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夏洁、张维扬等人能够陪佳佳过年后,陈新城终于放心了,自家女儿还是很愿意跟这几个年轻人在一起的,大概因为彼此之间没有代沟。
回到家里,陈新城就开始和佳佳一起收拾行李,同时对佳佳嘱咐道:“和夏洁他们在一起,虽说都是你的哥哥姐姐,但是也不能全让他们掏钱。你也可以请请客,所谓人际关系就是要你来我往。钱不够了跟爸爸说,一会儿再给你转点。”
佳佳摇摇头拒绝道:“爸不用,我自己有钱。”
陈新城道:“我知道我闺女能靠自己画画挣钱,但你还是个学生,爸爸的钱你该拿就拿。老话说得好,‘前三十年看父敬子,后三十年看子敬父’,等以后你毕业工作了,爸爸再享受你的孝敬也不迟,这个时候别给爸爸省钱。”
佳佳道:“那好吧。爸,工作是工作,身体是您自己的。东北那边天冷,您可一定要注意保暖,千万别感冒了。还有,您的胳膊上还有旧伤,受寒以后就会疼,一会儿咱们去商场买一对保暖袖子,记得拿上。”
陈新城老怀大慰,“到底是我的小棉袄,懂得心疼爸爸。”
门铃这时候响了起来,佳佳跑去开门,原来是李大为过来了。
“佳佳,行李收拾的怎么样了?”
佳佳抿嘴笑道:“还没收拾完呢,我爸恨不得把家里的东西给我全拿上。”
李大为道:“师父这人就这样,总是考虑得太多。尤其是你这个宝贝女儿,那就考虑的更多了。”
陈新城的声音从客厅传来,“李大为,你小子又说我什么坏话呢?”
李大为笑道:“没说坏话,跟佳佳说您会疼人呢!佳佳可以作证。”
佳佳道:“我证明,大为哥说您坏话呢!”
“哥哥白疼你了。”李大为羊装生气,随即说道:“听说你有幅画被选入青年画展了?”
佳佳道:“就是瞎猫碰上了死老鼠。”
李大为夸张道:“哪里有这样的死老鼠?你介绍我也去碰一下好不好?”
陈新城一脸欣慰地说道:“我鼓励她去送,她还不去,结果送过去两幅,人家一下子就选中了一幅正式参展,另外一幅还介绍给了画廊。”
李大为道:“我是不怎么懂画,但是张维扬懂啊,听他说佳佳最近进步很大,明年上央美肯定没问题。等大学一毕业,佳佳就是知名青年画家了,到时候一平尺卖好几万,师父您就等着享福吧。”
佳佳一跺脚,娇声叱道:“大为哥!”
陈新城也跟着笑道:“我刚才也跟佳佳说了,后三十年还等她孝敬我呢。”
佳佳拿这一大一小没办法,一瘪嘴没再说话。
过了一会儿,陈新城道:“行了收拾好了,咱们出发。”
佳佳道:“先去一趟商场,还得给我爸买保暖袖子。”
李大为道:“佳佳,就你爸爸有,我呢?我也要跟他一起去东北啊,我觉得我的防寒保暖也得跟上。”
佳佳横了李大为一眼,“你高高大大,壮的跟头牛似的,用不着。”
一路上说说笑笑的,三个人来到了合租公寓。
“当当当!都过来,看谁来了!”李大为一进门就大喊道。
正在客厅里看球赛的赵继伟、杨树站起身来,对佳佳的到来表示欢迎。
李大为问道:“那两口子呢?”
自从张维扬和夏洁的恋情公开以后,两个人在其他三个小伙伴的嘴里就成了两口子,经常拿两口子又散步去了、两口子看电影回来了之类的话来进行调侃。
赵继伟努努嘴,示意厨房那边,“张维扬要下厨招待客人。夫唱妇随,夏洁过去给他打下手了。”
李大为道:“佳佳的份量到底不一样,我们几个想让他出手改善一下伙食都不容易。”
夏洁端着一道菜出来,笑着说道:“佳佳是咱们共同的妹妹,你怎么还喝起她的干醋了?”
李大为道:“我乐意!”
一旁的张维扬也说道:“乐意就去厨房端菜,你们回来的刚刚好,我这边都弄完了。”
年轻人之间的氛围比较轻松,佳佳问道:“继伟哥,你们什么时候出发去齐北啊?”
