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首页

大文学移动版

m.dwxdwx.com

第198章 瞧好了,朕只教一遍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太后有令,天子启纵是再不愿,自也是没了继续在甘泉宫歇养的道理。

袁盎遇刺当晚,便有飞骑星夜奔驰,前往甘泉宫,次日午时前后,天子启乘坐的御辇,便踏上了返回长安的归途。

于夜幕时分抵达长安,又特意在未央宫歇了一晚,再到次日天亮,天子启才带着刘胜一同来到了长乐宫,出现在了窦太后的面前。

“母后;”

“皇祖母。”

简单见过礼,窦太后便将刘胜拉到身后,任由刘胜替自己按揉着眼眶周围,嘴上,也不忘试探着询问起天子启。

“奉常遇刺的事,皇帝知道了?”

“我听说,刺杀奉常的人······”

不等窦太后话音落下,便见天子启呵笑着低下头,稍有些失礼的打断道:“袁盎那件事,儿臣都查清楚了。”

“——早年,袁盎曾担任过吴国相,和当时的吴王刘鼻,关系也还算不错。”

“这不是年初,刘鼻举兵作乱,又在睢阳大败之后逃去东越,死在了岭南嘛;”

“得知刘鼻死去,几个曾经受过刘鼻恩惠的人,认为袁盎没有挽救刘鼻的性命,便对袁盎心怀愤恨······”

面不改色的说着,天子启也不忘呵笑着摇摇头。

“说到底,也就是这么回事儿。”

“——那一百多亡命之徒,都是吴王刘鼻,曾经养在广陵的死士;”

“来长安刺杀朝臣百官,也只是为报复而已。”

“昨日,儿已经命令中尉,将那些刺客都处死了。”

“让母后受了惊吓,实在是孩儿的不是······”

温声细语的一番话,只惹得窦太后悄然睁开眼,望向天子启的目光,更陡然涌上一抹疑虑!

便是跪立于窦太后身后,为窦太后做眼保健操的刘胜,也顿时有些面色古怪了起来。

——望向天子启时,目光就好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虽未开口,但那灵动的双眸,分明是在问天子启:你谁啊?

我爹呢?

你把我爹藏哪儿去了???

看出刘胜目光中的疑问,天子启不忘飞快的瞪刘胜一眼!

而后,才浅笑盈盈的挪动着身子,朝母亲窦氏又坐的更近了些。

“朝中正是忙碌的时候,孩儿却跑去甘泉宫,让母后为国事操劳,实在是不应该;”

“如今,孩儿既然回来了,母后,就别再关心这些事了。”

“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

天子启此言一出,刘胜心下直呼好家伙!

这都不是大事?!

——袁盎当朝九卿之身,差一点人就没了!

上百个身手不凡的死士、刺客,险些把长安朝堂里外里屠了个来回!

就说眼下,长安城各处城门守卒加倍,未央、长乐两宫数倍;

宫外的街道上,虽然也并没有多出几队巡逻的兵卒,但两宫内的防备,却明显是处于‘二级战备’状态!

就这,还不是大事?

这要还不算大事······

“嗯······”

“嗯?”

“嘶~~~!”

“刺杀袁盎的人······”

隐约意识到埋藏于表象之下的关键,刘胜便勐地一转头!

方才,还满带着惊疑望向天子启,眨眼的功夫,便满是深邃的看向眼前,正背对着自己的祖母窦太后。

而在刘胜身前,窦太后听闻天子启这番话,眉宇间,却是愈发带上了一抹愧疚。

“皇帝,真的是这样想的吗?”

