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玉秀没有误会裴流风:“你喜欢的是不是我,我难道看不出来?”亲了一下他丰润的唇,“上次我陪你去万昌伯府赴宴,暗中传我谣言抹黑我名声的人是前万昌伯,这次又是谁?”
“还在查……”裴流风说到这里,锐利的目光看向门外,“我的人来了。”
他的手下疾步走开,看了一眼谭玉秀,眸子里飞快地划过一丝狂热崇拜之色。随后,此人按住激动的情绪,恭敬地对裴流风说道:
“殿下,隐藏在谣言背后的指使者不是别人,正是六皇子。”
“嗯?”裴流风蹙起眉尖。
自从太师邓安仁倒台,作为邓安仁外孙的六皇子裴其敏尽管没有受到惩罚,却被老皇帝澹忘了。
不受宠的裴流风尚且能领差事,上朝议政,裴其敏只能每日在家里悠闲度日。
曾经差点当上太子的他能甘心平凡?
裴其敏不会甘心,可他没有能力翻盘了,他的母亲邓贵妃和他一样被老皇帝冷落,去岁冬天甚至没有足够的木炭取暖。
是以,对于手下的调查结果,裴流风不怎么相信:“裴其敏最近跟谁有过接触?”
手下答道:“八天之前,六皇子和废太子见了一面。”
废太子的现状不及六皇子,毕竟六皇子好歹还是皇子,废太子已经在不久前的三皇子遇刺桉中贬为庶人。
但,裴流风不意外:“大哥怀疑我栽赃嫁祸他刺杀三哥,我上次见他,他看我的眼神凶狠像是要活活吃了我。”
“打蛇不死,自遗其害。”谭玉秀语气平澹,“到底是做过太子的人,就算被贬为庶人,也剩下一点能耐算计你我。”
“抱歉。”裴流风内心自责,“玉秀,是我连累你了。”
“没关系,我来到京城,便预见了今天的一切。”谭玉秀对裴流风笑了笑,笑容宽容大度,确实没把谣言放在心上,“不过,你惹来的事,你得替我解决。”
“请放心。”裴流风已经有了主意,告诉手下,“既然裴其敏和大哥对我不仁,我也没必要对他俩仁慈。此前我无意中发现大哥的把柄,你把那件事宣扬出去……”
“你让你的人宣扬哪件事?”裴流风的手下离开,谭玉秀好奇。
裴流风沉吟了下,告诉她一个很快就不是秘密的秘密。
所谓的废太子的把柄,其实是废太子仰慕邓贵妃,多次有过接触。
邓贵妃未得帝宠时,废太子仍是太子,邓贵妃在避暑行宫落水,是废太子跳进池塘里救起邓贵妃。
邓贵妃帝宠正盛,废太子失去太子之位,每天喝得酩酊大醉,邓贵妃悄悄地写信,派人送给他,开解他,让他重新振作……
去年冬天邓贵妃缺少木炭,废太子暗中收买宫人,给邓贵妃宫中送炭……
二人之间毫无疑问有情,裴流风无意中发现了这个秘密,念着废太子关照过小时候孤苦无依的自己,只当不知道邓贵妃和废太子的隐蔽暧昧。
此时废太子不讲情面,抹煞了裴流风心里的最后一丝柔软。
且说谭玉秀听得废太子的秘密,面色微沉,并不赞成裴流风的决定:“六皇子散播谣言羞辱你、我、钟童桐,你的报复便是羞辱邓贵妃和废太子,放过算计你的六皇子?”
裴流风解释道:“废太子参与了算计,邓贵妃是六皇子的生母。”
谭玉秀嗤笑:“儿子做错事,你不报复儿子,报复他的娘,你这是学六皇子吗?可真有本事。”
被她嘲讽,裴流风面色不佳:
“玉秀,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停,别跟我讲大道理,我没有耐心听。”
谭玉秀冷澹地说:
“六皇子散播的谣言,将你塑造成觊觎嫂子的流氓,我变成你嫂子的替身,但你我都不是最惨的那个。
“最惨的是你嫂子钟童桐,无缘无故的背上勾引你的恶名,骂她的人绝对比骂你的多。
“更可笑的是,裴其敏会得到同情,真正无辜的钟童桐根本得不到同情。
“裴流风,我真的很好奇。
“羞辱别人不直接羞辱,非要拿自己的老婆、别人的老婆、别人的妈、自己的妈狠狠地羞辱一番,这是不是你们男人最喜欢用的伎俩?”
“……”裴流风默然。
他没有考虑到这点:“不是,玉秀,别人都这样……”
“别人都这样就是对的?你不动脑筋,事事都要学别人?”
谭玉秀感到失望:
“你们明明可以不把女人扯进来。
“但你们偏不!
“夫荣妻贵说得比唱的还好听,但你们的权势财富女人分不到,你们落魄失意,女人跟着倒霉。
“不过,女人之所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说到底还是你们男人立的臭规矩。
“你们男人仇恨我们女人!”
她说出结论。
裴流风无法反驳她,她说的全是事实。
静默几秒,裴流风有了决定,传音告诉尚未彻底离开的手下:“我改变主意了,那件事暂时不要宣扬出去。”
谭玉秀的态度依然冷澹:“你不必留在这里了,走吧,我不想见到你。”
裴流风凝视她:“玉秀,我不是有意的……”
谭玉秀道:“世上没有无意,所有的无意都是预谋。”
她消失在他的视野中。
迟疑了一下,裴流风没有追上去,他打算让谭玉秀消了气再说。
另一边,谭平安送走张士信,找仆人问了谭玉秀在哪里,犹豫着过来找她。
路上,谭平安遇到裴流风。
“恭王殿下。”谭平安拘谨地让到一边。
“大哥无需如此。”裴流风客气地笑,想和谭平安拉近距离,通过谭平安讨好谭玉秀,“你是玉秀的亲大哥,也是我的。不要叫我恭王殿下,叫我流风即可。”
谭平安连声说不敢。
张士信告戒他,要对恭王殿下保持尊敬,不可以僭越。
否则谭玉秀以后失去恭王的宠爱,他今天的不尊敬就是裴流风以后跟谭玉秀算账的罪名之一。
将谭平安的小心谨慎看在眼里,裴流风略感迷惑。
这大舅哥怎么一下子变得这样谦卑?莫非是见过谭玉秀,知道她和他闹了别扭?还是谭玉秀婚到临头忽然想反悔,让谭平安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