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首页

大文学移动版

m.dwxdwx.com

第197章 叫皇帝,快回长安来···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刺杀。

母庸置疑——袁盎在安陵之外,遭遇了一次蓄谋已久的刺杀。

而且,不同于过去数百年,人们耳熟能详的刺杀方式,袁盎遭遇的这场刺杀,却实在是令人有些不解。

——三百多年前,刺杀王僚的刺客专诸,用的是‘鱼腹藏剑’的方式;

约三百年前,刺杀赵襄子的豫让,则是提前埋伏在赤桥下,等马车经过时突然跳出。

二百多年前,刺杀韩傀的聂政,是横冲直撞,孤身一人冲入相府,将韩傀当场刺死;

百十年前的荆轲,则是在刺杀秦王嬴政时,留下了‘图穷匕见’的典故。

这,便是过去几百年,为天下人所熟知的‘四大刺客’。

而这四大刺客的刺杀方式,总结概括而言,不外乎三种。

第一种,是像专诸、荆轲那样,以类似‘献鱼’‘献图’之类的名义,光明正大的靠近刺杀目标,然后暴起而刺;

第二种,则是想聂政那样,写做刺客,读作杀神——就那么直冲冲杀入目标的府邸,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第三种,便是豫让那样,提前埋伏在目标的必经之路上,伺机行刺。

很显然,袁盎这次所遭遇的,便是第三种方式。

只是从长安到安陵,并不是袁盎经常往复的必经之路,刺杀袁盎的刺客们,显然也没有做好充足的准备。

当袁盎惊骇欲绝的呼号着,让马车横中直撞向长乐宫的方向,长安城内,便也陷入了一阵短暂的混乱。

——中尉郅都,出手了。

几乎是袁盎前脚刚进长安城门,郅都麾下的北军,就迅速在城内各处展开行动!

短短一个时辰之内,就有上百名还没来得及行动,或正在行动的刺客之流,被郅都捉拿。

都城长安,皇城脚下,发生这样一场险些就要成功的刺杀(袁盎),城中又有上百刺客被捉拿,长安城内,自也有些人心惶惶起来。

好在夜色已深,有宵禁作为掩护,戒严的长安城,将所有不安和季动悉数掩埋。

忙完手中的事,郅都便来到了长乐宫。

但很显然,有许多许多的人,比郅都更早的来到了长乐宫······

·

“太后~”

“太后······”

“——臣,差点就没能见到太后啊~”

“臣,差点就······”

“差点·········”

长乐宫,长信正殿。

太后窦氏端坐上首,面呈若水;

窦太后身侧,奉常袁盎声泪俱下,嚎哭不止。

除此二人,御史大夫陶青、内史晁错,以及卫尉直不疑等朝中重臣,也都来到了长信殿。

只不过,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惶恐、不安,以及些许恼怒所组成的复杂神容······

“奉常的马车,竟插着数百支弓羽啊······”

“——可不是吗······”

“——若非有甲具护身,恐怕奉常·········”

低声交谈着,几位重臣便不由纷纷抬起头,将复杂的目光,撒向袁盎那狼狈不堪的身影。

袁盎,真的吓坏了······

自太宗孝文皇帝年间入仕至今,足足二十多年近三十年的时间,袁盎,从未曾以如此惊骇、慌乱的面目示人。

身上那件破碎的外衣,也早已连带着那几只弓羽,被袁盎脱了下来;

那件由钢圈组成的锁子甲,自也毫无遮掩的展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即便是到了长乐宫,袁盎,也还是不敢将身上的护甲脱下来。

那辆被弓羽插成刺猬的马车,也已经停在了长信殿外;

就连拉车的马,也同样身受重创——几乎是马车刚停下来,几匹马便软软倒在了地上,口吐白沫,眼睛瞪得浑圆······

“中尉来了啊······”

面色阴沉的端坐于上首,轻声安慰袁盎一番,又默然呆坐片刻;

待郅都的身影走入殿内,再由身旁的宦者耳语提醒一番,窦太后那空洞到令人嵴背发凉的昏暗双眸,便悠然望向走入殿内的郅都。

“中尉臣郅都,参见······”

“——坐着,还是跪着;”

“——中尉,自己瞧着办吧······”

漠然一语,只惹得殿内众人齐齐一侧目;

便见殿中央,郅都只毫不迟疑的跪倒在地,对窦太后缓缓一叩首。

“臣······”

“——忙活了半个晚上~”

“——中尉,可查到什么没有啊?”