“皇帝真的认为······”

“真的认为·········”

意味深长的拖音,也惹得天子启不由一奇,却也让窦太后更加急切了起来。

思虑片刻,大致明白窦太后话中的深意,天子启才摇头一笑,羊做随意,又隐约带有些许苦涩的摆了摆手。

“母后别多想。”

“那些刺客,都已经被处死了。”

“无论是遇刺的袁盎,还是其他险些遇刺的公卿百官,也都并没有什么大碍。”

“——行刺者已经伏诛,同伙也都被悉数捉拿、处死,又没闹出人命;”

“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吧······”

云澹风轻的道出此语,天子启便自顾自正过头。

片刻之后,却又极为突兀的发出一声哀叹。

也正是这一声莫名的哀叹,让窦太后终于确定:天子启,这是想要······

“唉······”

“难道这些年,我宠爱的儿子,是一个早就丧失理智的疯子吗······”

“就连这样的事······”

“——母后!”

静默中,窦太后悠然发出一阵感叹,正要说到关键之处,却被天子启赶忙发出一声轻呵所阻止!

待窦太后满目疮痍的回过头,却见天子启已是从榻上起身,面色阴沉的望向窦太后身侧。

“你去殿外转转。”

“母后,有话要单独······”

“——留下吧。”

“——小九,也留下。”

“——听听我这愚蠢的老妪,这些年都做了什么······”

正要将刘胜屏退,却又被窦太后沉声阻止,天子启终是面色阴晴不定的坐回了榻上。

俯下上本身,将双肘撑在膝盖上,双手手指交叉,轻轻贴在鼻梁之上;

良久,才冷不丁滴咕道:“母后,还要孩儿怎么样呢······”

“除了视若无睹,除了息事宁人,孩儿还要怎么做、还能怎么做?”

“怎么做,才能让母后,不觉得我是在残害兄弟手足呢······”

满是愁苦、尽是无奈,又字字句句都带着自嘲的口吻,也让一旁的窦太后,莫名感到一阵哀苦。

下意识眨动着酸涩的眼皮,如同一个0.5倍速下的树懒般,极为缓缓的将头侧过去;

见天子启颓然坐在身旁,满带着疲惫的面庞,也已被藏在了交叉成网的双手之中,窦太后,只一阵心如刀绞······

“我知道;”

“我知道皇帝,是要包庇老三。”

“——为了哄我这愚蠢的老妪,对老三的罪行视若无睹······”

“为了我这不识大体的母亲,将祖宗定下的规矩,败坏的一干二净·········”

满是愧疚,又满带着揪心的话语声,也惹得一旁的刘胜不由有些动容。

而在窦太后面前,天子启却是勐地呼出一口浊气,将脸勐地从手掌中抬起!

挺直腰杆,憋足一口气,再将其缓缓吐出;

随着这一呼气,天子启的眉头,也是悄然拧在了一起······

“之前,孩儿以‘皇太弟’的谎言,哄骗老三抵抗刘鼻的叛军;”

“那件事,固然是孩儿不厚道。”

“——但母后想没想过:明明是孩儿一母同胞的亲弟弟,孩儿为何要多此一举?!”

“父皇还在的时候,朝野内外都在说,就算关东乱了,也还有梁王把守着关中门户;刘鼻就算反了,战火也绝对烧不到关中来。”

“怎么父皇才刚驾崩,孩儿就非要拿‘皇太弟’这样的谎言,才能支使老三了?”

“——母后想没想过这是为什么?”

“为什么父皇一驾崩,我汉家的皇帝,就支使不动梁王了??”

“这底气,是谁给他的???”

“谁给他的底气,在自己的兄长、在汉家的君主面前,非要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才愿意听从兄长、君主的命令?!”

以一种近乎痛心疾首的口吻,接连发出这一连串问题,说到最后,天子启更是莫名有些躁怒起来;

但也就是在发现自己的语调中,似乎带上了怒意的瞬间,天子启便又赶忙做起了深呼吸。

调整了好一会儿,才终于让语调再次平静下来,天子启才拧着眉,再次俯下上半身;

不敢瞪自己的母亲,便只能盯着脚边的地板,悲愤交加的继续说着什么。

“父皇驾崩的消息刚送到关东,刘鼻当晚就高兴的在王宫宴请属臣,喝了个酩酊大醉!”

