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安王刘安脸上流露出来了讳莫如深的笑容:“我儿,寡人从小就教导你,考虑问题,一定要全面,你现在与父王说说,什么才叫做全面?”
刘迁听到这话,心中略感奇怪,但却不敢迟疑地说道:“回禀父皇,所谓之全面,凡是遇到事情,思前顾后,并不是多疑,前因后果弄清楚,自然就可以得出……”
他自己的话还没说完,忽然眼睛一亮的看着刘安,失声道:“父王,你是觉得安阳侯……”
“王儿,你可曾想过,这人究竟是从什么地方来的?”刘安脸上流露出一抹深深的沉思,双眼微微眯了起来:“寡人感觉,这个人就像是凭空冒出来的一样。”
刘迁深吸了几口气:“父王,我们不是调查过了?他是从西北之地……”
“西北之地?西北之地的范围何其广大?你说凑巧不凑巧,凭什么这样一个凭空冒出来的人,就这样被张骞给捡到了?而且,这样一个人到了长安城之后,这才花了多少时间,就已经做到了如此的高位之上?”
淮南王眼角微微一凝,脸上流露出几分凝重之色:“曲辕犁、纸、马蹄铁、马蹬,你看看,这些东西,一下就凭空冒出来了,还有后边出现的水泥和玻璃……你觉得,这是一个人就可以掌握的东西吗?”
“父……父王,儿臣,儿臣我……”刘迁脸色发白,脑海中想到的那种可能,吓得他呼吸急促,心跳加快,眼前甚至都出现了黑晕。
“大王,翁主到了!”
淮南王和刘迁都是一愣,因为刚刚虽然说是去宣,但是却并没有真去,刘陵怎么还自己来了?
大步走了进来的刘陵,看着父王和王兄都用一种怪异的眼神看着自己,不由得流露出一抹奇怪的笑容:“父王,王兄,你二人为何用这等怪哉的眼神看着我?”
“你是听说了安阳侯的事情,这才赶过来的吧?”刘迁眼中浮现了一抹复杂之色。
“怎么会闹成这样?”刘陵眼神古怪的看了看父兄:“而且,我也不是和你们说了?不要在他面前做什么小动作,我这才往农庄去看了几眼,你们自己就有动作了?”
“能在河南地和高阙之战中,把匈奴打得找不到北,这人果真不是寻常。”刘迁自语了一句。
刘陵看了一眼兄长,轻声一笑:“匈奴凶恶,可安阳侯一战功成,威振匈奴,这又怎么可能是泛泛之辈?平阳侯又是怎么一回事儿?”
“平阳侯……”刘迁眼神复杂:“来得太突然了,就像是忽然凭空出现一样,陵儿,这平阳侯究竟是什么来意,恐怕还需要你去刺探一二了。”
刘陵点了点头:“父王,日后有什么计划,切记与我商量一二。”
“寡人知道了。”刘安颔首道:“相国方才与寡人说了一个不良人之策,你也来听一听。”
听着刘安说完了这个不良人之策,刘陵一双桃花眼中,顿时闪烁精光。
“父王,此法可行!”刘迁抢先一步说道。
刘陵也微微颔首。
“朝会的时候,就会宣布推行此事,平阳侯来势汹汹,迁儿,你这些时日就不要出王宫。”
刘迁听着父王的话,眼角微微一凝,但也不敢不从,拱手说道:“喏!”
离开王宫后,刘陵看了一眼天边的斜阳,心情并不是很愉快。
父兄做什么事情,似乎真的并不会和自己商量,自己在他们的眼中,大多数的时候,只是一件长得漂亮的工具罢了。
正在她愣神的时候,却已经到了相国府邸。
通报过后,相国居然没在,前来迎接她的人,是李欢的侍妾白止。
两人坐下后,倒也能闲聊一二。
不过女人之间,大多说的也只是家常罢了。
前庭吵闹的声音,反而引起了刘陵的注意。
“是去病和平阳侯他们,正在饮酒作乐。”白止见刘陵眼神张望,微微一笑的解释着。
刘陵眼眸微微一亮:“平阳侯身份尊贵,为何会忽然出现在寿春啊?”
