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金融公司辞职了。
搬到了我家。
每天都和我在一起,如果我去上班那他便留在家里哪也不去。
没有人际交往。
也没见她做什么关于她个人的事。
她不希望我再回到公司上班,所以便致电公司。
“你女友到底是怎么回事?”
上司把我叫到办公室。
他把手机上的通话记录给我看,无数个未接电话和被拦截的骚扰电话。
“上班时间总是和她打电话就算了,现在来骚扰我甚至别的员工也接到电话。”
“你要我怎么做?”
面对那铁青的脸我只能低头说抱歉。
“你自己看着办吧。”
丢下这句话,上司也不愿意再和我多说。
我心灰意冷的回去,面对温柔对我的女友,我什么也没说。
要去质问?
还是说要怎样?
我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
“我是不是···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好?”
“可以的话,告诉我。”
临睡前,我问她。
“没有喔,阿曜没有任何地方不好。”
“最喜欢阿曜了。”
得到的回答没有任何意义。
当然,我不是笨蛋。
我并不想按照林小弯说的那样做,因为我爱着我的女友,我只是想让她也能获得顺当的幸福。这是她应得的。
为此我必须要问清楚,现如今我该怎样做。
我能求助谁呢?
忆起会计小姐那天说的话,我觉得她大抵是个有方法的人。
“你这过去,还真的是···一言难尽。”
听完我说的内容,会计小姐揉了揉太阳穴。
“我说你啊——”
“真的是情商为0的蠢蛋吗?”
“她现在明显缺的是安全感,最需要的安全感啊!”
“你光想着让自己摘出来,好让她去审视,但你凭什么替她下决定?”
“她根本就不愿意这样吧?是你一意孤行。”
“你是在伤害这样一个全心全意对你好的女孩子,可谓是真的人渣了。”
“说到这份儿上你别告诉我,你还不知道要怎么做。”
“···”
我几乎是拔腿便跑出咖啡厅。
我知道要怎么做了。
只有我能做到的事。
“你就在家里等我,我有重要的话对你说。”
留下这句话,我拼尽全力回去。
——
重要的话?
啊啊。
明白了,那个时刻终于来临了。
只有分手才会这样严肃的对我说吧?
我眼泪不受控制落下,浑身战栗着。
果然还是被她钻了空子。
“你看看你们过的什么日子啊。”
“早就说了那种人不可信。”
“跟我回去吧。重新开始,还不晚。”
“别再执着那种人渣了。”
“···”
为什么身边的人就是不明白呢?
不是阿曜的话,不是他的话,就不行。
为什么都不明白呢?
“你现在稍微有点病了,听话,跟妈妈回家。”
好烦。
好烦。
好烦。
好想死。
好想死。
好想死一死。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爱我的呢?
是在什么地方做错了呢?
啊。
果然是因为那时候我担心会影响生活质量所以没有去信贷给阿曜钱的缘故吗?
我的面前,有两人,分别是阻拦我和阿曜在一起的闺蜜和母亲。在她们面前桌子一张,上面有之前用来做剪纸的小剪刀一把。
如果用那个插进喉咙,就会在分手之前停止时间。
——
我晚了一步。
迎接我的再也没有女友温柔的笑颜。
只剩下血。
满地的血。
当我见到她们在这里的时候,我终于明白女友平时面对的压力源自何处。
“为什么呢?”
“明明···已经在努力变好了。”
“只差一点,只差这最后一点。”
我跪在血泊里,看着脸色发白说不出话的她们,我从口袋里拿出戒指盒。
盒子粘上鲜红的血,变得脏了。
——
她没死。
但这回真的病了。
没人在阻拦我和她在一起,我也把戒指戴在她的手上。
“现在,我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我的话没有任何虚假。
“是呢,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可是——”
“我都已经死掉了诶。”
“那我也死掉就好了。”
“真的吗?那我要来找阿曜了喔?”
“不用,就在原地等我吧。我马上就来。”
不会再让阿曜离开了。
不会再让阿曜离开了。
不会再让阿曜离开了。
不会再阿曜离开了!
阿曜要和我永远在一起喔?永远和我生活下去喔?
请不要——再『出门』了喔?