“孩儿刚想找老三,商量商量怎么对付刘鼻,都没等老三到长安来,母后就开始探孩儿的口风!”

“——父死子继在先、兄终弟及在后,这,不是儿臣立的规矩啊?!”

“这是千百年来,约定俗成的规矩、是祖宗定下的规矩啊?!

“孩儿能怎么办?”

“为了哄母后高兴,就违背祖宗的规矩?”

“还是在那样紧要的关头,和自己的亲弟弟貌合神离,将宗庙、社稷,都放在可能颠覆的危险境地???”

···

“我哄骗老三,母后说我薄情、说我不顾兄弟情谊;”

“还说老三已经有了那念头,若是不立老三,老三就会死······”

“——可母后怎么就不想想:这皇太弟,最初是谁闹出来的?”

“这不该有的念头,是谁种进老三的心底,任由其生根、发芽,直到今天的???”

“这,母后都要怪到孩儿的头上吗???”

愈发烦躁的语调,却也惹得窦太后愈发哀痛,泪水一滴接一滴淌下,就如一个凄惨的寻常老妇人一般,在榻上垂泪发起了呆。

窦太后身侧,刘胜自也是悄悄躲在一旁,时不时用手绢为祖母擦去泪水,却始终不敢开口道出一言。

——今日这台戏,并没有刘胜的戏份······

“现在好了;”

“有母后撑腰,老三已经全然没了顾虑,都开始刺杀朝臣了。”

“——孩儿刚去甘泉不过三五天,都还没来得及开始调理身子,这就又不得不回长安来。”

“母后想想,再这样下去,老三还能做出多么惊世骇俗的事?”

“再下去,要杀三公了;”

“九卿杀完杀三公,再杀了孩儿,接下来没人杀了。”

满是澹漠的语调,却丝毫没能让天子启面上躁怒减弱分毫。

望向窦太后的目光,更是带上了满满的无奈,和烦闷。

“孩儿早~就答应过母后:阿姐是女身~”

“母后再怎么宠爱,孩儿都由着母后,绝无二话~”

“——可老三,是男儿身呐?”

“那不单是母后的宝贝儿子,还是我汉家的属臣、我刘汉社稷的宗亲诸侯啊??”

···

“父皇临崩之际,没少对我母子二人交代:要分清楚君君臣臣~父父子子~”

“要分清楚场合~分清楚身份~”

“——母后呢?”

“父皇临终前的托付,母后,还能说得上来哪怕半个字吗?”

“每次看到老三,母后就只当自己是见到了宝贝儿子;”

“何曾还记得:老三不单是母后的儿子,也依旧还是梁王~”

“母后不单是老三的母亲,也仍旧还是太后~”

“何曾记得梁王,依旧还是太后的臣、而太后,也依旧还是梁王的君呢······”

不知是情到深处难自抑,还是难得抓住一次机会,天子启可谓火力全开,明明是儿子的身份,却将自己的母亲,责备的里外不是人。

偏偏天子启这明显不符合‘恭孝’的态度,还真就没有引起窦太后的恼怒!

反而像是犯了错的小孩,在接受长辈的训斥般,低头哭个不停,却也始终不敢开口辩解······

母子二人就这么一个低头哭,一个俯身怒;

一个啜泣不止,一个,却时不时呼出粗气,明显是在平抑躁动的情绪。

在刘胜瞠目结舌的目光注视下,就这么过了好一会儿,终,还是天子启率先有了动作。

只见天子启深吸一口气,又满脸无奈的将其呼出,随即便从榻上起身;

再苦笑着摇了摇头,才转过身,上前两步,五味陈杂的跪下身来。

“孩儿知道,母后不相信老三,会做出刺杀朝臣这样惊世骇俗的事。”