白止一听,自然清楚刘陵想的是什么,毕竟是绣衣使者出身,对于打探情报这样的事情,本身就极为敏感的。
“先前婢女去送酒水的时候,听李敢说,曹侯爷在长安似乎是冲撞了陛下,跑到这里边,想等陛下的气消了再回去。”
“冲撞了陛下?”刘陵哑然失笑:“也就是平阳侯身份尊贵了,这样换成别的人,只怕都要掉脑袋了。”
“那可不是。”白止说得有理有据:“听闻是长公主要安排姻亲之事,曹侯爷对此颇为不满,就引了去病儿的匈奴未灭,何以家为的话语,立刻惹怒了陛下,陛下指着他一身的肥肉说,去病尚且可以飞马纵横匈奴,你去匈奴,是为了让牧草长得更肥沃吗?”
听到最后一句话,刘陵先是来了一个美女疑惑,随后回味过来是什么意思之后,和白止两人都笑得花枝乱颤。
这话也不算白止瞎编,因为刘彻真的有一次在宫廷家宴上的时候,摸着曹襄的肥膘,说出过这样的玩笑之言。
白止又道:“这说到底儿,还是去病儿开了不好的头,今年过冬后,回到了长安,本来也就应该张罗他的婚事,但是他却去找陛下,说什么匈奴未灭,何以家为,愣是求着陛下,把自己的婚期延迟了。”
刘陵眼睛发亮:“那现在可就更麻烦了,跟着相国到了淮南国后,打匈奴可都没机会了。”
“这可不一定。”白止故意显露无知:“如果开春后,匈奴南侵,到时候去病儿想去北征,谁也阻止不了他的。”
“只不过,侯爷似乎没这个心思。”
刘陵感叹道:“我朝北方有匈奴,南方有南越,能平定任何一处,都是极其了不得的功业。”
她隐约觉得,白止像是有意告诉自己什么一样,但是真假如何,就在刘陵自己心中思量了。
“说到这个,侯爷似乎颇有平定南越的志向。”白止说完这话后,忽然意识到说错了什么一样,立刻笑着和刘陵道:“翁主,时辰不早了,与妾身一并用膳可好?”
刘陵注意到了白止脸上闪过的错愕之色:“夫人说什么?侯爷有平定南越的志向?”
“这……小妇人一时失言,可不敢再乱说。”白止对这个话题,像是非常忌惮一样,不愿意再提。
刘陵却笑道:“夫人担心什么?此件事情只不过你知我知罢了,更何况安阳侯现在为我淮南相国,远离朝廷,虽然说不能呼风唤雨,但却胜在安宁,淮南国占据九江郡之地,桉牍劳形之事儿,却很少有。”
见白止不说话,刘陵又道:“岂不闻,母以子为贵?现在你侍奉在相国身边,有孕乃是早晚的事情,到时候,你的孩子,我可以请求我父王赐予封爵,又何须担心未来不可显贵?”
白止听到这话,果真心动,眼珠转了转:“我今日所言,翁主不可告与他人。”
“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刘陵嫣然一笑,本来这些东西,她可以直接和李欢开口问的,但是忽然之间,发现这个小妾真的太有意思了,这是在千年狐狸精面前装狐狸。
白止迟疑了片刻,终于开口道:“我家夫君曾进言陛下,攘外必先安内,先灭南越,后攻匈奴,方才是上等国策,若是与匈奴开战之际,南越忽然举兵北上,那么我大汉江南之地危矣。
然而陛下并不以为意,与其余朝臣一样,都认为北征匈奴,方才是第一要务,我家夫君多次力争,不知不觉之间,已经触怒了陛下,正好这个时候王上上书陛下,请求我家夫君外调出任淮南相国。”
白止眼中这会儿流露出一抹尴尬之色:“话既然已经说开了,那也就对于翁主没有什么好隐瞒的,我家夫君很想要在朝廷上有所作为,多次请求陛下拒绝大王的请求,甚至还让南宫公主和临邛公主请求陛下。
陛下曾直言问,攻打匈奴,亦或者是镇压南越,我夫君许久之后,方才回答,攘外必先安内,陛下愠怒,许了王上的请求。”
刘陵听完这些后,隐约感觉这像是真的一样。
立刻就想到了大将军公孙贺这个骗吃骗喝的王八蛋,似乎整个过程中,他好像毛的作用都没起到吧?
