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大人将方文水和易风等人领进后堂一间十分僻静的书房。
那四名长剑士没有跟进房内,而是以两人为一组,分别守在书房门口,由此可见四人对方文水的忠心,不过从中也可从中看出方文水对这四人的倚重程度。
方文水进屋之后扫视了一下四周,片刻后点头说道:“这里不错。”随后就像这间屋子的主人似的对众人说道:“坐。”
易风在得知他的身份后,心头不禁涌起一股怒火。因为他就是当日参与*女奴刘艳的案犯之一,但至今仍因某种原因而逍遥法外。
若非自己原本也有一些问题要问他,否则早拂袖而去了。如今见他态度依旧如此霸道,不禁更是心头火气,本想出言讽刺几句,可一瞥见方大洪正可怜巴巴的望着自己,两人不由得心头一软,各自捡了张座位坐了下来。
方文水却依旧站在那里。
温大人正要替几人斟茶,却被他轻轻挥手阻止。
他是个知趣的人,正要转身阖上房门离开,却听方文水说道:“温大人,你也留下来吧。”
他目光一怔,随即阖上房门,十分直觉地来到桌前捡了张空位坐下,然后像一个老实乖巧的小学生似的望着巍然而立的方文水。
方文水没有易风高,也没有熊阔海宽,可他站在那里,原本十分宽敞的书房立时变得小了很多。
书房自己当然不会变小,而是从方文水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若有若无的气势令他在众人眼中变得无比高大伟岸起来。
见众人都已坐定,方文水却还站在那里沉思,易风便问道:“不知道方帅找我们来所为何事?”
方文水不答反问道:“你们知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在这个时间出现在司隶部?”
一片沉默。
其实这个问题也是易风想要知道的,如今见方文水自己提了出来,便开门见山地说道:“方帅不会也是遇到了一个戴着面具的神秘人物吧。”
方文水闻言猛的朝易风望来,沉声道:“你怎么知道的?”
此话一出,除了方大洪根本不明就里以外,易风、晨旭和温大人的脸上均浮现出古怪的表情。
易风道没有回答,而是说道:“而且那神秘人物肯定还给方帅你留了竹简一类的信息,让你正好在那个时间段赶到司隶部。”
方文水是何等人物,闻言立即说道:“你们也遇到了那神秘人?”
易风点头道:“在方帅你遇到他之前,这个戴面具的神秘人似已出现了三次。先是温大人的一名部下在城门处巡逻的时候遇到了一个戴着面具的神秘人。那个神秘人告诉他,有人过会儿会在女奴营行凶杀人。于是,赶过来的温大人和一众司隶兵正好撞见我和晨仙长立在看守长的尸体旁,便将我们当成杀人嫌犯带回了司隶部。”
方文水忽然吃惊问道:“李达死了?”
易风微微一愣,旋即明白过来他口中所说的“李达”就是看守长,答道:“不错,死了。”
方文水道:“谁杀的?”
此话一出,易风和晨旭忽然间十分惊讶地望着他。
方文水淡淡道:“我这句话说错了么?”
易风道:“方帅不问我俩为何杀他,却问是谁杀了他。难道这不奇怪么?就连刚到案发现场的温大人和他的属下们都一准认定是我们杀了看守长。”
方文水摇头道:“人肯定不是你们两个杀的。”
易风道:“为什么?”
方文水道:“直觉。”
易风道:“直觉?”
方文水点头道:“这不是迷信,也不是故弄玄虚。只要一个人上过战场,杀过很多人的话,就会在无形中养成这种直觉。一个人在杀人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内,通常身上都会伴随着一股死气。不管你武功多高,这种死气都是去不掉的。不要问我为什么,因为如果说得清楚的话,那就不是直觉,而是科学了。在我刚看到你俩第一眼的时候,没有在你们身上感受到任何死气。我的直觉一向很准,否则我早已在战场上死了千百回了。”
一直在安静聆听的温大人此时也插口道:“方帅分析的极有道理。卑职也同您一样没有断定两位统领就是杀人凶手,而是将两位以嫌疑犯的身份请回总部询问。毕竟他俩是案发现场的第一目击者。”
方文水道:“这个我相信温大人,否则以他的作风,一旦确定谁的凶手的时候,恐怕那个人早已被剥去好几层皮了,连骨头都剩不下几根了。‘笑面忽雷’的美誉岂是浪得虚名的?是吧,温大人?”
温大人嘿嘿干笑道:“哪里哪里,方帅说笑哩。”
方文水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朝易风作了个手势,示意他再说下去。
易风接道:“当我们跟着温大人来到司隶部之后,熊阔海带着仙军的弟兄们冲了进来。熊阔海说他也遇到了一个同样装扮,戴着面具的神秘人物。那个人物交给他一片竹简,上面写着司隶部无故扣押了我和晨仙长,要他们赶紧来司隶部要人。至于接下来的情形,你也都看到了。”
方文水问了一句:“都说完了?”