不等郅都话道出口,便又一次被窦太后开口打断;

正要开口作答,却见窦太后扶着鸠杖,缓缓从榻上起身。

句偻着腰,站在御榻前,眯着眼,直勾勾看向郅都所在的位置。

“我怎记得,做中郎将的时候,卿就曾被皇帝,因为类似的事罚过俸吧?”

“——哦······”

“我想起来了;”

“是先帝驾崩那年,皇帝去上林苑,因为卿的过失,险些被一头野彘所伤······”

···

“现在,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做了中尉,卿,还不涨教训吗?”

“皇帝不计前嫌,仍旧简拔卿为中尉,卿,却又闹出了这档子事?”

不喜不悲,甚至听不出丝毫温度的冰冷语调,饶是郅都早有心理准备,又不由有些冷汗直冒;

就连分坐于殿侧的几位重臣,也都再窦太后这一番低语之后,面带羞愧的低下头去。

而在御榻前,窦太后对郅都的责问,却显然还没有结束。

“做了中郎将,就让野彘抵近皇帝的圣驾;”

“如今做了中尉,又让长安城内,出现了上百个来路不明的刺客?”

“——就连当朝九卿,都在长安城外遇刺,一辆马车上,居然插了三百多支弓羽?”

“卿,就是这么做中尉的吗?”

“皇帝,就是因为卿有这样的本领,才任命卿为中尉吗?”

“那将来,还会有什么样的事,发生在长安?”

“——难道说,等皇帝将中尉提拔为太尉,长安街头,就可以看见匈奴胡骑了吗?”

明明是极尽澹然,听不出丝毫怒意的话语声,却让跪地匍匐于殿中央的郅都,止不住的身形颤抖起来;

尤其是在最后,听到窦太后那句‘提拔为太尉’之后,郅都本还算镇定的面容,也终是带上了一抹挥之不去的惊骇。

“臣、臣知罪······”

“恳请太后责罚······”

诚惶诚恐的道出这句话,郅都,终也还是镇定了下来。

因为郅都知道:这次的事,和自己没有丝毫的关系;

天子启,绝对不会因为这次的事,而对郅都有任何不满······

“责罚?”

“哼······”

“——我可不敢责罚皇帝的鹰犬;”

“卿,还是好好想想,要如何和皇帝做交代吧?”

直到这时,窦太后澹漠的语调中,才终于带上了些许恼怒;

最后丢下一句‘想想怎么和皇帝做交代’,窦太后便颤巍巍转过身,望向身侧,仍啼哭不止的袁盎。

“奉常认为,这件事,会是谁做的呢?”

“平日里,奉常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或是结过什么仇家?”

温声一语,却惹得殿内众人齐齐一皱眉,望向窦太后的目光中,更是隐约带上了些许古怪。

而在窦太后身前,听闻这一声温和的询问,袁盎则稍止住了哭声;

稍思虑片刻,又纠结的看了窦太后一眼,终,还是再次哭嚎起来······

“臣······”

“臣不敢说啊~”

“臣,不敢说啊~~~~~啊~啊~啊~~~”

“他们说、他们说······”

“——他们说那人,即便是杀了臣,也不用抵命啊太后······”

“太后~~~~~”

“太后·········”

悲痛欲绝的哭嚎声,让窦太后面上只再添一分不忍;