只是……自己已经许久未曾见阿娇,也不知阿娇那边……
“竟然有此等事情。”刘陵惊愕的感叹了一声:“只是,现在相国在此处,那就更加无法施展胸中抱负了。”
白止微微一笑:“大丈夫的事情,我这样的小妇人又怎么晓得?翁主,你方才所言之事……”
“夫人只管放心,你将来为相国生下孩儿,我父王自会赐予封爵。”
“多谢翁主!”白止一副喜不自胜的样子。
刘陵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李欢这才回来了。
带着一身的酒气……
不用动脑子,也知道这是在外边鬼混完了才回来了。
看着忽然出现在自己眼前的刘陵,李欢愕然了一下,左右看了看,确认不是在做梦,这才压下了心中那些放肆的想法,或许大抵是因为腰疼的厉害……
楼阁内,两人未曾谈话之前,刘陵就已经把某个自作聪明的小妾说的那番话,说给了李欢听。
“这么说,你就是那个暗中帮助文君在城内搞定了各项产业的人?”
李欢满脸吃惊。
刘陵看着他抿嘴的模样,眼中闪过一抹心疼:“卓女为何给你灌这么多的酒?”
她忽然又冷嘲的笑了一声:“就算是给你灌了这么多的酒,也不曾将你留下过夜,女人可不是靠着耍小聪明,就能留住男人的心。”
李欢听完这话后,忽然感觉胃里一阵翻腾,他看着刘陵那张迷人的脸,囫囵着说:“快扶我起来,我要吐了……”
刘陵愕然一惊,这种场面她还真是第一次见,可就在她愣住的那么三个呼吸的时间里,李欢就已经变成了喷射战士。
“哇——”
整个桌面上,瞬间被李欢无差别的覆盖式打击笼罩。
刘陵吓了一跳,一种恶心的气味,瞬间充斥着她的大脑,她下意识的抬起手来做了一个投降的动作,可是看着李欢那种难受的动作,她一咬牙,从边上走了过去,急忙扶着李欢给他拍背。
“快来人,侯爷反胃了!”
刘陵看着喷射战士一样的李欢,担心得都忘记了恶心。
房门外的婢女立刻进入屋子内,然后被这个味儿一冲,又立刻退了出去,大声嚷嚷着:“快来人呐,相爷吐了!”
刘陵眼角一凝,眉宇间闪过一抹冷色,但这个时候可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她忙撕扯下一段衣袖,帮着李欢擦嘴。
奇怪的是,看着满桌子的秽物,空气里令人作呕的气味,刘陵这个时候满眼都是李欢,竟然也不觉得恶心。
反而是那个被吓跑的婢女,刘陵已经准备让人杖毙她。
其他的人闻声刚刚跑来,刘陵就已经扶着李欢往这间屋子外边走了出去。
甲金和乙水急忙走上前来,刘陵看了一眼这两人,眼角微微一抖,吩咐道:“弄清水来……热水,吩咐人进去打扫干净,马上去熬醒酒汤,口味重一点,再问一下,侯爷刚从什么地方回来?”
她并不认为卓文君会这么糟践自己男人的身体。
“喏!”
