稻荷神社是建立在一座矮山丘上的,所以占地颇广,孤零零的大殿落座在中央倒是显得空旷了。
神社的仓库位于神社的西北角处,那里过于僻静,杂草丛生,除了堆放杂物的仓库之外没有其他的建筑,神社的地图上也没有记录仓库这幢建筑,所以这也是季善一直没能找出关押神官和巫女们位置的原因。
“究竟在哪儿吶?”季善困扰的自言自语道。
周助与辻行端坐在茶室内与出云大宫司欢快的畅谈,只是身前的茶水与糕点却丝毫未动。
津门就紧坐在出云大宫司的半席后,眼前的“会津候”和“熊罴”过于小心谨慎的异常举动引起了津门的怀疑。
他不动声色的向出云大宫司命令道:让他们喝茶。
津门自以为当世豪杰,下毒这种卑劣的手段自然是不屑于用的,只是人心难测,辻行与周助不知津门为人,不敢以命犯险。
这些糕点和茶水都是经由稻荷神社的巫女们做的,茶水也是经由自己的双手沏过的,是否有毒出云大宫司一清二楚。
“熊罴殿下、会津候大人,难道是在下招待不周吗?为何不饮茶呢?”
周助与辻行面面相觑,神情有些微妙。
若是要他们饮下这茶水,他们是万万不可的,在防范于未然这方面两人如出一辙。
但是若是不饮下这茶水,恐怕会引起对方的怀疑吧。但是季善还未发射信号,若是现在与对方撕破脸皮,那么神社内的神官与巫女们的性命就危险了。
一旦神官与巫女们被屠戮了,那么会津候恐怕会颇为不悦吧,毕竟他还需要这些神官与巫女们来祈愿天神呢。
辻行低垂着眉宇,往桔梗那里瞟去。
安心。
仿佛心有灵犀一般,桔梗恰好回应一个令人安心的笑容。仿佛贴耳对辻行说道,这些茶水与糕点是没有毒的,大可放心的享用。
辻行不信任出云大宫司,但是他信任桔梗。桔梗微微颔首,令辻行忐忑的心顿时放松了下来。
辻行不顾周助诧异的目光呷了口茶,“出云大宫司的茶艺果然不错。”
事实上辻行根本不懂得品茶,只是模仿着文雅的公卿的谦逊说辞而已。
见辻行饮下出云大宫司沏的茶且没有出现异样,周助犹豫了半响,也就一起喝下了。
是我多心了吗?!一直在暗中观察两人的津门心中思忖道。
新选组在等待时机,津门也在等待时机,冲进去乃是有勇无谋的匹夫的举动,“熊罴”和“会津候”的身后还做着使近十名的护卫。必须在对方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接近他们,最终将藏在袖子里的匕首突然刺出,非得将“熊罴”和“会津候”的身体扎个窟窿不可。
周助和辻行在拖延时间,等待季善将那些神官与巫女救出,津门则是在暗中伺机寻找时机,发出致命的一击。
在平和的气氛下实际上暗流涌动,双方各怀鬼胎。
真是苦恼呢。
最为苦恼的恐怕莫过于桔梗了。
且不说被津门胁迫,辻行忽然以熊罴殿下的身份前往稻荷祈愿委实不可思议,当然桔梗不会愚蠢到真的将辻行当作真正的熊罴,她只是困惑于辻行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为了救她,为了击退占据稻荷神社图谋不轨的长州藩武士,这无一不是响当当的男子汉的举动。
桔梗心中颇为感触,那个曾经稚嫩、怯弱的少年如今已经成长为了一名铮铮铁骨的汉子了。
只是辻行究竟是什么身份呢?
“我现在可是一个响当当的人物了。”
“我现在可是一个响当当的人物了。”那日分别时辻行这般说过。
阔别不过半年的时间里,桔梗为辻行飞快的成长感到欣慰与高兴。
但是很快她就陷入无以名状的忧郁中,两人之间忽然变得陌生了。
对了,季善在呢?桔梗忽然想到。辻行说过他们两人现在在一起。
季善望着愈加明亮的太阳,正午快到了。
“得加紧速度了,不能拖辻行的后退。”
以稻荷神社的规模,若是走个半个时辰即可一览无遗,只是现在季善所处的境地桎梏颇多,整个稻荷神社都处于长州藩武士的控制下,若季善不得不小心翼翼的探寻。
受上天之垂青者,在他们毫无头绪的陷入困境之时,命运总是会给予提醒和启示。
啾啾
一只浑身毛发雪白色的狐狸忽然从草丛里蹦了出来,差点就触动了季善紧绷的神情,利刃险些出鞘。
这只颜色漂亮的白狐亲昵的蹭了蹭季善的脚。
山上的野狐狸?不对,季善否认了自己这个想法,因为这只狐狸的毛发十分的柔顺、干净,绝非时常穿梭在丛林里摸爬滚打在泥土间捕获猎物的野狐狸可以比拟的,而且十分的亲近人类,毫无野兽的尊严。
“神社里饲养的狐狸吗?”
