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听说有狗东西抢了自家的美酒后,那白猿勃然大怒。
“去,给我查清,那是哪里来的狗?别的酒都不拿,偏拿本王的,这分明就是在挑衅!”
那白猿说着便是一阵上蹿下跳,那模样比起普通的猴子来也好不到哪去。
很快,值班的数只猴子便被叫了过来。
虽然时间很短,但它们却早已统一好了口径,一齐表示那狗子实在是太勐,一吼就让他们昏迷不醒,等醒来后就发现酒已经不见了。
它们说得虽然绝大部分都是实话,但关键地方却做了隐瞒,比如那狗子的颜色、大小、品种,它们都表示一概不知,只知道是狗吠。
它们巴不得那狗一辈子都抓不到,这样它们协同偷酒的事才不会败露,而且就算败露它们也可以将自己撇清。
那白猿是有见识的,听它们异口同声说“听到声音就晕了”,心下便有些了然。
“莫非是那振魂之术...”
它一边踱步一边喃喃自语,一下子就猜到了姚远用的花活。
说罢,它开始宽慰起了那几只看守的猴。
“若真是那振魂之术,那犬便是有道行的,不怪你们,是我疏忽了。”
见自家猴王没有责骂自己,那几只猴都是大喜。
不过随着另外一只老猴子说话,它们的好心情瞬间又被打落了谷底。
“对了,大王,虽然我们不认得那犬,但来偷桑果那白罴我们却认得啊。它们既然是一起来捣乱的,那八成是相识。”老猴子提醒道。
“哦?”白猿来了精神,“那白罴是哪里的?”
“嗨,那白罴原本是这山北一处竹林里的熊精,那年山中大旱,果树上连一颗果子都不长,好在那竹子突然开花,兄弟们便去林子取了那竹米回来养活妻儿老小,结果便和那白罴撞上了。”
“竹米...我有印象。然后呢?白罴这事我怎么不知道?”白猿若有所思。
“此等小事哪敢劳烦大王...我们出动了几十个小子,用了些许手段便将那白罴赶往了北方,后来便没听说那白罴回到此处,此次带救兵想必是来报复的。”老猴子解释道。
“原来还有这番因果...啧,那白罴与我有夺家之恨,此番寻了个会道术的犬来,又焉能只是夺我几树酒便肯善罢甘休的?以后这因果恐怕还要了却一番才是。”白猿懂了。
“属下不才,让大王操心了。”老猴子连忙告罪。
白猿不以为然:“无妨,得罪了也就得罪了,孩儿们能有今日,又岂是靠怕事怕出来的?将军何在?”
猴将军赶忙跳了出来:“臣在!”
“去北边查查,那白罴走后去了哪里?又是在哪寻到的道术?”
“得令!”那猴子说着便要去调兵遣将。
“慢!”那白猿又叫住了它,“悄悄地寻便是,莫要被发现了,若论道术,你们修行都还不够。”
......
姚远自然不知道自己拿了一葫芦的酒就惹出了后面一串事故,不过他即便是事先知道了,他也会再来一次。
虽然他没有拿那么多酒,但一个树洞的酒液他还是得了的,装满一个施过法术的大葫芦也不是什么问题。
他将这葫芦酒交给了云华仙女,云华很开心地将那酒拿去泡了酱汁,然后还告诉杨戬过一个月后就可以用了。
对于熊五毛这个“有功之臣”,杨戬也很大度地赏了它一个小窝,让它挨着山鬼的洞去住。
只是这熊猫看着憨厚,实则精明,见这山上有好吃的后,便开始打起了滚,冲着那母女三个撒娇,还主动让她们挠自己的肚皮,那副憨态十足的样子彻底刷新了姚远的三观。
“你这家伙还真是...熊的威严何在?”他恨铁不成钢地问。
但熊五毛随即表示熊人族永不屈服,除非包吃包住。
它要求并不高——只要有嫩竹笋吃,有个睡觉的地方,隔三差五能来点老鼠或者水果之类的零食解解馋,它便可以心满意足,为此它不介意卖卖萌。
看它这样子,姚远就觉得蚩尤当年一定是被气死的。
云华仙女的酱一时半会还吃不上,所以这几天的饭菜依然还是杨戬和杨婵在做。
如果早上杨戬下了豚骨面,那么中午杨婵一定会烧一顿竹筒饭,晚上她们就会聚在火堆旁吃“脍炙”。倒也真算是五谷、五畜、五果、五菜轮流着来。
杨戬甚至还坚持亲手烤了一次面包给妈妈,为此那三尖两刃刀变成了铲子模样,被架在火上烤熟了那发起来的面团。
她们都不知道那一天什么时候会来,但却又都装成一切平常的样子,想尽着办法去给妈妈做好吃的,只有在捉鱼、打猎的时候才会躲起来偷偷哭。
姚远见她们这样,突然想起了前世医院那病床前弥留的老人们。
他们的儿女同样也是像现在这样,用着浑身解数做着花式的菜肴给老人尝,在老人面前也是强颜欢笑,谈的也都是邻里家常还有出息的孩子们,直到走出病房后才会躲到阳台去掉眼泪。
这情况何其相似!
只是这貌似平和的表面终究还是会被打破,而即便是人们有多期望时间会停下它的脚步,它也不会因此而慢上一分一秒。
就在一个艳阳高照的中午,杨戬正和妹妹做着午饭的时候,姚远吹着山上的秋风,心中突然便是心血来潮。
只见云华仙女静静地从洞中走了出去,然后迈向了山巅。
姚远心有所感,于是便迅速跟了上去。结果在云华前进的那山坡小道上,他看到了一个此前从未见过、但面相却显得颇为严肃的中年人。
只见云华仙女就好像没有看到他一样,径直便从他身旁走了过去。
那中年人倒也没有拦着她,只是在她走出几步后才问出了一句话。
“即便不能享那天荣,你也可以在家人的簇拥下死去...何必呢?”
云华甚至没有因此而停顿一下。
“不了。”她说,“孩子们正吃饭呢,何必打扰她们。”
姚远眼睁睁地看着她的身形逐渐雾化,最后融成了一片彩云,然后消逝在了那空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