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在一片乡间的小径之上,被族人背着的泰格已经将渐渐苏醒,迷迷糊糊之中,他说道,“缘一,缘一呢?缘一怎么了?”
而在他的面前,白虎族的族人各个沉默不语,神色凝重,他们虽说没有看到张缘一与天道大战的每一个细节,但是仅仅从最后那天上激射而下的那根钢针,那可怕的一幕,以及张缘一瞬间消失的气势,他们所有人心中都有了或多或少的定论,张缘一恐怕已经是遭遇不测了。
那位将泰格一路背着离开的白虎族族人,鼓起勇气,说道:“张缘一他......恐怕已经......”
他话还没有说完,泰格已经猜测得差不多了,他整个人倒退几步,如同被一下子被击垮了一般,神色复杂。
泰格喃喃自语道:“怎么会这样啊?为什么会这样啊?明明说好了不会出事的啊.......”
说着说着,泰格的眼眸升起了浓重的迷雾,如此一个年迈的老人,此刻竟然落泪了,‘都怪我,都是我的错,我就不该让他来这里的,明明知道这里这么危险,明明他已经完成了此行的目的,为什么啊......’
白虎族的其他人都沉默不语,或者说不知道说些什么。
虽说他们对于张缘一的了解不如泰格,但是白虎一族向来看重感情,这个愿意白虎族付出这么多的年轻人,所作所为他们都看在眼里,各个内心都如同泰格一般,沉重而复杂。
沉默了许久,先前那个年轻人安慰说道:“族长请节哀吧,张缘一的离去我们都难以接受,但是接下来还有其他的事情需要做,我想张缘一在上面也不想我们因为他的离去而难过吧。”
听了这话,泰格抹了一把眼睛,泪水湿润了整个衣袖,他的脸色坚毅,这一次他又恢复了一个族长应该有的样子。
泰格走在前面,说道:“我们走吧,完成了任务,回去为他好好举行一次像模像样的葬礼,我们不能够忘记他。”
..........
在张三勇身边的张缘一,伤势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不得不说,经过这一次的战斗之后,他原本破镜没有多久,又没有经历几次生死大战打磨,底子对于一般的修士,虽说已经是可望不可即了,可是对于张缘一来说,还有许多可以磨练的空间。
经过这一次的磨砺之后,他的实力越发的坚固,与先前进入此地有了更大的提高。
最明显的表现就是张缘一在伤势恢复这方面,有了更加明显的强大。
不过还有一点就是,这次天道惩戒张缘一,大多都是一些皮肉伤势罢了,伤势从来不曾伤到元神,这也就使得恢复起来轻轻松松许多。
祸福相依,这句话从来就没有说错,这一次张缘一险些丢了性命,得到的好处便是实力上更近了一步。
张缘一望着优哉游哉走在前方的张三勇,有些好奇对方的身份,同时心中又十分好奇对方究竟是敌是友。
张缘一行走江湖这么多年,虽说也遇到了一些喜欢行侠仗义的侠客,但是从此人的身上,张缘一一点也没有感觉到那种侠客应该有的光明磊落,反倒是给张缘一一种疯癫的错觉。
而且对方救了他甚至还要让他跟着他,这就更加让张缘一怀疑对方的真实意图了,需要他,这份需要究竟是好是坏,谁知道啊。
走了许久,张缘一还是没有忍住,问道:“前辈,在下还不知道您的尊姓大名呢?”
张三勇嘴里叼着一根从路边随便拔来的狗尾巴草,依旧是草鞋麻衣,他漫不经心的哼着小曲,听到张缘一的询问,开口回答道:“我姓张,名三勇。”
“巧了,我也姓张呢!”张缘一有些惊喜道,又夸赞一番,“三勇,敢问是哪三勇啊?”
张三勇笑呵呵道:“错了,不是哪三勇,是勇夺三军的三勇。”
张缘一微微一愣,最终
感慨道:“好名字,果真是好名字啊!”
张三勇没有说话了,说实话,他自幼无父无母,这个张的姓氏也不过是随便从路边的墓碑上摘取下来的,至于三勇,自然是他对于自己的要求了。
别人他不知道,但是对于他来说,人活着可不就是为了成为那独一无二的存在吗,夺得三军,傲视群雄。
张三勇转头问道:“你说你也姓张?那说来听听全名。”
张缘一笑着说道:“张缘一,缘分一场的缘一。”
张三勇眼前一亮,说道:“真是好名字啊,哈哈哈,想来取名的一定是个极其有文化的父母吧。”
张缘一回答道:“并不是父母取的,而是师傅取的,我这条命就是师傅救下来的,名字也是师傅取出来的。”
张三勇点点头,忍不住赞叹道:“你师傅很了不起,不仅仅有文化,而且十分有眼光,收了你这么好的弟子。”
说实话,同样资质的弟子原模原样出现在他的面前,一步一步教导,张三勇保证自己绝对做不到能够将眼前这个家伙调教得如此好。
虽然不知道对方究竟是好是坏,但是张缘一听到此人如此夸赞师傅的时候,心中还是十分高兴的。
张缘一说道:“只可惜师傅走得早,不过我相信我现在所做的一切,他一定能够看到,希望能够让师傅满意,不至于对我失望吧。”
张三勇沉默了,不再说话。
世上最令人的事情,莫过于此了,子欲养而亲不待,做晚辈的生怕自己做的不够好,会让老一辈的失望。
张三勇没有这方面的前辈,感触自然不深,不过说实话他还是有些感慨这些的,毕竟这些都是他不曾拥有的东西。
特别是年轻的时候,他一度十分的羡慕那些人,羡慕他们有可以努力下去的目标,而他除了武道,只有武道。
这一次重出江湖,也不过是为了给自己来个了解,不管结果时好时坏,他已经不想在继续隐居下去了。
张缘一见对方沉默了,换了一个话题,问道:“前辈,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啊?”
