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天霖在木板上熬了一宿,天还没亮就听见外面咣当一声响。
张天霖本就睡得不熟,这一声响直接把他吓得蹦了起来。
在听外面,高学训大骂道:“你这该死的哑巴,大清早的敲敲打打吵得人睡不着觉,你是心里阴暗吧?”
哑巴不会说话,哇哇的一阵叫喊。
院子里高学训骂街哑巴叫喊,这两人一闹起来张天霖彻底睡不着了。
他起身来到外面,哑巴拿着扫把正在打扫院子,高学训端着盆在地上洒水。
这两人就跟两个小孩似的,一个扫地一个把水洒的到处都是。
张天霖心想:“我怎么碰上你们两个神经病?”
两人见张天霖站在外面,谁也不搭理他。过了一会两人急眼了,夏老头举着扫把追着高学训打。
高学训端着盆挡在身前,这两人就跟两个孩子似的,一个打一个挡。
高学训不时地还作出鬼脸嘲讽哑巴夏老头,更是气的夏老头举着扫把满院追他。
张天霖就跟看耍猴似的,靠着门边看着两人打打闹闹的闹了一早上。
两人打了一会,突然又安静下来了。
随后两个人各自回房,就见高学训不知道从哪掏出来一张饼,就着一碗水坐在床头就吃。
那哑巴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小米粥,唏哩呼噜地坐在门口喝粥。
张天霖看着两人一个吃饼一个喝粥,而他从昨天到现在一口吃得没有,凉水倒是喝了一肚子。
他扎了扎本就很紧的裤腰带,看着两人吃饼喝粥肚子里跟着咕咕直叫。
这两人就当他不存在一样,吃过了早饭,各忙各的谁也不搭理谁了。
张天霖来到花园,坐在凉亭里看着眼前的假山发呆。
“这叫什么事?昨天忘问了,这里要是不管饭用不了两天他就得饿死。
县太爷,你坑我呢!”
正当他发呆时,身后传来一股香扑扑的烧饼味。
回头一看,一支雪白的小手拿着一张烧饼站在他身后。
张天霖见到烧饼眼睛都瞪大了,再一看是穆凌一脸好奇地打量他。
“肚子饿了吧?”
张天霖点了点头,眼睛始终就没有离开过烧饼。
“我昨天忘跟你说了,书院吃饭自己开火。想来你也饿了,给你带了几个烧饼,你趁热吃吧。”
张天霖也不客气了,接过烧饼三下两口一个饼就下肚了。
穆凌从布兜里又拿出一张饼递给他,张天霖接过饼又是几口,吃得他只打干噎。
“慢点吃,这还有呢!”
穆凌见他狼吞虎咽的,不由得一阵好笑。
穆凌一声轻笑地说:“你好歹是个教书先生,怎么这般没有形象?”
“快饿死我了!从昨天就没吃饭,一直饿到现在。”
穆凌看着他眼袋下垂,眼睛子通红不禁问道:“你昨天没睡好吗?”
“根本没睡!昨天晚上那位高学训发疯似的唱了一晚上哀歌,夏老头踹了一宿门,两人就是精神病!”
穆凌突然扑哧一笑说:“你这才住了一宿,就这么多抱怨?”
“你是不知道,我跟两个神经病住一起那就是煎熬是折磨!
这两人一个酒疯子一个暴脾气,又碰到一块了!
大清早的,这两位起得比鸡还早。两人在院子里跟小孩似的,闹了一早上不说,还动手打架!我说这个书院里都是些什么人啊?比精神病院还热闹。”
穆凌听着他不停地抱怨,更是觉得好笑。
“这两人都是书院里的老人了,你得多多包容。”
“包容?再住下去我就快疯了!”
“怎么?你要换地方住吗?”
张天霖倒是想换地方,无奈口袋比脸都干净。
他倒吸了口气说:“我兜里一个大子没有,往哪换啊?凑合住吧。”
穆凌又是一阵轻笑,看了看日头学子们也该来了。
“学子们也该来了,你先给孩子们教授圣人训吧!”
张天霖点了点头说:“好,我先去喝点水然后就去。”
说完,他急匆匆地跑回房间,抱着凉水喝了一大壶后又急匆匆地来到勤勉书斋。
今天来学堂的孩子比昨天多,打眼看下去有三十几人。
张天霖一进来,这些孩子们齐刷刷地看着他。
张天霖往书桉前一站,忽然有了一种当老师的感觉。
看着眼前这些懵懂的孩子,他没有昨天紧张了。
有一位年纪稍长些的孩子捧上一本名册说:“先生,这是今天来学堂的名册,还请先生过目。”
张天霖打开名册,上面记载着来学堂孩子们的名字和年龄。
打眼一看,这里面最大的居然有十五岁的。
张天霖一愣,问道:“杜谦儿是谁?”
一个女孩子举起手喊道:“先生我就是。”
张天霖一看这女孩,点了点头说:“这里面你年岁最长!”
杜谦儿脸上一红,又把手放下了。
张天霖再一看名册,有一位名叫王小河的孩子年纪最小,居然才八岁。
抬眼一看学堂里坐着的孩子们,最后排坐着的一个小不点,不用问他肯定就是王小河。
张天霖从书桉上拿出一本《圣人训》,简单地看了几页后说道:“谁来念一下今天要学的?”
还是刚才那位小男孩,他摇头晃脑的念道:“君者贤也,大贤之人心胸坦荡。奸小之人,常与巧言问世,听者甚喜却不自知。”
“好!请坐下吧!”
小男孩坐定后,张天霖又开始他不看教材因材施教的胡说教育。
“我给大家讲一个故事,古时候有一个大臣问君王,如果有人对你说闹事人群中有一只老虎,你会相信吗?
君王摇头说我不信。
大臣又问,如果两个人跟你说闹事人群中有老虎,你会信吗?
君王依旧摇了摇头说不信。
如果来了第三个人,跟你说有老虎呢?
君王考虑了一下后说,既然这么多人都说有老虎,那就肯定是有了,我不得不信。
大臣说果不其然,这就是问题所在。
事实上,人虎相怕各占几分。大家都知道人怕老虎,老虎也是怕人的。
一只老虎决然不敢闯进闹市,可是君王不作调查不顾及情理,只凭借三人的言语口舌就相信了闹市有老虎,那君王绝不是贤惠之人。
因为如果要说一个人的坏话,断定一个人是否是坏人,三个人都不喜欢他尽可去说他的不好。这样他人就会相信,而坏人就可以诬陷好人。
贤者之贤,不仅是仁心仁德。而是更多的是思考和顾忌情理,不可轻信人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