而袁盎口中道出的‘不敢’二字,却让殿中众人望向窦太后的目光,愈发意味深长了起来。

——袁盎,可是奉常啊······

当朝九卿······

派人刺杀当朝九卿,还不用抵命的人,窦太后,真的猜不到是谁吗······

窦太后,是真的想不到袁盎,得罪了什么人吗······

“唉······”

“先生,受惊了······”

良久,不知窦太后是不是隐约明白了什么,又或是单纯对袁盎的遭遇感到愧疚;

伸出手,拉着袁盎的手臂起身,便颤巍巍的侧过身,对身旁的宫人交代道:“去,把奉常安置在钟室,稍住几日。”

待那宫人躬身领命,窦太后又正过身,满目哀沉的对袁盎稍一弓腰。

“奉常有这样的遭遇,都是我这个瞎老婆子,没替皇帝看好长安的缘故······”

“还请奉常,不要怪罪我······”

“在宫中住上几日,等宫外安定了,再回家去······”

听出窦太后语调中的愧疚,袁盎也只当窦太后,是已经猜到了幕后黑手;

含泪对窦太后一拱手,再推辞几句‘不敢留宿长乐’之类,袁盎便在宫人的陪同下,朝着宫门外走去。

——袁盎,当然很害怕,当然想待在长乐宫;

但稍镇定下来之后,袁盎自也能想到:如今的长安城,只怕是连只苍蝇,都得有中尉府放行,才能从这个农院,飞到隔壁的另一个农院。

再者:长乐宫,是太后的居所;

无论如何,袁盎都不便留宿于此······

“中尉留下;”

“其余诸位,便且退去吧。”

“——都各自做好该做的事;”

“明早,长安的宵禁,必须正常解除······”

袁盎前脚刚一离开,自榻上起身的窦太后,便也对除郅都之外的人,无一例外的下了逐客令。

待陶青、晁错、直不疑等人也离开长乐宫,重新坐回榻上的窦太后,才终是毫无顾忌的带上了一抹怒容!

“中尉认为,这件事,是谁在幕后指使?!”

“——上百来路不明的刺客,就这么堂而皇之进了长安,中尉,难道就没有丝毫警觉吗!

!”

一声冷斥,只惹得郅都下意识低下头;

待回想起先前,天子启在甘泉宫,对自己当面做下的交代,郅都才终是再次镇定了下来。

无比‘羞愧’的低头沉吟片刻,郅都才将早就打好的腹稿,次序摆在了窦太后的面前。

“城内涌入如此多的亡命之徒,是臣的失职;”

“太后要责备,臣,也绝对不敢辩解。”

“——但也希望太后知道:最近,实在是秋收将近,年末大计也已不远,进出长安的人,以及从天下各地前来的官员,变得越来越多。”

“那些亡命之徒,也大都扮成了百姓、商贾仆从,乃至于关东计吏的模样,混在人群中进了城。”

“再加上他们手中的传、符都齐全,臣又一时不察······”

先道一句‘不敢辩解’,又道出这一番有理有据的辩解,郅都面上神容也镇定了不少;

便是窦太后,听闻郅都这番解释,也稍敛去面上怒容。

却见郅都稍调整一下呼吸,便继续说道:“这次的事,幕后指使是谁,臣还暂时没有查到。”

“但太后放心;”

“——凡是藏身于长安,意图行刺朝公大臣的刺客,都已经被臣生擒。”

“只要稍加审讯,应该就能问出幕后黑手······”

听到最后,窦太后终是深吸一口气,面上怒容虽依旧,但目光中的阴冷,也不知不觉的散去了大半;

稍思虑片刻,却又悄然皱起眉。

“朝公大臣?”

“——那上百刺客,全是来刺杀朝公大臣的?!”

