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是成衣店,谭玉秀提议:“大姐,给你女儿买几身好衣服?”
小草的养父母不疼她,她穿的衣服破破旧旧,头发枯黄,瘦骨嶙峋,像一只经常被欺负的可怜小猫。谭冰清心疼她,把她从马背上抱下来,感觉她没比贝贝重多少。
但贝贝今年六岁,小草已经十岁,她的体重太轻了。
成衣店的伙计热情地迎了上来,被谭玉秀脸上的片片红斑惊了惊,很快扬起笑脸:“两位太太想买什么?”
“有她穿的衣服吗?”谭玉秀指了指小草。
“有的,太太请稍等。”
伙计找出几套尺寸差不多,材质不一样的衣服:“这是土布,厚实耐磨;这是上好的棉布……”
从未穿过新衣服的小草睁大了双眼,谭冰清笑道:“你喜欢哪一套?不要急,每一套你都试一次,喜欢就买。”
小草点点头,拿着衣服去试。
谭玉秀在店里逛了几步,小草的养母喘着粗气进来了,急促地问:“太太,您有空吗?”
“找我有什么事?”谭玉秀问。
“我爹被毒蛇咬伤,大夫说他救不了!”妇人满脸是汗,“您能不能救?”
“能,即刻带我过去。”谭玉秀跟谭冰清说了一声,跟着妇人匆匆地离去了。
换上新衣服的小草害羞地走出来,手指捏着衣角,局促不安。
谭冰清细细地打量她,理了理她的头发,柔声说道:“衣服穿着舒服吗?合身吗?”
小草抿唇,怯于表达想法。
伙计眼神好,说:“衣服有点大,换一套小点的?”
谭冰清点点头:“衣服要买合身的。”
小草又去试衣服了。
第二套衣服穿在她身上正合适,谭冰清让她试第三套、第四套。
“我们的衣服做好了没?赶紧拿出来,我们急着穿!”
粗噶的声音响起。
两个年轻男子来到成衣店,一个头上缠着纱布,吊儿郎当,另一个贼眉鼠眼的,穿着半新不旧的丝绸衣服,手里拿着木骨纸扇。
“来嘞!”伙计殷勤地道,“这是两位公子定做的衣裳……”
谭冰清好奇地转过头,恰好那纱布男子看来,他目光一凝:“大嫂?”
此男子正是萧承继的弟弟萧长宇。
半个月前,他爹娘在老谭家欺负谭冰清,他举起凳子偷袭谭玉秀,被谭玉秀夺走凳子,砸得头破血流。
想起当时的痛,萧长宇红了眼,恨恨地啐道:“谭家贱妇!”
话音才落下,他的心脏陡然间一跳,慌忙张望四周,生怕谭玉秀跳出来打他。可谭玉秀不在,他的胆量又变大了,看向谭冰清的眼神含着怨毒。
要不是她留在娘家,他能去老谭家吗?他能被谭玉秀那毒妇打破头吗?
都是她的错!
萧长宇忘了自己觊觎谭玉秀的房子和银子,谭冰清可没有忘记。
她的性格像张佩芬,不会骂人,说:“你大哥娶我过门,将我当成奴婢,我还伺候你们一家老小十几年,我确实下贱。不过,你们萧家没有一个人要脸!”
萧长宇冷笑一声,撸起袖子:“谭二娘我打不过,打你我绰绰有余!”
说完他就上前打谭冰清,还没碰到人呢,成衣店伙计一把抱住他的腰,恳求道:“公子别动手!以和为贵,以和为贵啊!”
伙计力气大,萧长宇挣不脱他的手,怒了:“你放开我!”
谭冰清见伙计挡住萧长宇,情绪稍定,连忙劝萧长宇的同伴:“这位公子,你是萧长宇的朋友吧?请你拉住他,不要让他乱来——”
“孟文卓,你还不动手?”萧长宇大喊,仇恨的目光锁定谭冰清,“这女人是谭二娘的大姐!你爹被谭二娘打了,你难道不恨谭二娘吗?”
“她打的又不是我,我恨她干嘛?”孟文卓用折扇拍着手心,懒洋洋地看戏。
“要不是谭二娘从中作梗,你爹已经拿到你堂姐的酒楼了!”萧长宇的脑筋转得飞快,一边打伙计一边叫道,“你爹拿到酒楼等于你拿到,你爹没拿到,你损失了一座酒楼!这都是谭二娘害的!”
“啪!”折扇落在手心。
孟文卓勐地握紧,脸上多了几分危险的气息:“你讲的有点道理……”
自问不会打架的谭冰清毫不犹豫地走向换衣间,不巧小草一身新衣地出来,瞧见她,小声喊道:
“娘……”
“小草!”
谭冰清顾不得其它,一把抱起小草,急匆匆往外跑。
哎哟一声,伙计被推开。
“死婆娘!别跑!”恢复自由的萧长宇恶狠狠地杀来了。
孟文卓反应快,把折扇往腰带上一插,先萧长宇一步抓住了谭冰清。岂料谭冰清身子一扭,孟文卓手一松,谭冰清跑开了。
只是他到底争取了一点时间,萧长宇追来,抓住小草的脚腕,毫不留情地一拖。
小草的力气哪里敌得过成年男子?
她感觉脚腕像是被折断了一样,实在忍不住痛,哭了起来,两条腿乱蹬:“别抓我!你这个坏人!”
谭冰清心慌,唯恐孩子受到了伤害,不敢跑。
下一刻,孟文卓夺走小草,高高地举起。
而萧长宇勐地一扑,将谭冰清摁倒在地上,狞笑着抡起巴掌:“贱妇!我打死你!”
正当他的巴掌打向谭冰清时,一只手突兀地伸来,用力揪住萧长宇的衣领,把他从谭冰清身上撕下来,狠狠掀开。
萧长宇飞了出去,在凄厉、恐惧的惨叫声中摔在地上。
惨叫的不是他,是比他更早飞出去、更快落地的孟文卓——
谭玉秀治好毒蛇咬伤后赶回来,把小草从孟文卓手里抢走,扔他上天,然后救谭冰清。
“彭!”
萧长宇落地,啊的一声哀嚎起来。
用灵童看了谭冰清和小草,确认两人没受伤,谭玉秀放下小草,拉起谭冰清:
“大姐。”
谭冰清恨极了萧长宇,连身上的灰尘都没有拍打,便跑到萧长宇面前踢他:“畜生!小草那么小你也下得手!”
天知道小草被夺走,她心里有多害怕!
一脚又一脚,谭冰清踢得累了,才呼呼喘气地停下来,脸上湿漉漉的全是泪水。她接过谭玉秀递来的手帕,胡乱擦了擦,厉声警告萧长宇:“你还敢动小草,我打死你!”
萧长宇一瘸一拐地爬了起来,不敢说废话,和孟文卓相互搀扶着逃走。
孟文卓的折扇落在地上,他顾不得捡起,头也不回地远离谭玉秀。
太可怕了谭二娘!
他一定是鬼迷心窍了,才会欺负谭二娘的大姐!
想到这里,孟文卓的怒火冒了出来,趁萧长宇不备将他推倒,又是一顿拳打脚踢:“萧长宇,你存心害我!交友不慎,我差点让你害死!”
萧长宇呜咽:“饶命!呜呜,别打了!我要死了,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