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商虚脱地瘫坐在地上,林清和再一次扶起了她,这时候的她已经彻底冷静下来。
接连不断的冲击让她深刻地认识到了眼前这个男人的实力,也明白了自己的角色定位。
他打输出,自己打辅助吸引火力。
输出不死,辅助就能活。
“季哥,你没事吧?”
季商摇了摇头,刚刚调用阿沃尔神骨的巨大消耗让他一时之间有些难以支撑,但好在精力这种东西并不是所谓的“魔法值”“灵气”,稍微喘息之后,便恢复了一些。
至少行动上是没有问题了。
“我没事,需要休息一会儿,你看着点四周,一定要警惕。”
他最担心的就是恨嫁女趁自己虚弱的间隙突然窜出来偷袭,如果林清和不能及时引爆狐狸内丹,两人估计一个照面就得折在这儿。
林清和闻言点头,也不再关注季商,而是瞪大眼睛环顾四周。
看到这一幕,季商暗道好运,这林清和还算靠谱。
如果她是那种只会到处尖叫半点用没有的恐怖片女主,那自己无论如何也得狠下心来把她甩开了。
这时候,大灾纪再一次弹出消息。
“喜庆的婚堂被尘骨人破坏殆尽,这几乎触及了恨嫁女最后的底线。”
“那些倒在地上的干尸无一不是她从小祭拜的先祖长辈,对它们遗体的亵渎不可容忍。”
“但不可否认,当看到那横陈一地的破碎尸体时,它的心里其实也有几分快意。”
“也许它会感谢你,不可一世的尘骨人。”
“作为对你的回报,她在剥下你的人皮时会格外小心。”
“现在,通往最后埋骨地的大门已经打开。”
“你即将迎来直面它的机会......”
与此同时,隐藏在祠堂牌位后面的一扇暗门砰然洞开,季商和林清和同时抬头,看向了那黑沉沉的门洞。
谁也不知道那里面隐藏着什么。
但,“最后的埋骨地”。
也许,那就是恨嫁女的葬身之地?
“休息好了吗?”
季商开口问道。
“好了----你呢?没问题吧?”
林清和有些担忧,她完全清楚那些被作物撑爆的尸体是出自季商的手段,也亲眼看到了他瘫软倒地的一幕。
“没问题。这应该是最后一步了,走吧。”
季商撑着地面站起身,虽然仍然有些乏力,但好在并没有到“软弱”的地步。
现在的他就好像刚刚经历过一场5公里慢跑,虽然疲惫,但只要努力压榨,再冲刺几次也没问题。
两人一前一后走向门洞,季商提前打亮了手机,本就不算明亮的灯光彷佛被黑暗吞噬一般,连身前两米的距离都照亮不了。
可即便是这样,季商还是明显地感受到了门后的世界的异常。
他们现在,似乎是在室外。
阵阵阴风拂面而来,带来的是坟地中特有的沉闷潮湿的苦味。
而这苦味中,有隐隐夹杂着些香烛燃烧后的香味。
季商的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生怕不小心踏入某个腐烂的坟窟之中。
一旁的林清和打了个冷战,这会儿她倒不是因为恐惧,而是,真的冷。
周围的气温在不断下降,短短几步的时间,两人的呼吸就凝结出了白气。
“季哥,好冷!”
“是的,可惜汽油没了。能看到什么东西吗?”
季商紧了紧自己的外套,警惕地观察着四周的环境。
“没有......什么都看不见----不对,有东西!”
林清和的声调拔高了几分,但仍然压制在只有两人能够听到的程度。
“什么东西?”
季商下意识握紧了手里的送殡伞,但很快,他就看到了林清和所说的“东西”。
一条长长的,送亲队伍。
或者说,送葬队伍。
身穿喜庆红衣的轿夫脸上涂着厚厚的粉,脸颊上打着刺眼的腮红,嘴唇则涂成了如同唐代宫女一般的咬唇妆,表情是僵硬且生涩的笑容。
在轿夫的前面还有数名敲锣打鼓的乐师,可诡异的是,无论他们怎么敲击铜锣,却没有一丝声音传到季商耳中。
一切显得那么阴沉又诡异,可更诡异的是,那些轿夫肩上抬的并不是花轿。
而是一口血红色的棺材。
送亲队伍沿着远处晦暗不明的道路缓缓走来,队伍中不断有人抛洒出惨白的纸钱,而那些纸钱则纷纷扬扬地落在了棺材盖上。
距离越来越近,季商已经撑开了送殡伞。
那棺材里,会是恨嫁女吗?
如果它的家族会将所有死人制成干尸,那么它为什么会装在棺材里“出嫁”?
“季哥,怎么办?”
林清和低声问道。
她的手紧紧攥着那块狐狸妖丹,只等季商一声令下,就会摔碎妖丹提出早就想好的问题。
“......千万睁大眼睛,尽量连眨眼都不要眨!”
季商不知道在哪个恐怖片里看到过,遇到这样的送葬队伍绝不能睁眼去看,因为一看就会被它们把魂收走。
可现在,情况却完全不同。
他们不仅要看,还要尽可能地去发现那个藏在暗处虎视眈眈的恨嫁女。
“我明白!”
林清和郑重点头,她知道自己手里这块石头的意义。
那是两人能够逃生的最大底牌。
季商把林清和拉到身后,手持送殡伞跨到了路中央,直面着送亲队伍,将送殡伞高高抛起。
送殡伞在空中飞旋不止,却没有半点捕捉到灵魂的异动。
看来,这一队抬棺送亲的怪物,同样不是鬼魂。
第一个乐师已经从季商的身旁经过,他心念一动,下意识地伸出了脚,似乎想要把对方绊倒。
可那人的身体却直接穿了过去。
幻觉。
季商心里警铃大作,他下意识地想要后退,但却似乎已经来不及了。
就在这一瞬间,锣鼓喧天,唢呐齐鸣。
他的精神一阵恍忽,眼前的一切飞速暗澹,手机的光线也完全被吞噬。
等光线再次亮起时,他已然不在人间。
狭窄逼仄的空间,甜腻腐败的气息,再加上身下冰冷僵硬的触感......
他一个翻身调转手机,一张惨白的面孔出现在他眼前。
凤冠霞帔,唇如丹朱。
漆黑的眼眸里看不到任何神采。
可这双眼睛却在紧紧地盯着他,彷佛要直刺入他的灵魂深处。
眼前再次浮现出大灾纪的信息。
“一时失察的尘骨人终究落入了恨嫁女的陷阱,此时她绝美的面容已经近在迟尺。”
“坚硬的铜棺束缚着你,剥夺了你所有逃生的希望。”
“也许你确实不该惹怒它的,至少那样,你能获得一个更体面的葬礼。”
“可现在,一切都已经晚了。”
“你将随它一同埋入坟墓,在绝望中渐渐窒息。”
“又或者,你其实并不会死于窒息。”
“谁又能说,恨嫁女已经死去呢?”
季商汗毛竖起,就在这一刻,一道冰冷的呼吸,吹拂到了他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