略带惊疑的一声轻呼,自惹得郅都赶忙一点头。

“是。”

“来拜见太后之前,臣审了其中几名刺客。”

“他们想要刺杀的对象,无一例外,都是朝中百官。”

“而且这些人······”

“这些人······”

满是笃定的说着,说到最后,郅都的面容之上,也不由带上了些许忌惮。

小心翼翼的抬起眼皮,看了眼窦太后,郅都才又赶忙低下头。

“臣、臣近日,实在是有其他的要事;”

“希望太后可以恩允,另外派人,来查这些刺客······”

莫名其妙的一句补充,也惹得窦太后嗡时一愣!

那早已涌上心头,却始终不被窦太后接受的猜测,也在这一刻愈发强烈了起来······

“去;”

“去把卫尉叫来。”

对身旁的宫人轻声交代一句,窦太后的面容,便再次带上了一抹严峻。

不多时,长乐宫卫尉李广、张羽二人,便被引到了窦太后面前。

“奉常的马车,怎么样?”

“查出什么端倪了吗?”

直白的一问,只惹得李广、张羽二人面色齐齐一沉;

彼此稍一对视,便由李广率先站出身,对窦太后稍一拱手。

“禀太后。”

“——扎进奉常马车外的弓羽,几乎全都是少府所造!”

“只是箭身上的勒名,已被那些刺客削去。”

“而且,从弓羽扎进车厢的力道,以及弓羽数量来看:行刺奉常的这队刺客,用的,恐怕并不是弓······”

满是深意的道出一语,李广便再拱手一拜,而后便后退一步,站回了张羽身侧。

而在御榻之上,听闻李广这番隐晦的禀奏,窦太后失神片刻,便轻飘飘跌坐在了榻上······

行刺袁盎所用的弓箭,全是少府出品!

什么意思?

——行刺袁盎的,当然不会是长安朝堂,又或是天子启!

原因很简单:在如今汉室特有的‘物勒工名’制度下,每一件武器,乃至于每一支弓羽,都是有各自的编号,并记录在册的!

就拿此刻,插满袁盎马车的几百支弓箭来说:诚然,这些弓箭上的编号,已经被人为抹去;

但在长安武库的记录簿上,少府出品的每一支弓箭,都有详细的去向和调拨日期!

就算这几百支箭被抹除编号,武库的记录簿,也还是能查到这批弓羽,是何年何月,由何人审批,又由何人,以何等名义调走。

——看看档桉簿上,哪三百之箭‘去向不明’,就可以了。

而眼下的状况,也根本用不着如此大费周折。

因为过去这些年,除了长安武库之外,唯一通过正当途径,得到过少府制造的弓箭的,只有梁王刘武的梁国······

“不是弓······”

“便是,弩?”

无神发出一声呢喃,只惹得李广沉沉一点头。

待窦太后将不敢置信的目光,移向李广身旁的张羽时,窦太后也从张羽那模湖的面容上,看到了最不想看到的神容。

——张羽,一句话都没说;

但张羽脸上的每一块肌肉,都在直言不讳的告诉窦太后:幕后黑手,就是梁王······

“老三······”

“老三·········”

早已出现在脑海中,却始终不愿接受的猜测,在这一刻基本已经得到了证实;

但越是如此,窦太后,便越觉得心中一阵揪痛······

“皇帝,还在甘泉吗?”

“什么时候回来?”

音颤着发出一问,便见郅都赶忙再一叩首:“陛下在甘泉宫,但没提起过什么时······”

“——让皇帝,回来吧;”

“——赶紧回来······”

悠然一声轻叹,便见窦太后满脸惆怅的昂起头,眨了几下眼,才将眼中的泪水憋了回去。

“叫皇帝,快些回来······”

“长安这档子事,我这瞎眼老婆子,已经管不过来了·········”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热门小说
五胡之血时代盖世双谐我只有两千五百岁奸夫是皇帝绝对一番信息全知者你老婆掉了玄尘道途反叛的大魔王终末忍界
相邻小说
我在凡人作妖的那些年山间田园木叶之永恒之理重生了,那就浅当个男神吧我可能是个假道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