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陆宛君拒绝了,但陆宝林却依然尝试着把东西递入她口中。
“姑姑,你以前最喜欢吃这些小玩意了,而且你还专门挑我手上的东西抢。你现在变成这个样子,我有点不习惯呀。”
“人总是会成长的,我以前不够稳重,才会做那么多任性的事。现在的我,思想已经成熟了。”陆宛君解释了一句。
陆宝林没有再坚持,而是依偎在柳娴月怀里,但他突然小声滴咕了一句:“娘,那我们还有没有机会回京城?如果我们回到以前那样,姑姑是不是又可以和朱家大哥成亲了?”
他虽然年龄小,但他也知道朱家退婚和自家祖父被贬一事有关。他很清楚陆宛君有多么在意朱纪文,所以又忍不住胡思乱想。
“小孩子家家的,你想这些事做什么?你姑姑和朱家大哥,是因为没有缘分,才走不到一块,明白吗?”
柳娴月不想提朱纪文的事,再往陆宛君的伤口上撒盐,但架不住陆宝林眼巴巴地望着她,担心他会继续问个没完没了,所以只能这般解释。
然而她的解释是多余的,因为陆宝林紧接着又对陆宛君说道:“姑姑,我将来要做大官,做个比祖父还厉害的大官。这样的话,你再也不会被人退婚了。”
柳娴月的表情有些尴尬,所以忙劝了陆宛君两句,说小孩子童言无忌,让她不要多想。
但陆宛君却满意地笑了笑,并认真地看向陆宝林:“行,你今天的话我都记住了。我等着你做大官,给我撑腰。”
尽管明知道小孩子的话不靠谱,但久未吭声的陆修年还是开口说了两句。
“宝林,祖父不希望你当官。因为当官很累,有太多逼不得已的苦衷。只要你平安健康地长大,祖父便心满意足了。”
这是他的心里话,当个贪官,成日都提心吊胆,害怕哪天会东窗事发,好日子混到头。
而当个好官,既要担忧百姓的苦忧,也要提防同僚的倾轧,还要防止上头的猜忌。
“可是,官老爷是最威风的,如果不当官,我又该做什么呢?”小小年纪的陆宝林,嘴里随即又蹦了一个问题。
……
一路不停地走了两个多时辰,眼看大家都累了,陆锦春和陆知秋才停下车,让大家下来活动一下。
下车后,大家先是就近找个隐蔽的地方小解,然后稍微走动走动,以舒展筋骨。
毕竟一直坐在硬邦邦的板车上,滋味特别不好受。若是不活动一下,不管是人的身体还是心智都会慢慢变垮。
本着不浪费时间,和以防万一的原则,杨氏每次早上出发之前,都会买上一些食物,做中午的口粮。
今天在那户人家买了些硬馒头,她们正好可以就着凉水吃。这馒头虽然又硬又难吃,但总好过喝米汤。
那寡澹的米汤很不经饱,喝的时候特别容易喝撑,但小解两次后,肚子便会变得空空。
陆锦春不忘牵着牛去附近的草丛里吃草,并让它放松放松。他这辈子要么坐轿子,要么坐马车,从来没有坐过牛车。
记得离京的第一天,他坐在板车前方的架子上,差点被牛身上的臭味给熏吐。
要是不刮风还好,只要一吹大风,那牛身上的骚味和粪便味便霸道地钻入他的鼻孔,强烈刺激他的鼻腔和胃。
但三个月下来,他渐渐习惯了这头牛身上的气息,再也不像一开始那么娇气了。
史书有载,某些犯了严重错误的官员,被流放到贫困山区时,连牛车和驴车都不允许坐,只能靠走路抵达流放地。
从京城走到流放地,会长达数月上年之久。有些运气糟糕的人,要是被流放在极北或极南之地,甚至要走个三四年。
因此,即便心中有些失落,但陆家人仍然很感恩目前的境遇。毕竟现在的情况还不算特别糟糕,咬咬牙便能挺过去。
然而傍晚时,天公竟然不作美,渐渐下起了雨,众人的心也跟着惆怅起来。雨路不便出行,她们又得被迫耽搁些时间。
大家手忙脚乱地披上破旧的蓑衣,虽然不能完全阻挡雨水的洗礼,但至少不会太狼狈。
好在他们的运气不错,冒雨前行了千余米后,前边出现了一座不小的客栈。
然而,等众人匆匆进去客栈之后,却全都面色大变。因为店主竟然要收一两银子的避雨费,要不然不让他们进去。
“你们……你们这些奸商,分明就是趁火打劫,坐地喊价。”陆锦春被气得不轻,脸都红了。
“没错,我们就是趁火打劫。这买卖之事本就讲究你情我愿,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你们若是不想交钱,大可以马上离开这里,没人逼你们留下来。”店主倨傲地说道。
天真的陆锦春又指了指刚坐在里头避雨的两个路人,愤慨地问道:“那他们呢?为什么他们只需要交二十文钱就可以进来?”
“因为我喜欢看菜下饭呀!他们是穷人,就算我把价格喊高了,他们也没有那个能力。但你们就不一样了,反正你们身上有钱,我自然得开价高一点。”店主说完,又若无其事地笑了笑。
虽然这一行人衣着朴素,但店主一眼便看出了他们气质不凡,绝对不是普通人。
再则,他们还有辆牛车,光是那头牛便能值不少钱,所以黑心店主准备宰一笔。
陆修年深知,这种黑店只准备做一次性买卖,专门宰路过的有钱人,所以才这样无所顾忌。
愁眉不展的他又看了看外边,此时天色渐渐变暗,雨势也越下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