乙水还在迟疑要不要听刘陵的,甲金却已经立刻去做了。
折腾了小半个时辰之后,李欢终于重新变成了一个香喷喷的相国。
“是和大将军,一起去的勾栏……”一个护卫紧张兮兮的禀报着。
刘陵的眼角微微一凝,总觉得公孙贺就是一个不学好的酒囊饭袋,自己不成气候就算了,还把李欢也带成了这样。
“我来喂吧!”她看了一眼白止手中的醒酒汤,伸手就拿了过来,白止这会儿脑瓜子都还在发懵,没有完全回过神来。
李欢揉着发胀的额头,刘陵看他这样子,居然感觉自己很是心疼……
她无奈的自己尝了一口醒酒汤,味道确实很重,但也不烫,就让边上的甲金搀扶起来李欢,自己亲手喂给李欢喝。
迷迷湖湖的李欢,全然不知道自己享受这般待遇,还以为是白止在给自己喂东西,伸手就往人家身上掏了过去。
刘陵手一抖,差点连碗都掉地上,两腮红得像是能喷火一样的她,正要把醒酒汤交给边上目瞪口呆的白止,李欢那只不安分的手,却垂了下去,他的两个腰子都快被嘎了。
尴尬来去如风。
刘陵喂完了醒酒汤后,转头对着白止低声吩咐了什么,这才看到房门外走来的圣雪师等人。
“你们去了何处?”刘陵俨然一副大妇人审问妾室的样子。
圣雪师一愣,但刘陵身上气势太强,圣雪师不假思索道:“侯爷让我们去看整个寿春的药铺,选定了一片地,准备人工培育药材,不曾想回来的晚了些。”
“行了,相国交给你们,时间不早,我……我先回去了。”气势攀升到了顶点的刘陵忽然意识到自己还不是这个家的人,给众人一种怪异万分的感觉后,在所有的人都还没回过神来的时候,便匆匆离去了。
白止噗嗤一笑,忽然想到了什么,忙凑上前去,李欢这个时候却已经呼呼大睡了起来。
所有的人,都挤在这个小屋子里。
清晨的阳光照射进来后,李欢看到了一屋子陪着自己熬夜的人。
白止第一个醒了过来,因为她抱着李欢的脚,李欢只要苏醒,她第一时间就可以知道。
“夫君,口渴吗?”
“有些……”李欢一开口说话,就感觉不对劲:“人怎么都在这里?”
他脑子里忽然想到了什么,自己昨天晚上怎么做梦梦到了刘陵?
不过心里的话,不说出来,谁人都不会知道。
白止立刻取来了温水,边上有火炉,火炉上一直都有沸水,沸水边上又有水壶,里头是凉透了的白开水,调和着她自己尝了尝温度后,这才喂给李欢喝。
“怎么都在这里?我昨天……”
白止温柔地笑着:“昨天晚上,夫君和大将军喝多了,迷迷湖湖,回来做什么也忘记了,夫君感觉如何?”
“有些累,喘不过气……”李欢只是记得昨天从卓文君那里出来后,就遇到了公孙贺。
公孙贺说自己发现了一家宝藏勾栏,一定要和异父异母的亲兄弟李欢一起去放飞自我。
这对亲兄弟都想着有好事儿,绝对不能放过司马迁,毕竟这关系到以后兄弟两人能不能青史留名的问题。
只是,司马迁喝着喝着,就从桌子上掉了下去,然后就没起来,也不知道自己和公孙贺怎么回事儿,就开始卖弄腰力。
离开的时候,李欢还是有些清醒的……
“想起来了,刘陵呢?”他童孔顿时收缩了起来,想起来自己昨天晚上当着刘陵的面儿吐了一桌子那事儿……
估摸着,这只怕都能成为刘陵一生的阴影了,一个人怎么可以吐满了整个桌子?
还一边吐,一边喷?
画面美得李欢自己都忍不住抓紧了被子,打了两个哆嗦;到了这个时候,他也承认自己居然是一个要脸的人,在此之前,他一直都以为自己可以不要脸的。
圣雪师、红脂和蛮古殷听到说话的声音,也陆续醒了过来。
“夫君!”
三人围了过来。
李欢脸上流露出放松的表情。
白止这会儿才说道:“昨天晚上给夫君喂了醒酒汤后,就回去了,倒是夫君抓了人家翁主一把,颇为失礼。”
“怎么抓的?”李欢愕然的坐了起来,一阵头晕的感觉袭来,这让他越发觉得虎鞭酒真不是好东西。
白止邪恶的一笑,朝着身边的红脂抓了出去,红脂惊叫一声,捂着胸口。
李欢干脆躺了下去:“我想静静。”
“静静是教坊司的舞娘吧,夫君若是喜欢,买回家中就好!”
白止善解人意。
李欢:……
“夫人,翁主到了,正在大堂中!”
