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爽是有些无奈的,这种场景,他能说什么?
将来朱允炆造反时,告戒将士不可对其动刀兵,勿使朕有杀侄之名吗?
扯澹!
这小子要是敢造反,致使东南半壁动荡,朱爽绝对要对其明正典刑,决不轻饶啊!
奈何朱元章太重感情,对儿孙太好。虽明知大封藩王会对国家不利,仍一意孤行。
此刻,更令朱爽当着晋、燕两位藩王及朝廷重臣表态,真让他怀疑,这老头是不是故意发作!
见众人都望着他,朱爽知道不说不行了,上前一步讪笑道:“我若登基为帝,必善待大哥子女……!”
“其余兄弟,便不照顾了吗?”
朱元章半靠在椅子上,眼睛微微眯着,神态却极为坚定。
朱爽悚然心惊,暗暗道:“果然是考验,到此刻还不信咱吗?”
当即道:“儿臣若登基为帝,必告戒后世子孙,不可改封藩之策。众兄弟为大明屏藩,与国同休,是为大明国策,若有更改,天下共击之!允炆、允熥、允熞、允熙,亦以子视之,绝无半点亏待!”
朱允炆听罢,心道:“你还要把我当儿子?欺人太甚啊!”
朱元章听这话,则十分高兴。
对于一个帝王来说,最怕他的后世子孙,把他定下的政策一一更改。
如雍正地下若知乾隆的各种作为,掐死他的心都有啊!
至于对朱允炆的照顾,能当着晋、燕两位藩王和朝中重臣的面,把话说到这地步就不错了。
也算舆论监督,总不能立下字据吧!
朱樉若不想认,这会写啥都没用啊!
只能说儿孙自有儿孙福,他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便说道:“再说一说,派谁到江浙,整饬军务?”
李景隆觉得,表现自己的机会来了,忙上前一步道:“禀皇上,臣愿前往!”
朱元章见了就是一皱眉,他有锦衣卫监控天下,朝中大事小情不说没有不知道的,却也没有多少漏网的。
似李景隆这样的朝中重臣,硕果仅存的国公,怎么可能没有锦衣卫监控。
他疏离朱允炆,暗暗投靠朱樉的事,老朱再清楚不过。
若在平时,让李景隆巡视海防倒也没什么!
可刚把朱允炆封到杭州,只给一城之地,一卫人马,还把已投靠朱樉的李景隆派过去,就显得有些欺负人啦!
朱元章“王之蔑视”的瞥了李景隆一眼,给后者吓得腿直哆嗦。
他似乎看皇上在说,怎么把你给蹦出来了?
有心往后退又不敢,只能微微弓起身子,低下头不再言语。
朱㭎哈哈一笑,“九江啊,你不在草原上立功,怎么打起海防的主意了?哦,二哥没给你机会!要不来我太原府,让你做先锋如何?”
朱棣素来瞧不起李景隆,知道这货有多草包,对于肯接纳李景隆的二哥,隐隐也有些鄙视。
见此情景,三哥都的开腔了,他要不帮帮场子,都对不起这次“合谋”啊!
“我北平,亦缺九江这样的大将啊,愿不愿意过来,咱带你出塞?”
李景隆有些纳闷的望着朱棣,心中暗恨,“我招你了吗?这么损我?还带点威胁!”
有心还嘴,奈何差着身份、辈分,实不好说什么。
看向一旁的朱樉,一脸委屈。
“九江有大才,咱是准备大用的,区区沿海几个倭寇,就不牢他出马了!”
朱樉澹澹说了句,却把李景隆感动够呛,心里道:“他是怎么看出我有名将之姿的,也没个展示的机会啊!”
朱㭎差点笑喷,“李九江,大才?二哥好慧眼啊,却不知你准备把他用在何处啊?”
朱棣捧跟:“是啊,二哥,跟咱们说说!”
因为身份差异、话题敏感的缘故,六部和五军都督府几位重臣都不说话,看“群口相声”一般瞧着“朱家父子”表演!
朱爽见晋、燕两位王爷咄咄逼人,也不得不琢磨,李景隆有什么才能,能用到何处。
看了眼“可怜巴巴”的李景隆,忽想起一起去湖广开矿时闲聊的话,笑着道:“九江是我心中,征倭大将军的第一人选!”
众人听的一愣,征倭大将军,什么鬼?
翰林学士刘三吾瞬间反应过来,起身拱手道:“皇上,您已将日本定为不征之国,这征倭大将军的名号,与《皇明祖训》里的规矩不符啊!”
朱㭎立刻道:“好啊,二哥,我觉得自己的胆子就很大了,没想到你比我的还大!父皇还没死呢,您就准备违反他定下的组训,是何居心?”
朱棣本想说两句,可瞧朱樉面色,没有丝毫的惊慌,朱元章也一副不以为意的表情,瞬间醒悟,他二人肯定就日本的问题谈过了。
再者父皇当初也起过征日本的心思,是被刘伯温用忽必烈两征日本失败的事例劝住的。此刻东南倭乱严重,二哥又是是拓土心思很强的,未必不能劝父皇回心转意啊!
朱棣察觉到这些细微的变化,其余朝臣可没注意这些。
尤其是那些文官,乍听挑到朱樉的错处,都快欢喜懵了。
户部尚书赵勉拱手,“《皇明祖训》名为家训,实为国策,每一条都对大明的未来,产生深远影响,不可不慎啊!”
礼部尚书任亨泰拱手:“规矩是给人遵守的,若有人不尊,便要想到底是规矩不对,还是人错了。规矩不对,就要改。人若错了,亦当罚!”
朱㭎听的拍手叫好,颇激动的伸手指着任亨泰,冲朱元章道:“父皇,您瞧,您钦点的状元郎,礼部尚书都说了,这规矩错了,要改,人要错了,得罚啊!”
任亨泰是明朝襄樊地区唯一的一名状元,也是中国首位以圣旨建状元坊表彰的状元。
洪武二十一年进士第一,很快就官至礼部尚书,曾出使过安南。
朱元章重其学行,常呼其为“襄阳任”。
此刻见一名翰林学士,两名尚书都表态了,还有一个藩王上蹿下跳,不得不说道:“襄阳任说的好,不愧是知礼懂礼的礼部尚书,不像你,就会大呼小叫,哪有个天朝藩王的样子?”
朱㭎不以为然,心里道:“二哥从前荒淫暴虐,才是大明藩王的标准形象好吧,我又哪里不对了!”
可这话只能心里想,哪敢说出来。只道:“您就说,到底哪个错了吧!”
朱元章道:“你们来之前,我跟你二哥讨论过了,日本,不可不征!”
朱㭎听这话,眼睛瞪得老大,嘴巴微张,暗暗道:“卧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