赵继伟道:“明天就走,比陈警官、大为他们早一天出发。齐北那边离平陵比较近,两个小时就能到。倒是大为他们,坐飞机加上大巴,去那边少说得十二三个钟头,够折腾人的。”
李大为无奈道:“谁让岳威那小子老家这么远的,被折腾了也没办法。我现在就一个想法,这一次去一定要查出点东西来,要不然都对不起我们这一趟的辛苦。”
佳佳举起装满果汁的杯子,道:“祝大为哥和我爸爸旗开得胜,心想事成。”
赵继伟问道:“那我呢?”
李大为吐槽道:“你们这次去就是去抓一个小偷,那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用得着别人祝福吗?”
佳佳笑眯眯地说道:“也祝继伟哥顺利抓到那个小偷,给百日无入室盗窃行动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不偏不倚,一边一个祝福。多大人了,还跟小孩子似的。”张维扬对李大为道。
李大为没理会张维扬的吐槽,转头问杨树:“大树,你准备什么时候回北京?”
杨树道:“我订了后天的高铁,已经跟所长把年假也请了。”
李大为道:“那不是三天后咱们公寓就是张维扬、夏洁两口子和佳佳了?你们两口子可得照顾好佳佳。”
张维扬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佳佳跟夏洁可是好姐妹,你还担心她会受了委屈。保证等你和陈警官从东北回来的时候,还他一个白白胖胖的宝贝女儿。”
第二天早上,所里的同志送张志杰他们出征,一行人开着一辆金杯海狮警务车奔赴齐北。
第三天的清晨,陈新城和李大为乘坐民航客机飞抵东北,走得比较低调,就张维扬、夏洁、佳佳三人来机场送他们。
佳佳道:“爸,去了东北以后一定要常给我打电话……”
一大通嘱咐让陈新城觉得暖洋洋的,“放心吧,我和大为在那边一定照顾好自己。到时候多拍几张东北的风景,好让我闺女入画。”
佳佳最后说了一句,“早去早回。”
看着陡然之间没那么热闹的公寓,夏洁道:“一下子少了他们几个,还真有点不太适应。尤其是李大为,那张嘴碎得能比得过七八个人了。”
张维扬道:“两位美女,明天就是春节前的最后一个周末,你们有什么想法?”
夏洁道:“这时候街上的乌央乌央的,出去逛街就是找罪受,咱们要不要去看看那个青年画展,正好也好好地欣赏一下佳佳的作品。”
佳佳有些害羞,“夏洁姐姐,别取笑我了。”
张维扬道:“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好就是好。这幅画跟之前的作品相比,进步很大,看样子你是真的开窍了。”
顶风沐雪,陈新城和李大为来到了东北。
岳威的家乡是一个典型林区小镇,人烟稀少,到处都是皑皑白雪,一路上为数不多的几栋房子被雪盖着,屋顶的烟囱冒着烟。
陈新城和李大为去了趟林场派出所,并没有什么收获。岳威离开派出所已经十五六年了,林场这边的人员流动性,已经没什么人认识他了。
得知退休的周所长比岳威有些了解后,两个人又由辅警小马送到了周所长家。
周所长的家是一个大院子,一圈木头围住就是围墙。
院子里垛着整整齐齐的柴火,房檐下挂满了玉米。
小马下车就吆喝道:“周所长,周所长!”
一条大狗听到声音就开始叫个不停。
一个七十岁左右的老人打开房门出来,喝住了大狗,笑着说:“小马来了啊!”
小马介绍道:“周所长,这就是电话里和您说的从平陵来的两位同志。”
陈新城自我介绍道:“周所长,新年好啊,我姓陈,陈新城。”
李大为放下手中的礼品,和周所长握了握手:“我叫李大为,是他徒弟。”
周所长点了点头,然后说道:“来就来吧,还拿什么东西,赶快进屋暖和一下。”
屋里面热气腾腾,周所长和陈新城、李大为坐在炕上,周所长的老伴在给他们忙活着端饭。
陈新城道:“周所长,您这热炕烧上,小酒喝上,退休的日子过得也是有滋有味啊!”
周所长道:“那可不是,这人老了啊,还是想住在乡下。我在城里有房子,孩子们也想让我在城里,他们方便照顾。可我和老伴还是愿意住在老家,本乡本土的,住着舒坦。而且我屯子里还有不少老弟兄,有个说话的伴儿!”