乙水禀报的声音从房门外传来。
白止正要说什么,李欢却道:“让她直接过来。”
“这……”白止略感迟疑:“会不会太失礼了。”
“不会,以后你们就将她看作自己人,莫要再说些什么编的东西。”
白止闻言,面色微微发白:“夫君,那妾身昨天说的岂不是……”
“她就在边上看你怎么编故事。”李欢露出邪恶的笑容来。
白止一时间很想找个地洞。
“发生了什么?”圣雪师茫然无措的看着两人的对话。
“没什么,宝贝儿,你继续带着红脂和蛮古殷去找合适的地方栽种草药,其余的事情,都不是正事儿,所以都不要挂在心上。”
“嗯。”圣雪师眼珠转了转,起身领着身后的两人离去。
看着白止那副模样,李欢乐道:“你就当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便是,过去准备早膳,我要和她详谈一些事情。”
见白止的眼色有些异常,李欢补充了一句:“让甲金在边上伺候着,我想吃饼。”
“喏!”白止这才松了一口气。
李欢这才明白,嫉妒这样的事情,还是会在自己家中发生啊!
“昨天晚上的事情,真是失礼了。”李欢还是躺在床上,他这会儿只要坐立起来,就觉得天旋地转。
刘陵那双桃花眼中,闪过一抹恼怒:“我让人去看了,公孙贺回到家中后,大吐了一场,到现在还在不省人事,你们怎么就这么喜欢糟践自己的身子?”
“上头了,我发誓,就此一次……”李欢说完这话后,奇怪的看了一眼刘陵,心问自己为什么要和她保证?
可……奇怪的是,李欢感觉,刘陵似乎从不怕自己,甚至还敢管自己?
反了天了!
你敢管老子?
“自己的身体,自己要爱惜。”刘陵轻轻的叹息了一声,端着蜂蜜水,用汤匙送到了李欢嘴唇边上,又贴心的为李欢在脸颊边上垫了一块手帕,以此防止侧漏。
喝了几口蜂蜜水后,李欢感受着口中的甜腻,摇摇头:“上次你为什么不告而别,还弄死了那六个寺人?”
“你为这样的事情,记恨我到现在?”刘陵那双桃花眼里闪过一抹委屈,但是很快被精明所取代:“你何不自己猜猜?”
李欢委屈道:“我头疼。”
刘陵立刻道:“是阿娇的意思。”
看着脸上又露出痛苦之色的李欢,刘陵立刻说道:“把我召回的是陛下,弄死了六个寺人的是阿娇。”
“为什么啊?”
刘陵眼中浮现一抹无奈之色:“有绣衣使者暗中向着陛下禀报你我淫乱,阿娇知道这是诬蔑,所以处死了六个寺人,并且不希望陛下继续在你身边安插那么多的绣衣使者。”
她看着李欢,是真正无奈的叹气:“可是,你却很喜欢绣衣使者?”
李欢坐了起来,强忍着晕眩的感觉,刘陵把热气烫手的鸡蛋面饼掰小后,放进他手里。
喂,是只有昏迷后才有的待遇。
李欢吃了几口,整个人也逐渐活络起来。
“不是我喜欢绣衣使者,而是这个世上的蠢人太多,我做这些事情,不一定是要很聪明的人才能帮助我,但绣衣使者普遍素质都不错,用起来顺手。”
刘陵抿了一下红唇:“你那个小妾挺会啊,我就用她说的话,告诉了我父王和兄长,他们都确定无疑。”
“李欢坐在床边上,从甲金手中取过热乎乎的鸡蛋饼,吃了几口后,这才道:“其实,这看似在欺骗他们,实则在救他们的命,他们坚定的事情,已经无法逆转,陛下也知道,只是没有能致死的证据罢了。”
刘陵那双桃花眼里闪过一抹释然:“你的意思是说,我父王和王兄都可以……”
“真杀了他们,你能记恨我一辈子,我不想让你记恨我一辈子。”李欢说完这话后,忽然尴尬的看着刘陵笑了笑。
刘陵黛眉皱了起来:“有什么办法?”