如果又擅自跑出去,留下我一个人孤零零的话,我真的会很寂寞、很寂寞、很寂寞、很寂寞很寂寞很寂寞很寂寞很寂寞很寂寞很寂寞很寂寞很寂寞很寂寞很寂寞很寂寞很寂寞很寂寞很寂寞很寂寞很寂寞很寂寞很寂寞很寂寞很寂寞很寂寞很寂寞很寂寞很寂寞很寂寞很寂寞很寂寞很寂寞很寂寞很寂寞很寂寞很寂寞很寂寞很寂寞很寂寞很寂寞很寂寞很寂寞很寂寞很寂寞很寂寞很寂寞很寂寞很寂寞很寂寞很寂寞很寂寞很寂寞很寂寞很寂寞很寂寞很寂寞很寂寞很寂寞很寂寞很寂寞很寂寞很寂寞很寂寞很寂寞很寂寞很寂寞很寂寞很寂寞很寂寞很寂寞很寂寞很寂寞很寂寞很寂寞很寂寞很寂寞很寂寞很寂寞很寂寞很寂寞很寂寞很寂寞很寂寞――――――――――――――――――――――――」
我窥视到夏弦月最后想发给我的话,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果然,垃圾到了最后也是垃圾。无可救药。
连自己唯一珍贵的事物也无法守护。
要是能快一点就好了。
要是能早一点就好了。
要是——
可以重来就好了。
重来的话,绝对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
“要重来吗?”
仿佛有谁聆听到了我的声音。
“想重来的话,就去吧。”
“付出相应的代价之后···会给你重来的媒介。”
“虽然是这么说,但你已经好好的利用了媒介,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了。”
先前记忆的画面消失,空留下白茫茫的一片。
以及影子。
“很在意我是谁吗?”
它可以发出声音。
但并不知道是男是女,是人还是别的。
“你有才能,而我···擅长回应人类的要求。等价交换即是如此。”
“恋爱游戏的核心,是你创造的?”
“恋爱游戏么···我只提供了媒介,然而你们将媒介变更成任何名字或者形态,都是使用者的事。”
“那么···你是留在我身边那小鬼说的,更久远的···神?”
“不,只是偶尔会回应人类奇怪要求的无趣的东西。”
影子似乎在笑,“我一直在观测你。”
“你所能共享的记忆,都只是我的恶趣味。”
“恶趣味?”
“嗯,我想,人类如果可以共享别人的视角,会有怎样的心情。就结果而言你让我有很好的体验。”
“代价呢?”
“代价已经在你身边了,我说了,你有才能。所以,就用你那了不起的才能,把她也抚养成人类吧。”
“就只是这样吗?”
“我很少,能和人类成立等价交换的项目。你,对现在的生活满意吗?”
“···我想,没什么不满意的。”
“那么,交易结束。媒介也要确切的从你身上收回,与此同时你曾经经历过的所有时间都将消失,只剩下现在被你认可的这一条。”
“作为附加奖励,你可以选择保留所有记忆,或者只保留折这一条的。还有她们也是一样。”
“那当然···是全都保留,那是我们的根本。”
“明白了。那么,你已经无法再通过媒介干扰时间了,请好好的活着吧。等你寿命最后一刻,我们会再见面的。”
“···”
苏曜望着影子良久,“谢谢你。”
到底包含了多少内容,恐怕也只有当事人清楚了。
也没等到不客气的回应。
已经结束了。
本身就只是已经消逝的时间。
但心脏还在抽痛。
失去重要的事物,内心,大脑,全都空无一物的情绪实在不好受。
“阿曜?”
“阿曜···”
“···”
被推搡着,苏曜睁开眼睛便见到夏弦月的脸。
“是不是···做了噩梦?”
她的发丝低垂在苏曜的脸上。
“我也做了噩梦。”
然后紧紧的抱着自己。
“是吗?让你也想起那些不愉快的事了啊。”
“所以,是因为我才会惹出后面一连串的事情了。”
“我倒是从来没想过我会变成那样的垃圾。”
“不是垃圾···”
“完全就是垃圾吧。”
苏曜爬起来点燃一根烟,轻吸一口,“但是仔细想想确实很现实,我自暴自弃不想去上学,正好这时候你上门。我利用十年前的事理所当然的向你要钱,当寄生虫。”
“···”
“你挂我身上干嘛?”
“不知道呀,就是突然特别特别特别想这样。”
她露出病态般的笑颜。
“礼貌的打扰一下,请问···我现在可以出门吗?”
