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益于汉萨号吨位较小,且本身就是德国船只,在港口管理处有备桉,停泊证很顺利就办下来了。
由于离开汉堡后,接下来要在大海上航行超过大半个月的航程。
几乎是与世隔绝的生活。
所以水手们,除了一小部分人在船长的带领下,前往采购物资,余下的都放了个短假。
他们会在第二天早上回到汉萨号。
奥康奈尔看着水手们欢天喜地地拿着薪水,纷纷下了船,便笑道:“特蕾莎,你带着孩子们去看一场歌剧吧,贝多芬的‘费德里奥’(歌剧名)就不错,如果不是时间有限,我也很想去看一看。”
特蕾莎点了点头,下意识抬眼看了一眼张怀生,见他没什么反应,才答道:“好。”
奥康奈尔女士叮嘱道:“稍微省一些花钱,但也不要太节俭。”
她竖起一根像鸡爪一样干瘦的食指:“把握好这个中间量,带大家玩得开心一些,不要因为太省钱而留有遗憾。”
“我会的。”
副人格在张怀生耳畔发出呐喊:“《费德里奥》——那是我曾经跟特蕾莎一起约好去看的歌剧,求求你了,主人格,让我出去和她一起看好吗?”
张怀生果断拒绝了这一提议:“不行,还是处理正事比较重要。”
虽然费德里奥作为贝多芬唯一的歌剧作品,他也很想看一看,但现在可不是享受的时候。
他和奥康奈尔女士等到所有人都离开,只剩下几个看守船只的水手后,便携带了部分超凡物品,进入了汉堡。
不得不说,汉堡这座城市真的很繁华。
来自天南地北,各种肤色的人都有。
在不远处的空地上,是吉卜赛人的大篷车营地,那里正在上演一场精彩的马戏团表演,远远听着此起彼伏的“叫好声”都让人心驰神往。
张怀生甚至看到了在码头上操控机械搬运货物的华工,还有华商在跟德国人激烈地进行着讨价还价。
这个时代的华人地位还没有那么低,作为东亚唯二的列强,东华拥有一支规模不小的舰队,甚至在马来地区还有着一小块殖民地,跟荷属东印度并存,取名“兰芳”。
他们的目的地是一座带着花园的小别墅,这里明显处于富人区,街上的巡警数目颇多,来往的人穿着都很体面,拄着文明棍,戴着礼帽。
幸好来时张怀生打扮了一番,不然就他那件脏兮兮的大衣,就够他被巡警们驱逐出“境”了。
站到别墅门外。
砰砰砰——
张怀生敲响了房门。
开门的,是一个有着浅蓝色眼珠,金色头发的典型日耳曼中年男人,他穿着一件家常式的宽松衬衣,询问道:“你是谁?”
“是我,海德里希。”
“奥康奈尔女士?”
男人脸上露出了显而易见的惊讶神色,他看了一眼两人身后,说道:“快请进,真没想到你会来到汉堡。”
两人一前一后进到了别墅中。
这里的布置很简朴,只有男人自己一人居住,走廊中摆着武器架和盔甲架,墙壁上悬挂着猎枪,充满了军伍气息。
并没有张怀生想象的,乱丢的扳手,钳子,到处都是机油,煤灰这种蒸汽机师该有的环境。
“这是张怀生——一个来自东华的流亡贵族,如今也是我们中的一员。”
奥康奈尔女士介绍道:“别看他很年轻,但领袖很信任他,甚至把修会暂时托付到了他的手中。”
男人不禁为之侧目:“很荣幸见到你,张,我是海德里希·冯·兴登堡。”
海德里希在德国是个很常见的名字,就像英国的亨利,西班牙的恩里克。
“冯”是德国贵族的标志,相当于法兰西和西班牙的“德”,都有“来自”的意思,基本上,名字中带有“冯”字的,都是德国贵族。
“兴登堡先生,很荣幸见到你,奥康奈尔常夸奖你,说你是一位非常坚毅勇敢,一丝不苟的军人,德意志贵族的典范。”
这里当然是客套话,他跟克利福德的接触拢共才不到半个小时。
不知为何,兴登堡这个姓氏,让他感觉有些耳熟。
“哈,哪里算什么贵族典范,我只是个容克贵族罢了。”
容克贵族是德意志国原身,普鲁士王国的统治阶级,可以理解为军功贵族,小地主,往往都是职业军官,家庭不是特别富裕。
“你说笑了,德意志不正是属于容克贵族们的国家吗?”
常有人说,普鲁士是拥有国家的军队,而普鲁士作为德意志的主体,德意志自然也延续了这一风格。
****,是德国与生俱来的特色。
“哈哈,没想到张先生对我们德意志了解这么深,东华果然不愧是一个历史悠久的古老国家,总是能出现很多智者。”
张怀生故作苦恼道:“只可惜,在这个时代,最重要的还是能打。”
兴登堡突然叹了一口气:“我想,你们既然出现在这里,英国人的反扑应该已经开始了吧?”
奥康奈尔点头道:“没错,我们干净利落地被打败了,我们离港时,英国人已经拿下大半座爱丁堡了。”
“什么?”
兴登堡惊疑不定:“你们盖尔人的队伍是我亲手训练出来的,无论是作战意志,还是射击水平都算得上不差,除了重武器装备不足,怎么会输得这么快?”
张怀生苦笑道:“如果您口中的重武器装备不足,指的是缺少十余米长的蒸汽坦克,或是更大的装甲车,那我觉得了,这个‘除了’二字,说的很没必要。因为盖尔人,只有简单的步枪和子弹,他们不可能对抗钢铁洪流。”
“蒸汽坦克和装甲车?”
兴登堡的脸色变得严峻了起来:“看来英国人在新装备的研究上已经取得了突破性进展,糟糕,这很可能对我们即将发生的战争产生不利影响。”
“抱歉,两位,我需要向皇帝陛下发一封信件。”
“好的,你请便。”
张怀生和奥康奈尔女士留在会客室内,看着这一幕,面面相觑。
“看来,这位兴登堡先生不是一般的容克贵族啊,居然能直接向威廉二世递信...”
“我也不知道。”
奥康奈尔摇了摇头道:“我一直以为兴登堡先生就是一个小贵族,不然怎么会到苏格兰执行这么危险的任务?”
“德意志的军国气息很浓郁,很多显赫贵族的子女,往往都会选择执行一些危险任务来获取军功和荣耀,这不足为奇。”
“既然兴登堡先生的地位比较高,看来他能帮助我们的可能性就更大了。”
张怀生面露喜色。
两人在客厅内等待了许久,耳畔能听到打字机噼啪的键盘声响。
他们从爱丁堡出发后,便一路驶向汉堡,带来的消息,也算是第一手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