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里,蒸腾的水汽朦胧了人的视线,薛侑帮着烧火,岁心又恢复了从前的样子,勤劳机敏,每个动作都像是燕子似的轻盈灵动,看起来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美感。
薛侑看着发呆,一个火星子迸出来,他连忙往后退,连人带凳子翻倒在地上。
岁心手里忙着活,见他这么人仰马翻的,抿唇一笑,“烫着了没?你瞧瞧你手忙脚乱的,几天不烧火,是不是不认得灶王爷了?”
薛侑笑了,拍了拍身上的尘土重新做好,“是有些不认得你了。”
岁心回眸,眼角眉梢都带着一种伤痛过后的明亮,仿佛是初春的新芽,十分清新自然,让人看着都耳目一新。
“我有什么不认得的,还是从前那个人。”
“不,岁心,你跟从前不一样了,经历过这次的事情后你仿佛突然长大了,从小姑娘变成了一个……”
“一个什么?”
“一个成熟的小姐!”
岁心一愣,突然觉得阿有这话里有话,她眼神微垂,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应阿有的话,就揉着手里的糕点默默无言。
薛侑重新低头烧火,噼噼啪啪的木柴爆裂声音里,突然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在眼神,空气里弥漫着一种隐约的暧昧。
糕点做好了,放入屉子里,再放到锅灶上。岁心做好一切后,就定定站在炉灶前发了一会呆,脸上渐渐浮现笑意,“阿有,我终于明白了你以前跟我说的话,你说,阿婆从来都没有离开过我,她就活在我的心里……”
“感受到阿婆了?”
“是的,我揉面的时候阿婆在,是她教我放多少水,揉多少遍;我烧火的时候阿婆也在,是她教我小心火星,也教我怎么样搭火……阿婆的音容笑貌时时都在我心里浮现,只要我活着,阿婆就活着。”
岁心说着,脸红扑扑的,这种感受是非常神奇的,但她愿意跟阿有分享。
薛侑点了点头,抬头看着岁心,漆黑的眸子里满是赞赏,“岁心,你说的非常对,所以从现在开始只要你活得开心,阿婆就会开心,你说对不对?”
“对,我会好好活着,一刻都不会浪费……我要把阿婆给我的祝福都变成真正的日子,我会让阿婆一直脸上带着笑,再没有任何的担忧和悲苦。”
“你这么想,我就放心了。”
薛侑欣慰,过去几天岁心的确有些吓着他了,但现在一切都好了,岁心又恢复了以前的样子。
糕点做好了,刘老板派了马车准时来接。
高头大马,里面又铺了厚厚的被褥,接一般糕点就像是接嫁人的大姑娘般隆重,这副样子,也是叫岁心又好笑又觉得感慨。
如果阿婆知道,她的糕点如谁今都有这待遇,说不定会笑得乐开花吧!
不过转念,岁心脸上笑意更浓,她开心了阿婆也就开心了,一切都过去了,她会振奋精神好好活下去,一定不会让阿婆失望。
刘老板离开后,院子恢复安静,剩下的时间有些漫长,薛侑担心岁心会胡思乱想,就道,“岁心,阿婆都走了好些日子了,我们帮阿婆整理一下遗物吧……”
岁心知道阿有的担忧,她并没有再表示出悲伤的表情,只是走到阿婆门前,犹豫了一下就进去了。
以前日子穷,阿婆的东西没多少。
有一个梳妆盒是阿婆的嫁妆,虽然旧了,但阿婆一直精心擦拭,样子还十分好看,岁心决定把梳妆盒留下来自己用,这样天天就能看到阿婆用过的东西了。
阿婆的那些衣服,岁心留了几件,剩下的决定给阿婆烧了,不管阿婆是不是真的能收到,岁心都希望这些衣服能陪着自己主人。
薛侑见岁心整理东西井井有条,到不担心岁心再情绪失控,他迟疑着该不该把那张纸条交给岁心,想了片刻,最后还是走过去道,“岁心,其实阿婆给你留了一张纸条。”
“什么?”
岁心有些不敢相信,那天她从大牢里赶回来,她一直问阿妙和阿有,想知道阿婆到底有没有给她留什么话,可是他们都说了一些不相干的。
没想到,阿婆真给她留了字条。
岁心有些激动,忙站起来,伸出手,“阿有,把纸条给我,快点让我看看。”
薛侑从袖口取出纸条交给岁心,神色却有些凝重,同时,岁心看了纸条后也是一脸迷茫,她翻来覆去地看了几次,确定上面什么都没写,这才问,“空白纸条?”
薛侑点点头,“是,阿婆给我的时候就是这样的。”
岁心更加疑惑,阿婆眼睛盲了,什么都看不到,但也不至于给她一张白纸条,让她看不明白想不清楚吧。
“不可能,阿婆眼睛看不见,但她心里清楚的很,不可能只给我一张白纸条……会不会这几天把字给蹭没了?”
“怎么可能,我一直小心保管,再说,阿婆给我的时候就是白纸,她说,这白纸上有关你的身世,让我务必要交给你。”
“……”
这次岁心彻底傻眼了,东西也不收拾了,她坐到床边,来来回回看那张纸,希望有什么奇迹发生,可惜看了将近一个时辰,上面还是无字。
薛侑轻声劝道,“岁心,也许这张字条是被人用特殊办法处理过的,所以我们现在什么都看不到。”
这一点,岁心到是相信阿有,毕竟阿有是有钱人家的公子,他肯定比她见多识广。再说,既然是身世之谜,就绝不可能轻而易举的解开,否则还叫什么秘密。
岁心终于不那么执着,目光从纸条上收回,看着阿有问,“那我们怎么才能看到上面的内容?难不成,就这么天天盯着?”
“传说江湖上有人会看这种书信,只要找到合适的药水涂一涂,字迹就显现了!不过,我们想找到这种江湖人士,就要好好赚钱……要不然人家肯定不会白帮忙。”
“阿有你说的对,只是我们怎么才能找到这种江湖人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