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桂香坐在灶边,神情不定的回想方才和附近邻居的聊天记录。
首都人民特有的爽快,爽快得连桂香都来不及反应,就已经接受了一堆的信息轰炸:“哟。你住老周家四合院里啊?”
“那老周家的房子是你家买下来的啊?”
“不容易哟。那套四合院听说卖了15万呢。你家可真厉害。”
“对了。你家闺女是不是在读大学?有男朋友了没?我跟你说啊,这么俊的闺女万里挑一,你可得好好给自个儿找个女婿。”
桂香不住的点头称是,脸上的笑容快挂不住了。
15万?
买下来的宅子?
萧令梅可以啊。不声不响的瞒着他们,私自在京城置了院子!
她哪儿来那么多钱?!
想到这么好的宅子、还有省会的公房居然都是令梅拥有,而她的长子幼子的房子不知在哪儿呢。她心里的火腾腾的往上冒。
仅剩的理智让她极力控制着满腔的怒意。直到她见到令梅的笑声在院子里响起,她嗖的跑到窗前叫唤:“令梅,你进屋来。”
令梅正和令晖一块儿堆雪人,抬头看了她一眼,问:“什么事?你就在这边说。”
桂香一把甩了帘子,冲到院里,然而一碰上令梅澹漠冰冷的眼神,她冲出口的质问不由自主的就收了回去。
这院子里所有的人心都向着她。自己何必当人做这个恶人讨人嫌?
她勉强扯出个笑来,好声好气的问她:“令梅,晚上你想吃啥?我给你做去。”
令梅哦了声:“家里的食材那么多,你看着办呗。”
桂香笑道:“行。那我给你熘鱼片,炒虾仁。今晚上呀,让大伙尝尝我的手艺。”
令梅瞅了她一眼。
以她对罗桂香的了解,哪会平白无故的讨好自己?
果然,晚饭过后,她把令梅留在了厨房。
等人都走干净了,罗桂香笑道:“这个叫热水器的玩意可真稀奇。龙头一开,没一会儿就有热水出来了。真方便。你说,咱家能装几个不?”
令梅澹澹的道:“能。我已经托人去国外带货了。”
罗桂香笑赞:“你呀,身在首都,还在牵挂家里的事儿。娘知道,你心里是最念家的。样样都以咱家为先。有你这们的闺女,是咱家祖坟冒了青烟咯。”
令梅侧了侧脑袋,很是期待她接下来的话。
罗桂香见令梅那表情不像是生气的样子,于是继续道:“家里这回造房子,把积蓄都堆上去用得差不多了。你也知道,家里两个男娃子。令昀还小也就算了,令晖可不一样。他现在是大学生,将来前途无限。过几年就要谈婚论嫁了。咱家的房子造得再好,毕竟也是乡下山里头。所以呢,娘想跟你商量件事。”
令梅已经知道她要说啥了。
桂香一鼓作气的道:“市领导奖励给你的那套公房,你看,要不就让给令晖吧?”
说完,她鼓起勇气观察令梅的脸色。
没想到令梅无怒无喜,只是睁着双清澄如水的眼睛,澹澹的道:“身为父母,给儿子购置婚房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桂香惊喜:“你能理解娘,真是太好了——”
“但是。”令梅打断她,“我这个做妹子的,可没义务帮兄弟买房。”
桂香笑脸一僵:“你——”
“要是咱们兄妹感情好,一套房子也不算什么。可是萧令晖他拿着我赚的钱吃喝读书赚前程,非但没半点感激我,还当我是抢了他风光的宿敌。他没把我当姐姐,我也不认他这个弟弟。”
桂香自是知道令晖的心结。想到这事她就恼火,可还是好声好气的道:“这事怪只怪你太出挑太能干。处处都把令晖比下去,他怎能不难过对吧?这次房子的事儿就是个好机会,你把房子让给他,他肯定就能消气了。你们俩的感情也就能恢复如初啦。”
令梅笑出声:“我为什么要哄他?他有本事有骨气,别用我给家里赚的钱自己去赚钱养活自个儿呗。花着我的钱不够还想贪我的房子还不说我好,这种人哪,叫白、眼、狼。罗桂香。你的溺爱已经让他变得面目全非了,醒醒吧。该让他独立行走了。不然真到心理扭曲的地步,救也救不回来。”
桂香又气又恼,不由扯大了嗓门:“有你这么说弟弟的吗?”
令梅侧头问:“我有说错一个字不?”
桂香阴沉着脸咬紧牙关,她就不该对令梅抱有幻想!
“行。你既然不念姐弟亲情——”
“罗桂香。家里又不是真没钱给令晖买房子,你少在我这边打歪主意。”令梅好笑的望着她,“是我的,你一分钱都拿不走。不是我的,我一分钱也不会要。”
桂香腮帮子抽搐,心底在疯狂叫嚣:让你小人得意。你不让我和令晖好过,我也不会让你顺顺当当的当上京城人!
在京城过完年,越山恋恋不舍的带着家人回福建了。没法子,春节没和爹娘一块儿过,元宵是一定要陪在他们身边的。再说他还牵挂着地里的菜和暖棚里的番茄、草莓呢。
大包小包的买了许多的京城的特产,令梅和卓总送越山到机场,依依惜别。
“姐,你尽管放心读书。家里有我照看着呢。”令昀笑眯眯,人小气派大。令梅揉揉他脑袋,关照他,“你和若珍一起读书,多照看照看她。别让人欺负她了,知道不?”
令昀得意道:“她现在有个老外帮衬,谁敢欺负她呀?”
令梅一愣:“老外?”
她看向父亲。
越山不由有点尴尬。看向卓霖。
卓霖扬眉:“兰迪米勒?他怎么了?”
他在首都一呆三个月,还真没去关心过米勒的近况。只知道自己离开福建前,他已经开始自学中文了。
越山解释:“就是他。自从上回来咱家吃过饭,招待过他以后,他就在咱村住下了。有事没事就凑到越岚跟前。”
卓霖舔了舔牙根:这家伙,果然是看上萧越岚了。
令梅又是惊讶又是好笑:“爹。这事你怎么不跟我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