“我也一起去。”
“我是说你留下,我自己出门那种。”
“等下可能会手腕被割伤诶——”
“真的吗?”
“真的。”
“···”
苏曜拉住她的两颊扯开。
“呜、痛!”
她眼泪汪汪的拍开苏曜的手,“去吧去吧,不拦阿曜就是了。”
“这玩笑,真不好笑。”
有那么一瞬间苏曜真以为她继承了方才记忆所窥视的夏弦月。
虽然那确实也是她。
“阿曜也太瞧不起人了。”
“比起刚才的噩梦,我记忆更深刻的是被吊在灯上还被阿曜观赏。”
“···”
“不过,突然想要挨着更近是真的,就有种强烈到不受控制的心情。”
“是吗?”
苏曜望着外边,今天的天气也很好。
“现在的我,能给你足够的安全感吗?”
“只要不扔下我出门找小野猫就可以。”
“那不还是一样吗?”
“本来就是一样的人啊!嘿嘿。”
女友没有死。
我也没有死。
有什么地方出了偏差呢?
突然想明白了,如果谁都说夏弦月病了,那自己可能也差不多。
只不过——
那病名为爱。
——
优夜做了好玩的东西。
是参照恋爱游戏的好感功能做的。
不过到现在还是不清楚恋爱游戏的好感度是参照什么来的,她做的好感度功能是参照人体多巴胺分泌程度来写出数值。
虽说太过依赖片面的数据,但也算是准确?
设备和交通督察测试酒驾的小棒子一样,吹气就能得出‘好感’数值。
她觉得很有意思,就拿着这东西回到苏曜家了。
“大哥哥和姐姐又再背着优夜偷偷sex。”
正好撞见他们坐在一起。
不过已经不同于以往,这只是玩笑。
作为优夜,已经不会有再想把夏弦月挂在灯上的想法。那是思维不健全的小孩子才有的想法,作为现在的优夜,只会想点更合理的方式。
开玩笑的。
“什么偷偷sex啊···”
“明明就是光明正大的。”
当然,作为被优夜称呼为姐姐的那人,事到如今也学会梗着脖子面对优夜的调侃了。
“那正好,请拿着这个,等优夜离开后再吹一下这个,记录上上面的数值。”
“什么东西?”
“好感度。”
优夜思索片刻说,“实验条件应该要在没有第三者的条件下实验,这样才会更精准。但是大哥哥的也许测不准,毕竟可爱的优夜已经出现过了,就算是在和姐姐sex的途中突然想念优夜也不奇怪。主要是看姐姐的数值就好了。”
“那叫什么话啊?越来越过分了啊!优夜!”
“啧。”
“刚刚是对着我咋舌了吧?!”
“没有,优夜不会做那种失礼的举动。”
优夜离开了,客厅里又只剩下夏弦月和苏曜。
“这东西,好感度?”
苏曜放在夏弦月嘴边,“吹吹看?”
“···”
结果后者脸腾的就红了,“才不要···”
“?”
“你在想什么东西?”
“什么也没想!”
“是这样么。”
苏曜按灭香烟,转过视线看着她。
“怎、怎么了?”
她被看的有点不好意思,移开视线。
“这么一看,我的女友还真的厉害。”
“感觉是在说下流的厉害诶···”
她都囔着。
“不是,你看,又是小富婆。脸蛋也漂亮,身材没得说。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完美的女友呢?还正好和我在一起。”
“怎么、突然就、就这么说···”
“在刚才的噩梦里,那里面的我不是一直想让你审视自己以及身边吗?其实忽略了至关重要的一点,我也该审视自己才对。”
“为什么有了这样完美的女友还要觉得不满足去折腾那么多呢?”
“唔呜——”
“你干嘛发出跟小狗一样的声音?”
“笨蛋,当然会害羞的吧···”
“事到如今,你还会害羞?”
“又没经常被这样说···完美什么的。”
“看来以后要多夸奖一下你,让你经常保持有安全感的状态了。所以说,来sex吧。”
“意?!”
她可能,在这瞬间,大脑有些当机。
“和你说的也没差。”
“你看过噩梦之后会突然想黏着,我嘛···会有更进一步的想法。”
这也没差。
对于经历了足够多失而复得的自己来说,往往会更加珍惜当下拥在手里真实存在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