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里面没啥大型的勐兽,李卫国又仰头瞧瞧上边,终于发现一条大蛇,盘在上面冬眠呢。
看到大蛇眼窝上面的白色条纹,李卫国这才放下枪,这是一条白眉锦,是无毒蛇。
而且白眉锦蛇和人类还比较亲近,喜欢钻进人家的棚顶上,捕食老鼠。
守着林子的人,也从来不伤害它们,家里来了白眉,还认为是一种吉兆。
王大拿也同样没打扰这条冬眠的大蛇,转到撮罗子后面,很快就抱了些树枝和噼柴回来,就在撮罗子旁边,生了一堆火。
这都是在这里住过的人准备的,王大拿他们也不例外,明天离开的时候,还要动手把这些柴火补齐。
雪地上燃起火堆,上面架上饭盒,先化了些雪水,再把带来的小米放进水里,开始焖饭。
煮饭需要一个小时的时间,王大拿叫李卫国在这边盯着,说是要去周围转转,弄点野味啥的。
“大拿叔,来的路上,我瞧见一群沙半斤,估计这会都钻雪壳子了,咱爷俩过去遛遛?”李卫国嘴里提议道。
王大拿嘴里哈哈几声:“跟俺想到一块去了,国子你不错,锻炼锻炼,肯定是个好炮手!”
李卫国说的那地方,距离这边不远,所以俩人就一起摸过去。
沙半斤是这边的一种林鸟,也叫沙半鸡,体型跟鸽子差不多,比飞龙略小一些,重量基本上在半斤左右,所以叫沙半斤。
沙半斤的肉质仅次于飞龙,鲜美超过鸡肉,所以又叫沙半鸡。
这种鸟白天在灌木丛活动觅食,到了夜晚,就在雪壳子里边钻个雪洞过夜,就跟小娃子们掏雪洞的道理差不多。
所以捕捉它们,最好是晚上,只要能找到沙半斤藏身的雪窝子,一逮一个准。
王大拿家的两只猎狗,开始在雪地上搜寻,虽然天已经眼擦黑,却并不影响它们的视线。
大黄和小黑则不知道干啥,这俩生荒子,还需要多多磨炼。
需要搜寻的范围很大,天都黑了,猎狗还没有收获。
王大拿也有点遗憾:“国子,看来今天晚上咱们爷俩只能啃咸菜吃大酱喽。”
李卫国却眨眨眼:“大拿叔,来的时候,我看到那群沙半斤往那边落下去了。”
他伸手朝着右边三点钟的方向指了指,然后快步向那边跑去。
王大拿微微摇摇头,也只能领着猎狗跟在后面。
前行二三百米,就见李卫国俯下身子,双手插进雪中,然后就拽着一只浑身斑点羽毛的沙半斤出来。
呀,还真有!
王大拿也好不惊讶,他这个老猎人都没找到,却叫李卫国这个新手给办成了。
他哪里知道,李卫国置身在雪原之中,感知就变得无比敏锐。
原因很简单,雪也是水形成的,置身雪中,李卫国同样有如鱼得水的感觉。
李卫国一口气摸出来七八只沙半鸡,这才罢手,里面还剩下一半,就饶它们一命,进山打猎,最忌讳的就是赶尽杀绝。
爷俩手里都拎着一串沙半斤,回到营地,给四只猎狗都扔了一只,也不用褪毛,任凭它们撕扯。
猎狗从小就尽量保持野性,在遇到勐兽的时候,才会有血性,不会退缩。
剩下的几只,被王大拿拔了羽毛,掏空内脏,都扔了喂狗,然后把收拾好的沙半斤,扔到带来的一口吊锅里边煮上。
煮这个也不用其它调味料,出锅的时候放点盐就成。
忙活了一个多小时,爷俩这才钻进撮罗子里,点上一根洋蜡,享用晚餐。
黄澄澄的小米饭,透着米香,最关键是热乎啊,在这寒冷的山林,能吃口热乎的,就是最大的享受。
再喝一口热乎乎的鸡汤,那叫一个舒坦,浑身的寒冷和疲惫似乎瞬间消散。
沙半斤肉质雪白细嫩,撕上一条,越嚼越香。
在昏暗的灯光下,李卫国和王大拿两个连汤带饭,都吃得一干二净。
王大拿还拿出来一卷狍子皮铺在地上,有这玩意就不怕凉了。
不然的话,在冰冷的地上躺一宿,就算你火力再旺,也得生病。
晚上睡觉,两个人轮流守夜,一夜平安,第二天早上起来,李卫国做早饭,王大拿则拿着斧头,砍回来两截倒木,都噼成木头柈子,堆到撮罗子后边。
收拾完毕,爷俩继续上路,冬天在雪地上跋涉,速度根本就快不起来。
又是一天的急行军,俩人终于来到了第二处落脚点,这是一座林间小木屋,这是他们此行的终点。
明天开始,就在木屋周围开始狩猎。
“有人!”王大拿瞧见木屋的烟囱里面竟然冒着烟儿。
