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篇为山田篇,主要为山田视角。「」内是书信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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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田,你在烧些什么?”知念问到了丝丝烟味。
“没事,”山田立即掐灭了火苗,“打扰到你睡觉了,不好意思。”
信被烧掉了小小一角,字迹尚未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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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的事,我本来也没睡。”知念坐起身。
“这样啊,”山田深呼吸了一下,“有件事想告诉你。”
“你说。”
“我决定了,我想离开球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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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田不知道,他的这句话,在短短二十四小时后会被自己全盘否定。
这一天里,他面对了下定决心将体院名额退回的自己,面对了勃然大怒而出手伤人的院长,面对了临危之际拔刀相助的伊野尾,以及那之后,理工组揭竿而起的罢课狂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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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打算谁都不告诉吗?”知念带来了冰毛巾,轻轻贴在他红肿的脸颊上。
“不说了。”山田扶住毛巾。
“也罢,”知念在他身旁坐下,“球队还是22人,龙太郎虽没能回来,空位也仍被保留。对团队来说,念想犹存。这件事,算是翻篇了。”知念帮他把毛巾翻了个面,重新敷上,“没有人需要承担后果,你,也可以留下了吧。”知念小心翼翼地问出自己最在意的话题。终于,在得到对方肯定的回答后,落下了心中的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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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念,我这才知道,原来我还有很多事要做。或许还真没有谁比我这个经验者,更加胜任。潜在的危险哪里都有,院长不好对付,其他队的球员巴不得我们有个三长两短,教我们的教练也会有护不过来的时候。这里比jonny凶险多了。现在的市队,已经不是我一个人为了某个目的而拼命执着的私事了,这已经是22个人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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倘若龙太郎当年被jonny开除的事,与山田的关系还不算大,那么这回,伊野尾险些被院长开除,则是彻底因他而起。时隔多年的负罪感和危机感,再次击中了内心最柔软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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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接下来想做些什么?说来听听!”
知念还是一如既往地善解人意。
“我要是能像伊野尾那样,拥有一个特殊的头衔,或许能够在一些场合派上用场?”
“特殊头衔?”知念喃喃道,“我能想到最特殊的,大概是你那什么临时公务员吧。像我这样的,可连个引导员都做不上呢。”说着,还不满地撇嘴。
山田笑着拍拍知念,“这主意不错,要真成了公务员,院长那种欺下媚上的,恐怕也会有所忌惮。但我那份工作已经结束了啊,像我们这样的体育生,是很少有机会参政的吧。”
“但是你那半年临时公务员的工作经历,应该能拿来作为‘敲门砖’的吧。”知念眼中闪烁着明亮的光,“自己写封推荐信,拜托你那上司,那位体育会长,帮你签个字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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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田知道,参政一事可能会在队内掀起波澜,甚至曾为同僚的有冈,都未必会发自内心地支持。但他没料到,在下定决心的当晚,就会跟中岛大吵一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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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再去讨好那个院长啦。”
“薮也好,教练也好,大家都那么赏识你,就知足吧。凭你的实力,需要特意攀附谁吗?”
“至少,你答应我,别再重蹈覆辙了!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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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呐,裕翔。我的事情你别掺和了好吗?”
随着这句话的说出,我听到了心弦断裂的声音。看着你摔门而出的背影,我知道,所有的幻想都结束了。
我会去争取一个位高权重的官位,我会去搭建一段虚情假意的人脉,我会去获得一份明暗相间的薪水。
这些,你都不会喜欢。
我们终究还是不一样的人。(昭和13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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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我成功得到了体协会长的签名。中岛你可别朝我发脾气哦。
请原谅我自顾自地在日记本上写下了你的名字。既然,我的信已经永远无法交到你手上,既然,我已无法再与你坦诚相待,就让我在这方天地中,暂时地忘掉现实里的那些不快吧。
有了这封推荐信,我一定可以得到一份小公务员的工作。你尽管放心,我不会选择体育类的职务,不会给大家添不必要的麻烦;而且,我只申请了周末的工作,不会影响练球哦!我们的县长,你应该也有见过吧,那个小胡子的急性子,不知道在他手下工作累不累呢。
明天要去面试了,矮个子的我,怎样才能把西装穿出中岛那样的台风呢?(昭和14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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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的形势好糟糕,我们部门也关停了很多。我被裁啦~
不过眼下,最重要的任务,是活下去,不是吗?
每天能在关工大的校园里见到大家,真是太幸运了。(昭和16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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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轮到我们部门复工啦!
反正我们已经毕业,我就申请了全日制的工作,运气好的话,很快就能转正。
转正以后,大家问起,我也就该说实话了吧。中岛,你可别见怪呐。(昭和2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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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说,悄悄用外务部上司的权限,给身在香港的冈本发电报,别提多刺激!
冈本真的有收到!还悄悄写了回信。不过我让他以后别写回信了,让他注意安全。
刚给知念看过,明天就拿给大家看!我这份工作还是有点好处的,中岛你说呢?(昭和22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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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年我可能会有一次晋升的机会。不过还是算了吧。现在这样已经够用了。我也知道,中岛你不支持我参政。我自然不会破罐子破摔。(昭和23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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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冈本马上就要回来了,我激动得一个星期都没怎么睡着。
但他没有签证,我决定悄悄为他做一张。我究竟能不能在海关面前顺利蒙混过关呢?真出了意外,我会想办法的。知念给我上了一道保险。只是请你们别一味地让我帮忙给冈本说情,因为这会加重他身份不明的嫌疑。拜托了,中岛你可别带这个头!(昭和24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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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中岛,今天我们被双马尾女孩嘲笑了……
她说我俩在商业互吹。
有、有那么严重吗?(昭和25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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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中岛,下次出门喝酒,口袋里揣一张家庭地址可好?!
虽然这听上去像在防老年痴呆症走丢,但你能不能让我少操点心呐!
我相信文秋不会背信弃义,这次的事,我应该能够摆平。你就不要害怕担心了。下次可别这样咯。(昭和25年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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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就要开始“营救有冈”的行动了。我好紧张。
我做了充足的准备,但要对阵体协会长——我曾经的上司兼恩师,真的很艰难。
我知道你的压力也不在我之下。那种条件下,拍照取证,太危险了。请一定多加小心。
我们黎明相会!(昭和26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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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为日记而实为诉说的文字,密密麻麻地写满了纸页。中岛弯腰将其拾起。
他环顾了一下四周。虽然队友们都烂醉如泥,毫无意识,但经过一番思想斗争后,他还是把那边角焦黑、台头写着“中岛”的信纸迅速捡起,夹进日记本,放回山田西装的内侧口袋。
仿佛也被酒精刺激过一般,他懵懵懂懂地走向户外,任由晚风灌进自己的大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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呐,我们重归于好的机会,还有没有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