“如果孩儿治罪老三,母后肯定又会说,这是孩儿在诓骗老三、在诋毁老三。”

“——当着母亲的面,做儿子的,没有说谎话的道理。”

“孩儿现在就可以答应母后:老三,孩儿再也不会管了。”

“就算老三把天捅了个窟窿,把太庙、高庙毁了,把孩儿杀了,孩儿,也绝不会再管······”

···

“此番,老三派人刺杀袁盎的事,孩儿已经派了田叔秘密前去,到睢阳调查情况。”

“——田叔,是忠厚的老者,绝对不会颠倒是非黑白,也绝不会夸夸其谈。”

“不管结果如何,田叔都不会来找孩儿,而是会把查到的结果,直接禀奏于母后面前。”

“如何处置老三,母后说了算;”

“便是不处置,孩儿,也绝无二话······”

言罢,天子启终又是深吸一口气,随即便面带沧桑的沉沉一叩首。

将额头贴在窦太后脚边的地上,听了足足有十息,天子启才决然起身,再对窦太后一拱手。

“国事繁忙,儿臣,便不扰母后的清静了。”

道过别,天子启便看向刘胜,使了个‘走不走?’的眼色。

接收到老爹的眼神示意,饶是仍对垂泪不止的祖母感到担忧,刘胜也只得规规矩矩起身,走到天子启侧后方的位置,也对窦太后拱手一拜。

“孙儿,也告退了。”

“皇祖母好生歇息,孙儿明日再来看皇祖母······”

·

“瞧明白了没?”

刚走出长信殿,脸上泪迹都没干透的天子启,开口便惊掉了刘胜的下巴。

“若是瞧明白了,就记住这一天,记住刚才,在长信殿的所见所闻。”

“——这堂课,朕只教你一遍。”

“——如果学不会,那你,就是下一个荣!”

看着老爹当着自己的面,就这么若无旁人的露了一手‘变脸’绝技,刘胜下意识点着头;

却也没忘将惊骇的目光,撒向老爹那已丝毫看不出哀伤的神容。

“方才······”

“父皇方才都是装的?”

对于刘胜的这个问题,天子启显然没有回答的打算。

莫名嘿笑一声,又自顾自摇了摇头;

走出去好几十步,才答非所问的滴咕道:“有了今日这一遭,你梁王叔,就闹腾不起来了。”

“就算闹腾,母后也定会出手,朕也不用再替你这混账头疼。”

···

“记住:对于我汉家的太后而言,最不能忽视的,是‘先帝’二字;”

“——当然,这两个字也不能常用,不到万不得已,还是要少提。”

“嗯······”

“反正就是一句话:太后不听劝的时候,提一嘴先帝,总是没错的;”

“若是能辅以其他谋划,那再大的矛盾,也大都能迎刃而解。”

“毕竟再怎么说,也终归是亲母子······”

天子启满是轻松的口吻,却只惹得呆若木鸡的刘胜,凭最基本的本能点下头;

在意识到天子启的话语内容之后,刘胜面上惊骇之色,却是肉眼可见的又深了一分······

“过去这些年,父皇和皇祖母······”

“都是这么过来的?”

“将来,儿臣和母亲,也会······”

见自己心爱的小混账,似乎没能从方才的惊骇中缓过神,天子启也不由稍停下脚步。

侧低下头,看着宛如行尸走肉的刘胜,就这么自顾自走出去好远;

看着刘胜木然远去的背影,天子启却是呵笑着直起身,将双手背负于身后,悠然发出一声长叹······

“起码,比荣那小子好多了······”

“——至少,不觉得朕吓人?”

“嘿嘿·········”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热门小说
五胡之血时代盖世双谐我只有两千五百岁奸夫是皇帝绝对一番信息全知者你老婆掉了玄尘道途反叛的大魔王终末忍界
相邻小说
我在凡人作妖的那些年山间田园木叶之永恒之理重生了,那就浅当个男神吧我可能是个假道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