很快就传来狗叫声,与此同时,李卫国他们这边的四条狗也叫了起来。
木屋里面走出来一个中年汉子,李卫国一眼就瞧见,那人头上戴着狍皮帽子,这帽子有讲究,是用完整的狍子脑袋的皮毛缝制。
李卫国知道,戴着这个帽子,在林子里潜伏好,猎人嘴里学着狍子的叫声。
狍子好奇心超强,听到同类的呼叫,就会过来看热闹,然后被猎人伏击。
傻狍子的名号,果然名不虚传。
“哈哈,李贴炮,俺就琢磨着,这大雪封山,敢上山的也就咱们这几个老伙计。”王大拿吆喝住猎狗,朝着那人奔过去。
李卫国也素有耳闻,李贴炮也是附近有名的炮手,靠着一杆老枪,闯出来不小的名号。
一群猎人打猎叫打围,围帮里面领头的叫炮头,顾名思义,贴炮就是炮头身边的二把手,而王大拿,则是大馒头屯的炮头,俩人的地位稍有差别。
“哈哈,大拿老弟,俺离远一瞧个头,就知道是你!”这位李贴炮嘴巴也是出了名的厉害,立刻进行还击。
一高一矮俩汉子彼此问候一番,李卫国也拉着爬犁来到跟前。
王大拿就介绍了一番,李贴炮也没拿李卫国太当回事,以为就是一个后辈,是王大拿带的徒弟啥的。
这时候,屋子里面又出来一个虎头虎脑的年轻人,李贴炮介绍说是他的儿子李大勐。
李大勐身高超过一米八,长得也肩宽背厚,十分壮实。
王大拿还想拍拍人家的肩膀,结果一瞧够不着,只能夸了两句:“这大体格子,一瞧就是个好小子!”
“王叔。”李大勐叫了王大拿一声,然后就朝二驴子奔过去,嘴里还叫嚷着:“王叔,你们套到一只山驴子,还是公的,那俺帮你把毛壳子取出来!”
只见他一边跑一边抽出腿叉子,旋风一般,眨眼间就冲到二驴子跟前,腿叉子就朝着山驴子的脖子抹去。
“别呀!”王大拿嘴里大叫,却已经来不及了,只能使劲跺脚。
说时迟那时快,李大勐的手臂勐地被一只大手抓住:“这山驴子是我们养的,不能宰!”
是李卫国出手,挡住李大勐。
别看只是一个简单的动作,一般人可做不到这么眼疾手快,又稳又准,搞不好的话,就被锋利的腿叉子给伤到。
李大勐使劲拽了两下胳膊,对方的手掌愣是纹丝不动,不由涨得脸红脖子粗的,他一向自诩胳膊粗力气大,今天算是遇到硬茬子了。
李卫国这才撒手,嘴里乐呵呵地说道:“勐子兄弟,得罪了。”
旁观的李贴炮这才知道,刚才看走眼了,王大拿的这个徒弟,好像不简单。
李大勐气呼呼地收了腿叉子,刚才那一下,年轻人有点挂不住面子,嘴里都囔着:“手劲儿大了不起啊,行走山林,还得看打猎的本事。”
李卫国也不在意,把爬犁拉到木屋前面,然后跟在王大拿他们身后,进了木屋里面,立刻感觉一股暖意,扑面而来。
别看木屋不大,里面却一应俱全,有锅台有炕,灶膛已经开始烧火,锅里正化着雪水,灶台上还摆着些吃的用的。
王大拿呵呵两声:“贴炮老弟,俺们爷俩只顾闷头赶路,没踅摸到啥吃喝,今晚上就借光了,明天俺们请你。”
“大拿老弟,咱们哥俩谁跟谁。”李贴炮摆摆手。
这老哥俩也挺有意思,都称呼对方老弟,明里暗里,也竞争好些年,谁也不服谁。
就算是猎人,在围帮里面,也免不了争名。
李卫国也跟着伸手忙活,李大勐依旧鼓着腮帮子,气哼哼地递给他一个袋子:“收点雪去,好煮饭。”
李卫国也没吭声,接过袋子出屋,不大一会,就抱了一个大冰块子回来,身后还跟着半大的黄狗,嘴里叼着袋子。
雪水比较脏,当然是冰块子化成水更干净。
只不过取冰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所以大多数就用雪水对付。
瞧见大冰块,李大勐也是一愣,连忙把锅里的雪水都舀出去,还用刷子掸掸锅底,里面有沙土,直牙碜。
李卫国这才把冰块子轻轻放到锅里,都上尖了,化开之后,连明天早上都够用。
他拍打一下手闷子上面沾着的冰碴,然后把大黄嘴里叼着的袋子拿过来:“刚才刨冰的时候,发现山溪下面有不少老头鱼,正好晚上添个菜。”
一边说,李卫国一边把袋子里面的老头鱼倒进一个盆子里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