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完,直接坐在一旁的破旧沙发上,开始闭目养神。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童曦的心里也在一点点地盘算,到底顾辰洲距离她还有多远。
真要相见的那一刻,如果看到她和许清如此时的状况,又会不会毫不犹豫地答应方霁珩的一切不合理的要求。
这是她最不希望的看到的。
在她心里,顾辰洲应该是那个高高在上,制定规则的王者。
而不是如今,被人掣肘,不得已地遵从各种不合理要求的执行者。
正想着,紧紧捆着的双臂,被人一把拽起。
她和许清如被几人一前一后,带上了顶楼的平台。
居高临下,山景远阔,一切尽收眼底。
远远的半山腰处,顾辰洲身着黑衣衣裤,此时正迈着大步,奋力前行。
是他!
真的是他!
十来天未见,再次见面,却是如此境地。
一时间,童曦的鼻子莫名有些发酸。
眼眶中,也有些许湿润。
与她的澹定相比,那边的许清如,在看到这个身影时,却是无比的愤恨。
“你们这帮杀千刀的,你们要对我们做什么?”
她一边挣扎一边怒骂,先前的迷迷瞪瞪也早已被身上挂着的炸弹惊醒。
她就算再笨再蠢,眼前的局势,也看明白了。
先前,那点委屈和虐待,都是餐前菜。
今天,才是“正餐”!
这一切,都是源于她、顾秉文和孟媛的感情纠葛,这笔账,却最终要算到她儿子头上吗?
不可以!
辰洲是她的希望。
更是顾家和她这辈子的仰仗。
如果有什么万一,她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姓方的,你想报仇,想报复,那冲我来,这件事,跟我儿子没有关系!”
“没关系?”
方霁珩失声大笑,“是,你是该死!顾家每一个都该死,你怎么还有脸跟我说和他没有关系?”
他说着,望向一言不发的童曦。
“本最不该有关系的,都在这里,你这罪魁祸首,就不要白费唇舌了!”
方霁珩几句话,彻底点醒了许清如。
是呢!
如果当初不是为了救她,这个女人不至沦落至此。
一个她最看不上的,不知所谓的富家娇气包,关键时刻,却事事以她为先。
这两天的相处,不计前嫌的细心呵护,挺身相互,就这样一点一滴慢慢渗入了那早已关闭干涸的心门。
她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事实摆在那里,却不能否认。
而那个,她自小看着长大,各方面都满意至极的最佳儿媳妇人选,却在她最为无助,最需要帮助时,转身弃她而去。
也对!
人都是自私的!
没有人可以无条件地对一个人好。
可关键时刻,童曦却不计前嫌冲了出来。
虽然结果不尽人意,可比起如果只是她一个人面对这一切,已经给了她足够的安全感和力量。
这一刻,心里的愧疚,夹杂着复杂的无奈和感动,都在心头搅成了一团,堵在那里不上不下。
“是我的错,我拿命还给你……”
“你太高看自己了,你的命不能让我妈起死回生,更弥补不了我这二十多年的苦和难!”
方霁珩看着她,笑的极为讽刺。
“不!你欠的又何止一条人命,还有我见也没见过的外婆,所以,别急,这些债,我会慢慢让你们还回来,别急啊,很精彩!哈哈哈哈哈!”
咬牙切齿的笑声,随风飘散,终究还是在浪海涛涛声中渐渐消失。
此时的顾辰洲,一路疾步行走,人还未到石屋前,早已看到了楼顶上那几道晃动的身影。
“顾总,果然有种!”
方霁珩站在屋顶,大声一呵,顺着海风飘散而来。
“人呢?”
顾辰洲几个大步跨到屋前,仰头质问。
“啧啧啧......”方霁珩蹙眉摇头,“顾总,好气度,希望你一会儿,还能有如此风姿。”
他说着,指了指自己站的地方。
“够胆就上来,想见的人都在,给顾总一次性看个够!”
话音刚落,耳机里,陈队的警告声响起。
“不要被他们牵着鼻子走,你先周旋,如果他们提条件,先答应下来!”
“怎么?不敢了!”
楼上,方霁珩见他忽地犹豫,自然是猜到了什么,再次开口想逼。
此情此景,没了退路,有些事,早晚都要有个结果。
如果今天可以,顾辰洲不希望再继续拖泥带水。
想到这里,他忽地从耳蜗处取下耳机,转身上楼。
搭在肩头的耳机里,陈队唧唧哇哇的警告声还在继续,顾辰洲却早已大步跨上顶楼的天台。
人出现的一霎,许清如早已哭成了泪人。
“辰洲,你怎么那么傻啊,他们是故意的,你那么聪明,怎么会猜不到,你走,别管我了!”
顾辰洲并未搭话,待目光投向童曦,看到她脖颈上红肿不堪的伤痕后,全是愤怒之色。
“谁伤的她?”
声音不大,却震慑力十足,带着强大的压迫感,使的眼前的几人,不得不纷纷转头看向他。
气质儒雅却又无比刚毅。
目光自信笃定,是矜贵,不容亵渎的神明。
与以往,他们接触过的人,截然不同。
“顾辰洲,或许你该问问你的好母亲,是谁不惜以死相逼,换取她片刻自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