稻荷神社的上山的路上有许多尊狐狸的石雕像,季善有些印象。
狐狸遽然转了个身子,摇了摇自己那雪白、丰盈的漂亮尾巴,高冷的仰着头嗥叫了几声,倏然消失在丛林里。
狐狸乃是稻荷大神的神使,难道是稻荷什么派遣自己的使者来为我指点迷津吗?
季善犹豫了一会儿,就匆匆的迈着脚步一路尾随着狐狸的踪迹。
狐狸的脚步十分的矫健、轻盈,整个身子都隐匿在丛林里,唯有身体摩擦杂草的沙沙声。
过了一会儿,忽然杂草摇摆的沙沙声遽然停止,狐狸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是......”
一座仓库。
就是这里吗?难道那只狐狸真是稻荷大神的神使不成?!
辻行在上山前将稻荷神社的地图清晰的印在了脑子里,他的记性十分的好,可以说是过目不忘的天才,只是在他着实不记得地图上记录了怎么一个地方。
不过这不能责怪售卖地图的商人,这破旧小屋相比于神社宏伟、庄严的建筑委实过于渺小,甚至刚才去过的茅厕都比他漂亮的多。
稻荷神社近期要修缮神社内的建筑,于是就仓促的建了这么一个简陋的屋子,用来堆放杂物,事后在拆除,于是地图上没有记录也不过是一件十分平常的事情。
而现在这座几乎被世人遗忘的小破屋,成了长州藩武士拘禁稻荷神社的神官和巫女们的监狱。
房间十分的狭小,而且只有一个出口,只需要门口守着一个武士就能保证里面的人插翅难逃,不言自名,这就是津门之所以将这里当作囚牢的理由。
守在门前的长州藩武士内心愤懑不已,他觉得自己被小瞧了,尽管津门语重心长的告诉他这是十分重要的认为,但是依旧不能抑止武士内心的怒火,我的剑术那么的精湛却大材小用,来看守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神官。
这份怒火压在他的心底让他始终不能释怀。
“嘀咕什么呢?”长州藩的武士不满的呵斥道。
“大人,我们没有说什么。”
“啊,连你这个混蛋也在小瞧我吗?”
长州藩的武士勃然大怒,对着那名神官拳打脚踢,若不是津门负有威望,且铁腕令人敬畏,否则这名长州藩武士就已经拿他们开刀泄愤了。
神官在他们拳打脚踢下抱住的求饶,但是武士心中毫无仁慈之心,尽管宣泄着自己心中的戾气,直到心满意足后才放开了拳脚,“姑且饶你一命。”
长州藩的武士啐了一口,事成之后就将你们全宰了。
一想到这里,长州藩的武士心情顿时又满腔怒火,回到长州后怎么和同僚说,难道要如实告诉他们,在津门他们取下熊罴和松平容保的首级时,自己待在简陋在小屋里看管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家伙吗?肯定会遭到耻笑的。
武士面色一沉,仿佛已经遭受了难以想象的羞辱。
这时,武士发现有个神官迎面走来。
“诶?”
是津门带走的神官吗?怎么又回来了,难道大殿出了什么变故?长州藩的武士思忖道。
“喂,大殿出了什么事?”
“他们死了?”
“死了?”
“没错,不过你得先死,他们随后就会步你的后尘。”
“混蛋,竟敢胆敢愚弄我,我要将你碎尸万段。”
长州藩的武士用坚忍指着季善,怒目而视。
季善从袖口里拿出佬断。
“你在羞辱我吗?”
长州藩的武士气急败坏的说道。
“我只有这把。”
季善实际上并非成心想要羞辱这名长州藩的武士,他为人还是对生命颇为敬重的,无论怎么样的对手都会认真对待,从不掉以轻心。只是因为神官的服饰不适合携带长刀,不合体统,难免让人看穿端倪,所以季善现在身上只有佬断这把短刀。
勃然大怒的长州藩武士一个疾步向季善冲去,将长刀高举劈下,誓要将季善斩成两端。
在他的眼睛,季善仿佛被吓到了一般,一动不动。
的手了吗?
不,被干掉了。
他的长刀还未落下,就被佬断一击刺穿了心脏。
鲜血从这名长州藩武士的口腔里涌出,嘴唇被染得鲜血,颇为惊悚。
季善将佬断拔出,单手轻轻一推,那名长州藩的武士就倒下了。
武士的瞳孔睁得极大,一脸的错愕,他至死都没能理解发生了什么?!只是一件事情确信无疑-------好快!
两人的胜负从一开始就已经决定了。
“你们自由了。”
季善对着那些惶恐不安的神官与巫女们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