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山哪好意思跟闺女讨论她姑姑的私事。他为难道:“米勒人是不错。但是吧,咱们都是传统的华人。你姑又是个离过婚的。跟他实在不相配。所以你姑一直躲着他呢。”
令梅深以为然:“小姑顾虑得对。她和米勒要跨越的不仅仅是语言和国藉。两人的生活习惯、三观甚至是文化认同才是最难磨合的。”
“可不是。”越山叹气。“可是米勒那家伙百折不挠,脸皮比城墙厚。又是卓总特意请来的技术支持,我们打也不能骂也不是,实在拿他没办法。”
令梅笑道:“爹,这事呢,就四个字:顺其自然。”
越山点点头:“我也是这么和越岚说的。”
入口处已经开始检票。令梅目送父亲及家人的身影消失,这才转身离开。
“卓总。”
“——”卓霖苦笑。“我也不知道兰迪米勒会追求你的小姑。这事我也不好胡乱插手。”
“他倒是有眼光。”令梅并不怎么生气,反而有几分高兴。“我小姑年轻漂亮又有本事。能娶到她,是他的福气。”
卓霖意外:“你不反对?”
“我记得你跟我说过。兰迪米勒在国外是个老光棍。只要他不是GAY骗婚,勉强还是配得上我小姑的。”
卓霖脚步顿了顿,很快追上令梅:“不是老光棍,是他以前的女朋友意外离世。所以他一直未婚。”
令梅意外,拧眉道:“那就是老房子着火啦?”
卓霖不作声:又是GAY又是老房着火,她是从哪儿听来的。
“卓总,这事你让邵旭东盯着。别闹出什么国际桃色绯闻来。影响我姑的名声。”
邵旭东是卓霖的秘书。卓霖立即道:“我明白。”
令梅和卓霖在首都拓展事业,老家这边却出了岔子。
南平的市纪检委找上了芦墟镇村卫。
洪村有点儿懵,纪检委无事不登三宝殿啊。他心思转得飞快,立马把越山几人召集在会议室听候检查组的安排。
小组组长纪中平五十不到。长得挺和蔼,态度不冷不热。目光扫过在座的公司骨干,打开手头文件道:“人都到齐了,那我们就开始吧。”
越山心中坦然,故而镇静自如。
纪中平说:“我们收到匿名举报信。举报你们企业有人中饱私馕,贪没村里的国家资产。所以前来调查。”
越山和洪村怔住了。
“不可能。”洪村还没答话,负责财务的高瀚率先发话,“我们三家公司赚的钱每笔的支出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根本没有被贪没的可能。”
纪中平不动声色:“两家公司?你们村不是有四家公司吗?”
高瀚一怔,解释:“确实曾有四家公司。但是去年夏天的时候,三家农林公司合并成仙云新农发展有限公司。另外一家服装公司已经注销了。”
纪中平微笑问:“哦?为什么注销呀?”
洪村开口了:“纪同志有所不知,这事儿啊得从头说起。咱们村萧越山的闺女萧令梅呢,是个人才。自学成材,她呢擅长育苗和种水果。所以就有了种子公司和草莓公司。稻花鱼也是越山和她一起搞的,所以还有家稻花鱼的公司。这三家公司啊,专门负责经营我们村的农产品。所有的年报都是透明公开的,我们年底前还得到政府的表彰,是纳税大户呢。”
纪中平耐心的听到这儿,问:“那服装公司呢?”
洪村笑了笑:“服装公司的事儿,是另一回事了。这是令梅自个儿鼓捣的,因为当时她未成年,所以只能把公司挂在村里。实际上,它的业务在广州,跟咱村半点关系也没有。所以去年她成年后,就把这家公司注销了,重新在广州成立了一家纺织品公司。”
办公室秘书邵旭东立即将整套资料送了过来。
纪中平认真的翻阅了片刻,抬头问:“我有个问题。萧令梅哪儿来的钱开店?”
诸人顿了顿。
洪村只好道:“当时还是一个村的公司嘛。所以是拿另几家公司的钱给她开店的。但是,这些钱在服装公司注销前,令梅都就已经全部清还了。这是收付证明。”
纪中平略微拧了眉头,仔细检查后没有发现任何漏洞,抬头盯着萧越山问:“也就是说,服装公司和三家农产品公司并不是没有联系。事实上,服装公司是靠着前头三家的钱才开起来的。她萧令梅注销公司后,公司赚的钱都投入到了新的公司,这不就是在转移村里的财产吗?”
大伙一时无言以对,空气凝滞。
越山拧眉道:“纪同志,注销服装公司的事咱们不是擅自决定的。也是和章副市长商量过,他同意后,咱们再办的。您如果有这方面的疑问,可以和章副市长沟通一下。”
纪中平微微一笑,萧令梅办事滴水不漏嘛。
“章副市长去山东出差,没两个月回不来。我们自然会和我核对此事。”他扯了扯嘴角,“注销服装公司的程序上可能确实没有问题。现在的疑问是,萧令梅有没有在此中饱私馕。”
越山心知肚明,他们是存心乘着章副市长不在来搞事。他忍气问:“您一直在怀疑令梅贪没村里的钱财。刚才也提到了举报。我想问问,举报人有没有证据?”
纪中平盯着他:“萧令梅在首都购买了两套四合院。总共花费20万。你们开给她的工资才多少?她哪来这么多钱买首都的房子?”
越山是知道闺女的大手笔的。还瞒着桂香偷偷带他去装修到一半的琉璃厂的小四合院看过,当时直呼闺女能耐。至于她的钱是哪儿来的,他从来不问。若大个纺织品公司在广州,以令梅的本事,赚的钱肯定不少。
他耸耸肩:“原来是为了这事儿。”他解释了一句,“令梅前几年在广州开出块紫翡。今年在首都卖了不少钱加上纺织品公司赚的钱,远不止20万。”
纪中平打断他:“拍卖?萧同志,你要知道,现在社会上有许多人,用拍卖的法子将贪没的钱洗白。至于纺织品公司,她赚的每一分钱都是在吸国家的血。”
众人不由气结,越山冷着脸道:“是真是假,您调查后再下定论不迟。”
纪中平合上笔记本:“萧令梅除了广州的纺织品公司外,同时还兼职着村里三家企业的技术总监一职。鉴于这种情况,我们要求银行暂时冻结你们公司的所有资产。等查实无误后,再作解冻。”
邵旭东急了:“怎么可以这样?你无凭无据仅凭怀疑就冻结我们的现金流,这会影响我们公司正常运转的。”
纪中平不急不缓的道:“那就让萧令梅尽早回来跟我们交待清楚。”
他说完这句话,带着人甩手离去。
留下一群人怒不可遏,乱成一团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