这一路上,张缘一对于这里面一无所知,只是在这个家伙的带领下往东方的方向而去,完全不知道这一路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张三勇回答道:“在宁阳国的东部,有一座神山,山上一座远古遗迹,我们需要去的就是那里,而且如果我猜测得不错的话,在那里还有可能遇到你的同道中人。”
这里的同道中人,自然便是指跟张缘一一样进入此地的那些修士了。
不过张缘一还是被对方的言语吓到了,他问道:“前辈你知道他们?”
这片地方用张缘一的猜测,绝对不小,不下上万公里,这个家伙能够知道这么多?
张三勇对于张缘一还真是不所不谈,将自己所有的一切都和盘托出,说道:“修行到了我们这个境界,又是土生土长的人,已经能够与天道产生一点联系了,你们进入此地的那一刻,我已经感知到了,只不过也仅仅是感知到了,具体的信息还是没有感知到。”
张缘一恍然大悟,点点头,这样的人,张缘一也见到过,能够对于一地的天道产生影响,不过在外界这样的人,只有九官。
类比之下,在这流亡之地之内,恐怕面前这个张三勇就是无限类比于九官一样的存在了。
张缘一又问道:“那旧宗门遗迹是不是原本此地的主人啊?”
张三勇点头,“确实是如此,这里面不知道还有什么好东西,不过我们这些年都没有进入其中过,有些东西好像一开始就没有打算给我们,不过也无所谓,这遗迹对于大部分人来说,弊大于利。”
当年的那次天下江湖大乱,死伤无数,可不就是这遗迹之中流落出来的东西,使得众人争破了
脑袋,所以对于很多老一辈的人来说,这遗迹可没有半分的好处。
当然了这些老一辈人里,并不包括他,应该也不包括他。
张三勇回想起先前那个家伙的回话,隔着十万八千里竟然还是能够将所要传达的消息说得如此清楚,想来这些年对方也没有荒废了修为,又精进了不少啊。
不过这些也都还在他的预料之中,毕竟那可是他啊,这片地方从未出现的绝世天才,要不是受限于此地的限制,恐怕那个传说中的境界,他早就能够跻身了吧。
在此地的修士,无论的修行的环境,还是天赋其实都在有意无意被限制了,一生最多只能够大道乾元境,再往上就不行了,实在是此地特殊,支持不起一位无相境的修为。
但是换个说法,按照张三勇的猜测,只要是那个家伙想的话,想要离开这里不过是再轻松不过的事情了。
杀了那个白发童子,此地再也束缚不了对方丝毫,只是他张三勇不明白,为什么对方不愿意出去看看更加精彩的世界,那个仅仅存在于古籍之中,天才林立的大世界。
张三勇自言自语道:‘这一次,只要杀了你,我就替你出去看看新的世界吧。’
......
深山老林之中,孤零零的道观隐藏于其中,这道观说来是道观,其实再简单不过了,不过是一间十分简陋的道家规格的房舍罢了。
唯一能够看得出来道家身份的,也就是一直在道观之中打坐的道士了。
这个道观除去此人,也便再无一人了。
道士双目闭合,打坐念经,面色平静,道观之外是在威风吹拂之下窸窸窣窣的树叶,在往外是一条水浪平静的大江。
大江说大其实也不大,一眼便能够望到了江的对岸,只不过在这平静的江面之上,依稀可见伶仃的船只来往,载着不同的货物,慢慢悠悠。
在道观之上往外望去,整个大江之上的一切一览无遗,但是从江面之上再望来,却完全看不到道观的存在,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一般,一切如同只有那座四季如春的青山。
曾经也有大官想过将这青山挪走,夷为平地,扩宽江面,还专门找了不少的江湖修士,可是这项巨大的工程,还未开始,便一夜之间没了消息,如同石沉大海。
知晓当年内幕的人,只知道动工的前一个月,整个江面,围绕青山的方圆数十丈之内,电闪雷鸣,可是光打雷却不下雨,将整个青山包裹住,如同形成了一张巨大的雷网一般。
而在这数十丈之外的江面依旧是风平浪静,丝毫没有波澜。
再过来几天,朝廷来人,传达了一封禁令,上面只有四个字,“不动青山!”
虽然不知道究竟是个什么原因,但是这一下谁还敢动啊,赶紧撤离了。
这件事说起来经过不少老一辈人的流传,众人都在猜测,这座坐落于江河边上的青山之中,一定是活了一个老神仙,又有说这里就是传说中的龙脉之地,反正各种说法众说纷纭,流传极广。
哪怕是有幸上了山的人,还是没有人能够看到其中的丝毫不同,一切都照常如故。
道观之中的那位道士走出了道观,有些感慨道:“许多年不曾出过这山,这江山依旧如故啊!”
他的眼中星辰流转,深邃而迷人,一身的气质落落不凡,令人过目不忘,留下极深的印象。
道士眺望远方,那里正是宁阳国的东部,那座宗门遗迹所存在的地方。
他犹豫了一下,说道:“算了,还是不过去了,就让那些家伙亲自来找我罢,跑来跑去,也怪浪费时间的。”
他轻轻拂袖,一股温和的清风在江面升起,将整个江面都吹得波光粼粼。
(先生万古,一路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