭。
“与你无关。”
她初来乍到,不想在京城惹事。
谁知那女人不知道是喝多了还是本性如此,居然不依不饶起来。
“呦,你们听到没,这瘦鸡说跟我没关系!”
女人伸出一只手推搡她,江财被那力道推的一个踉跄。
“等你在考场上被老娘打趴下就知道有没有关系了!”
江财攥着衣袋,不知所措。
最后那女人被同伴拉走,小二这才上来把钥匙递给她。
没关系的武举不只考体力,她可以的。
江财握紧钥匙,呼了口气。
到京城的第一个夜晚,江财难得失眠了。
直愣愣地看了一夜天花板。
……
一只麻雀扑闪着翅膀落在金顶宫殿的屋檐上,准备开始享用自己早起捉来的虫子。
忽然,一声嘶喊激得它哆嗦了一下。
虫子径直掉到了地上。
一下便钻进土里不见踪影
“太医!去叫太医!”
顾岚衣心中火急如焚,一脚踹开宫门对着外面的宫侍们喊道。
昨晚临睡前她就心中莫名不安。
今早被身边人扯着衣服叫醒,看清楚温子昱煞白的脸色后她瞬间慌了。
她怎么睡得这么死!
居然还要小昱叫她。
年长的宫侍冷静道:“陛下莫要担心,还请陛下先出去,我们将君后带去侧殿。”
顾岚衣皱着眉拉住他,“他现在疼的厉害,为什么要去侧殿?就在这里生!”
说着就指着旁边的人,“你们把要用的东西都拿过来。”
宫侍们为难道:“这是陛下的寝宫,在这里恐怕不合规矩。”
顾岚衣烦躁道:“让你去你就去,你是规矩还是朕是规矩?”
她转身迅速回了寝宫。
温子昱躺在床上,面无血色地捂着肚子,身下一阵阵湿润淌水。
见顾岚衣进来,他伸手拽上被子,盖住自己的身子。
“妻主……你出去!”
宫侍们目不斜视地端着热水进来,用湿毛巾给他擦着额头的汗。
顾岚衣心里慌乱,不知所措也帮不上忙,只能干巴巴地站着。
闻言摇头,“不行,朕在这里陪你。”
温子昱倔强地看着她,“我跟你说过的,我不用你陪。”
顾岚衣摸摸鼻子,他确实说过。
但当时她躺在床上正昏昏欲睡,完全是脑袋自己点头答应的。
脑袋自己答应过的事,和她顾岚衣有什么关系?
顾岚衣理直气壮地站在旁边,道:
“可是我一个人在外面看不到你会很害怕,我需要你陪,不行吗?”
温子昱羞赧地看了一眼周围低着头忙碌的宫侍。
殿里这么多人,她是怎么说出这么羞耻的话的!
太医很快就来了,在殿外拿着药箱随时待命。
而负责接生的是一个年纪很大的男人。
他在宫里很多年了,为许多后宫侍君接过生。
他十分冷静地挥手赶走多余的人。
“放好水盆就出去,这里需要空气流通。”
面对顾岚衣也毫不留情,“还请陛下出去。”
温子昱眼巴巴看着她,眼神很明显:
你看,人家都说了让你出去。
顾岚衣佯装没看到,“朕在这里陪着他,有什么事也可以让朕做。”
接生的人闻言也不强求。
“行,你帮他擦擦汗,等会儿生的时候记得换毛巾。”
温子昱瞪大了眼睛,不是,你怎么这么快就妥协了啊。
但是顾不上多想,肚子里忽然传出一阵痉挛似的疼痛就让他说不出话来。
“嘶——”
他肚皮上忽然一凉,那人将他的被子掀开,堆在他胸前挡住了他的视线。
温子昱只能感觉到那人在自己肚子上到处按,疼的他脸色更白了。
顾岚衣握着他的手忽然一紧。
温子昱苍白的脸上忽然露出笑意,“你怎么握那么紧,到底是你疼还是我疼啊?”