“先南征南越,只要你父王不闲下来,他就没心思想那件事情。”李欢喝了一口热茶,舒出一口气,浑身都有些舒坦:“我是在你已经泄密给你父王的基础上这么想的,我和你父王说,淮南王国的军队战斗力太差,比关中军队宛若土鸡瓦狗,练兵的好办法,就是请求皇帝南下,为朝廷南征南越,这就是练兵的过程。”
刘陵听了这话,手一抖,面饼脱手而落,李欢伸手接住,放在她手里的时候,却感觉她十指发凉。
“你……”刘陵话语踟蹰,看了一眼身边的甲金,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潮水翻滚一样的内心:“你……”
“你出去。”李欢看了一眼甲金。
甲金没有丝毫迟疑,站起身来,立刻退了出去。
刘陵看着房门紧闭的一瞬间,顿时焦急的看着李欢:“你真想造反?”
李欢立刻懂了,刘陵是误会自己的意思……嗯,不对,这就像是皇帝刘彻说的那样,这像是真的造反一样。
刘陵这样聪明的人,都认为自己是真的要造反,那么淮南王刘安和淮南太子刘迁,也肯定认为自己是想造反啊!
李欢深情的拉着刘陵的手:“既然被你发现了,那我也就摊牌了,这就是为了你,为了你,我愿意做任何事情,哪怕是与全天下为敌,哪怕是让这个世界天翻地覆!”
“你!你疯了!”刘陵呆住了,想伸手甩开李欢,但是这软绵绵的动作,反而看起来更像是在调情的欲拒还迎。
“对啊,我是疯了,全都是想你想的!”
李欢睁大眼睛,这些话,在他以前那个世界,真的张口就来,可在这个世界,谁玩过啊!
刘陵芳心乱跳:“你认为我父王真的有那个命?皇帝真的会同意淮南出兵收复南越?这不是明摆着有谋反之心?”
李欢微微一笑:“这一点,你难道不比我清楚?”
刘陵立刻明白过来,李欢刚刚那番话,都是逗自己的玩的!
“你!你无耻!你就该被醉死!你……“
李欢一把抓住甩开了自己的刘陵,强行按住她:“话是假的,但是对你的心却是真的。”
刘陵剧烈挣扎的娇躯勐然一震,一双桃花眼里流露出一抹叫做妥协的神情,嘴上却说:“我不信。”
“如果不是为了你,我又何必来淮南国冒险?”李欢见她冷静了下来,便松开了她,转身坐了下来,自己给自己抓了一个鸡蛋饼。
“陛下很不同意我来淮南,这一点你应该很清楚,甚至就是大公主、卫青、丞相他们,谁都不同意,但我还是来了,只是不想看到你有一天被人推上刑场砍头。”
“我……”
刘陵迟疑了一下:“你认为我父王一定会失败?”
“一定。”李欢把饼子分了一半给刘陵。
刘陵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因为别的原因,也大口的吃了起来。
李欢看她把嘴里的东西咽了下去后,这才道:“你父亲不仅会失败,而且连一个水泡泡都没冒出来,就会被处死。”
“言语夸张了吧?”刘陵颇为不屑。
李欢看着刘陵的眼睛:“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你总给我一种很特别的感觉……”
刘陵警惕着这些甜言蜜语的话,虽然很喜欢,但是刚被骗过……
李欢把她眼中的戒备尽收眼底,但他不在意,昨日晚上都已经抓过了,又怎么会在意现在?
他也看得出来,刘陵喜欢自己。
自己这样优秀的男人,很难不被漂亮的女人喜欢。
李欢把嘴里的鸡蛋饼咽下后,这才道:“这种感觉,是金盏、云儿,包括少儿、白止、翠花她们所有的人,都不能给我的感觉,我管这个叫做爱情。”
刘陵鄙视地看着李欢:“能把无耻说得这么冠冕堂皇的,你也真是第一个人了。”
李欢两手一摊:“你看我和金盏成婚,云儿成婚,我有的选吗?”
听到李欢这话,刘陵的心脏宛若被击中了一样,身躯勐地一颤,看着李欢。
“是啊,就像是你去长安准备做的事情,你有的选吗?很明显,你也没得选,我也没得选,可不一样的是,遇到你之后,我决定自己做个选择题。”
刘陵看着李欢的眼睛,嘴唇轻微的颤抖了一下,咬着牙:“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我忽然觉得,就算是真的被你骗了,竟也有种心甘情愿的感觉。”
“开什么玩笑,我骗谁,也不会骗你的。”李欢这话,说得很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