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贺成盘腿坐在床上,腰板挺得溜直,捏着那颗失去光泽的檀木小珠子翻来覆去地看。
陆贺成今天穿着一套雪白的汉服中衣,赤脚,长发用麻布发带束着高马尾。她屋子里收拾得干干净净,连水槽子里放了几个月的的脏碗都被她刷好了码成一排,有些碗底还汪着点没倒干净的水。
她到底是怎么进来的啊?陆贺成把珠子举到眼前,对着天光眯起一只眼,盯着珠子看。
开窗进来的?不可能啊,我这不是除了门之外都有结界吗。强行破门而入的话我也有机关守着啊,何况我这儿除了那玩意之外没什么可偷的。而且那东西在我这里的事情,他们也不知道啊。
可能不知道吧。这么多年,估计看也看出来了。陆贺成自己把自己吓出了一身冷汗。
陆贺成现在住的房子,已经被她改装了不少。屋内的摆设看似简洁明了,实际上每条边角上都被她设置了机关。门口拐角的墙面里,一米六左右的高度上有一个长方形的墙缝,里面藏着一个弩机,箭的尖端上淬着剧毒。她还放了一个存着她本体分身的小木人在窗台上……
哎,对啊。
小木人不会没启动吧。
陆贺成凑过去看那个小木头人。
小木人呆呆的,没有五官,只有大概的身形轮廓,稻草人长得有点像,关节是那种球型关节,体型矮胖。它的主体材料是块金丝楠木,对着光仔细看那木头,会看到里面浮动的金色波浪。小木人的肚子上有一道浅浅的刀痕,估计是饕餮小姑娘来的时候留下的。陆贺成皱了皱眉头,心里抱怨起来:这么一个宝贝,那小丫头也不知道爱惜一下,居然给划成这奶奶样。
这个小玩意其实没什么用,也就是吓唬吓唬进来的人,好久以前还吓跑过一个智障小偷。入侵者会看到一双明黄色的巨大龙眼直勾勾地盯着他,还越糊越近,分分钟就给吓跑了。陆贺成当初做分身人偶的时候不仅做了自己的整张龙脸,还把自己的气息也顺便塞了进去,进来的倒霉孩子就可以近距离地和她本人(本兽?)最凶悍的气场打个照面。
陆贺成在心底默默赞美自己的机智。但是这招好像对饕餮那种级别的没什么用吧。
陆贺成把胳膊肘撑在膝盖里侧,一只手顶在腮帮子上,皱着眉头思考着。
怎么办呢。
饕餮蹲在街边,茫茫然地看着人来人往。她裙子的下摆柔顺地搭在脏乎乎的马路牙子上。
一个拎着豆角的大妈过去了。
两个背着书包的小女孩过去了。
三个有说有笑的年轻人过去了。
四个……
四个。
本来我们也应该是四个。她觉得嗓子眼儿有点紧,但她拼命压了下去。
这四凶的名号不是白来的。加一个字,也就成了四兄弟。曾经他们也情如手足——虽然凑在一起的时候都没干过什么好事情。
从光着屁股玩泥巴的时期开始的情谊,说断就断了。
饕餮感觉自己的心脏好像是被串在了肋骨上。她的肚皮似乎是粘到了后背,中间的肠胃心肝肾脾肺都不复存在,尤其是肠子和胃。她整个人都轻飘飘的,一副要飞升成仙的气势。
饕餮试图从马路牙子上站起来,但两条竹竿似的小细腿还真不给面子,颤悠了几下,她一个重心不稳,向面前的下水道栽倒过去。
落毛的凤凰不如鸡啊。在脑袋着地之前,饕餮昏昏沉沉地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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