易风不明白他为什么这样问,便回应道:“都说完了。”
方文水道:“你开头说在我遇到那戴面具的神秘人之前,他就已经至少出现了三次,可你现在只说了两次。”
易风闻言,表情略微有些犹豫道:“至于还有一次嘛,我也不是十分确定,目前还只是怀疑。”
方文水皱眉道:“什么意思?”
晨旭代为答道:“当时我和易风正在另一间屋子里翻阅……资料。忽然听到一声惨叫,然后我们循着惨叫声的方向找去,终于在另一间屋子里看到了看守长的尸体。当时,我们立马在那间屋子的里里外外勘察了个遍,我还在暗地里元神出窍迅速搜索了周围的房屋和空地,没有发下任何可疑之人。”
方文水道:“一个都没有?”
晨旭道:“一个都没有。”
方文水道:“难怪了。如果当时换作我是温大人的话,也会把你们列入嫌犯之列。而且还是头号嫌犯。”
易风和晨旭相视苦笑。
方文水又接着问道:“李达是自杀还是他杀?”
晨旭道:“看守长被人用掌击碎了胸口紫微星处的骨骼和心脉。看得出他并不会武功,是以可以排除自杀的可能。”
方文水沉思道:“能造成这种伤害程度的人,在徒手格斗上应该有相当的造诣。不过在我那一千多名部下里,至少有五十人能达到这种水准。”
晨旭道:“所以真要查起来也不容易。”
温大人笑道:“其实也不难。只要把城内拥有这种能力的人一个个请到司隶部,逐一询问案发时他们在哪里,然后根据人证物证一一排除,最后能留下来的应该没有几人。”
方文水道:“好主意,如果温大人要传我的那些手下来问话的话,我会尽力配合。”
温大人笑道:“谢过方帅。”
方文水不再理他,回望易风和晨旭道:“所以,你们认为那个戴面具的神秘就是杀人凶手?”
晨旭道:“虽然还不敢断定,可他的嫌疑很大。”
方文水陷入了沉思。
易风忽然发现这个人并不如传闻中那么简单,至少他是一个思维十分缜密,善于逻辑分析的人。
方文水这一沉默,其他人自然也不说话了。
易风想起方文水还没说找自己来干吗,便趁机问道:“对了,方大人找我们来所谓何事?”
方文水将目光从沉思中收回,然后望着晨旭,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吐出一口长气,说道:“我是来找晨仙长帮忙的。”
众人不解。
方文水解开腰间那条五指宽,镶着宝石的牛皮腰带,然后当着众人的面一件一件地褪去上半身的衣物。
众人瞧得越发糊涂了。
当方文水卸下身上最后一件贴身内衣时,众人不禁齐齐倒抽了一口凉气!
方大洪从椅子上猛地站起,骇然叫道:“大哥,你这是怎么了?”
但见他那精壮的上半身布满了一道又一道由各种锐器和钝物造成的伤痕,印证了他每战必定冲锋在前的传闻。
这些伤痕并非众人惊骇的原因,令他们感到无比惊骇的是方文水的胸前和背后的那整整二十条伤痕。
伤痕犹新,正在溃烂,脓血不断从伤口处往外渗出,景象极为恐怖。
空气中隐约飘出一股腐败难闻的味道。
这些伤口像是一个人用手指抓出来的,可天下间有哪个人能把身体抓成这副模样?
晨旭凝注着这些伤口,半晌后倒吸一口凉气,沉声喝道:“尸毒!”
方文水闻言面色一变,疾问道:“你见过?”
晨旭点了点头,问道:“什么时候开始溃烂的?”
方文水垂目一想,答道:“以前一直好好的,今早起来便发觉身上又痒又麻,我夫人一看,竟发觉胸前和背后竟然开始溃烂。后来那几处越来越痒,痒得都开始有痛了,伤口溃烂的程度也越来越厉害。仙长,你说是尸毒,那是怎么一回事?”
晨旭过来仔细一瞧方文水的伤口,忽然问道:“是陈年旧伤?还是忽然溃烂的?”
方文水闻言一怔。
晨旭道:“兹事体大,请方帅如实回答。”
方文水似是想起了一些不愿提及的往事,叹道:“是陈年旧伤。”
晨旭追问:“怎么得来的?”
方文水看了看方大洪,又看了在场几位,说道:“大洪已将昨夜你们在山顶哨所碰到的事情告诉我。我也不瞒各位,那个部位,好像……好像是当日那个女奴抓的。”
话音未落,在场所有人的脸色一下子都变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