陈新城道:“您说的是。这人一上了岁数就容易怀旧,我也是过了四十岁以后才越发明显地感觉到了。”
周所长笑了笑,“小陈,也别感春伤秋了。来找我不是想问岳威吗?那小子是不是在外面犯事了?”
说到正事,陈新城严肃了一些,“周所长,我们现在对岳威有些怀疑,正在调查中,所以特地来跟您了解一下他的情况。您也知道他母亲也去世了,他又出去了十几年,老家这边都没什么人知道了。只好找到你这里。”
周所长嘬了一小口酒,又问道:“让你们大过年的专门跑过来,他这事儿犯得还不小啊?”
陈新城道:“我们也是有些怀疑,其他情况也不好跟您透露。”
周所长道:“明白,要保密。要说岳威这个人,当年还是我招进来当辅警的。他只在我们这儿干了三年,但是年轻,脑子好用,干的其实挺不错的。就是学历差一点,考不了正式编制,只不过那两年我正打算推荐这孩子考警校呢。”
陈新城问道:“您这么器重他,他在派出所的前途也挺不错的,那怎么干得好好的他就不干了啊?”
周所长摇了摇头,“我也不清楚。”
又指了指李大为,“那个孩子不像你这个,是一个一眼看不到底的人。因为破桉,我带他去过几趟外地。我捉摸着弄不好他是见识广了,心思活泛了,想出去闯一闯。他走之前,我已经退休了,具体什么理由辞职的,我就不知道了。”
师徒二人一愣,李大为问道:“周所长,您今年高寿?”
周所长比划了一下,“整七十了。”
陈新城一盘算不对劲,就问道:“周所长,您今年整七十的话,那十五六年前,不应该是退休的年龄啊?”
周所长一僵,脸色有点不好看,“当时所里出了点事儿,我就提前退休了。”
李大为连忙问道:“什么事啊?”
周所长岔开话题,明显不太想提这件事,“我这提前退休以后,他没多长时间就不干了。临走之前还来跟我道别,提了一串腊肉。”
陈新城问道:“那走了以后和您还有联系吗?”
周所长摇了摇头:“没有。这么多年一直没跟我联系过。”
陈新城道:“那他家里什么情况?”
周所长想了想道:“他家里的情况我倒是知道点,他就是隔壁屯子的人。我记得他老娘走了好几年了,老家就剩他哥哥了。他哥哥以前是我们这里的伐木工人,后来就下岗分流了。先是在城里打工,后来又搞森林猪养殖,听说日子过得还不错。”
陈新城道:“那岳威和他哥哥关系好吗?”
周所长道:“人家家里的事情,我也不太清楚。但是岳威老娘没了以后,他好几年才回来一次,关系估计好不到哪里去。”
陈新城沉吟了一下,“那他在这儿的时候,您觉察到他有什么异常吗?”
周所长摇了摇头,“这个我没感觉到。但是这孩子心思缜密,在所里和大家处得关系都行,但和谁都不远不近,哪怕是和我也一样。”
李大为突然插嘴道:“所长,我冒昧地问上一句,他当时有没有交个女朋友什么的?”
周所长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不知道这孩子怎么还八卦起来了,“应该没有吧,我印象里是没听说。”
李大为继续问道:“他在这里的时候犯过和女人有关的事儿吗?”
周所长想了一下道:“女人的事,这话怎么说呢?我记得他刚上班那会儿特别安静,跟谁也不多话,后来才好了一些。然后上班一年多以后就开始相亲了,但是一直没成。”
陈新城问道:“您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周所长道:“估计是高不成低不就吧,这是我也不方便问。对了,会不会是因为那件事他在派出所不干了。”
陈新城问道:“什么事?”
周所长道:“我们这儿是林区,老爷们多。有些人就把这个皮肉生意做到山上。有一回,我们处理了几个到山上卖*淫的女人,拘了几天就放了。没过几天,有一个女的找了过来,说岳威找到她,以不从就把她的事情抖落出来相威胁强*奸了她,这可不是小事啊。可岳威一口咬定,两人是你情我愿的事,女的又没证据,所里也不想张扬,这事就算了。但女方终究是咱们打击过的对象,不管有没有证据,岳威和她搞这种不正当关系就是错的。后来,所里给了他一个严重警告的处分,后来我就退休了,没多久他也离开了派出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