顾岚衣恍然回神,连忙松开自己的手。
改为让他握自己的手腕。
“别怕,别怕。”
她喃喃道,也不知道是给温子昱说还是给自己说。
宫侍们将准备好的药粉混入酒液端上来,让顾岚衣给温子昱喂下。
顾岚衣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瞬间皱眉,“这是什么?”
“回陛下,这是麻沸散。”
顾岚衣看着那碗里褐色的酒,本就刺激的酒液里加入了苦涩的药,就连她闻着也会忍不住皱眉。
不过也正是这碗药让她恍然自己忘了什么。
麻醉剂!
她居然心里一片慌乱而忘了这么重要的东西。
顾岚衣心里一阵懊悔,同时不动声色地让系统将碗里的麻沸散换成了无色无味的麻醉口服液。
温子昱喝下的时候当然察觉到了不对劲。
刚才那股难闻的气味他隔着老远都能闻到。
可此时喝到嘴里的又完全不是一回事。
他看着顾岚衣的眼睛,毫不犹豫地一饮而下。
他相信妻主不会伤害他。
接生的人按压着他的肚子确定了胎儿的体位后,就开始烫刀了。
温子昱体内的麻醉剂渐渐起了作用,他已经几乎感觉不到疼痛了。
古法的麻沸散虽然也能起到麻痹效果,但功效远没有这么强大。
他思绪渐渐开始模糊,临睡前抠了抠顾岚衣的手心。
小声道:“别怕,我在的。”
顾岚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此时的脸色白的有多吓人。
甚至比躺在床上的温子昱看起来还要慌乱。
她闻言反握住温子昱的手,“你睡吧,我不怕。”
一个吻轻轻落在温子昱的额头,他渐渐撑不住药效睡了过去。
整整一个半时辰,顾岚衣仿佛一个雕塑般坐在床边,看着接生的人有条不紊地动刀,然后慢慢将孩子抱了出来。
“哇——”
一个巴掌落在了小太女尊贵的屁股上,太女殿下的哭声划破了长空。
“恭喜陛下,是小皇女!”
顾岚衣只看了一眼,就让宫侍们赶紧抱着太女去净身,依旧坐在温子昱的身边,忐忑地看着进来的太医们开始缝针。
太医每动一下,她就忍不住看一眼温子昱缓缓起伏的胸口。
手里握着的手腕虽然有些凉,但还是有着让她热泪盈眶的温度。
她的心跳声依旧充斥着耳膜,眼睛因为长时间睁着有些微微干涩。
眨了眨眼睛,顾岚衣开始慢慢给夫郎搓着手,将冰凉驱散。
待一切结束,屋外忽然传来一阵悦耳的鸟鸣声。
屋顶上的麻雀一脸郁闷地被站了满屋顶的喜鹊们挤了出去。
外面守着的大臣们不可置信地看着天空,忽然一阵惊呼。
只见漫天锦簇,蔚蓝色的天空下仿佛出现了一片花海。
细看才知是各色鸟禽,数不清的青鸟,喜鹊,朱鹮这等象征着祥瑞的鸟禽展开华丽的翅膀在天空盘旋,最后落在圣和宫的宫顶。
甚至还混进去了那两只被顾岚衣养在御花园的鸳鸯。
清脆的鸟鸣声响彻天空,在铺天盖地的由各色珍禽的鸟羽组成的席幕下。
小太女被顾岚衣抱了出来,迎接群臣们的朝拜。
与此同时,皇城内所有看到这一祥瑞之兆的百姓们无不向着圣和宫的方向跪下。
这种震撼人心的异象整整持续了一个白昼。
直到日幕渐渐落下,屋内的温子昱堪堪醒来。
屋顶上的鸟兽们才重新展开翅膀,迎着夕阳离去。
温子昱从窗户中看到这一切的时候惊愕地半晌说不出话来。
“它们……是专门来看热闹的吗?”
顾岚衣扶着他,好笑道:“什么叫看热闹?人家瑞鸟哪里有这么闲,是贺喜来的吧?”
到底是看热闹还是贺喜她们也不得而知。
温子昱只知道,在乳爹将太女抱来的时候,他的全部心神就被那小小的襁褓吸引去了。
【注】文中男子生育过程纯属虚构,此文为架空世界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