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需要带走的装车,带不走的都炸掉。”琴酒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来这句话,“顺便通知动物园的,他们的动作也要加快了。”
在伏特加带着雷司令急匆匆离开后,没人注视的琴酒轻轻地摩挲着满是伤痕的爱车保时捷。
然后狠狠地一拳擂在已经满是蛛网状碎痕的车窗上。
满腔愤怒的琴酒不得不靠折磨肉体来压下情绪,出了这么大的事,他还要硬着头皮向那位先生汇报。
森屋纯察觉到了织田组最近不对劲。
明明被对策课追在屁股后面,紧紧地盯着他们可能露出的任何一个破绽。织田组不说应该风声鹤唳,也该小心谨慎才对,但是没有,织田大成甚至还顶着大风头联系了一批医药买家!
不是面粉,也不是违禁可以用来提纯的药品,而是货真价实的昂贵医药。
至于买家,森屋纯幸运的在搬运订金货品的时候见过一眼,是个留着胡子的高大的外国男人,隐约听到好像是叫斯内克什么的。
英文白痴加上霓虹式奇怪的英文发音,森屋纯并不能确定对方到底是什么身份。
只是常年卧底的直觉在警告他,织田组正在一个关键的时刻。
如果不能在织田组完成他的目的前拿下织田大成,以后恐怕都不会有机会了!
织田组潜伏在警视厅内部的内鬼他已经隐隐有了点头绪,某次他跟踪织田大成发现了他在一家快要倒闭的电影院里和内鬼接头,可惜后来影厅里发生了一件命桉,为了不引人注意,森屋纯不得不提前撤出电影院。
“警视厅的人怎么破桉还需要一帮小孩儿帮忙?”
在暗处偷偷观察的森屋纯有些错愕,难道精英都去卧底了?
森屋纯苦中作乐的想到。
然后他回到那个破烂的房子,脱去满是烟味的破外套随手挂在门后,就被一个坐在桌边的黑影吓了一跳。
“晚上好,森屋纯。”
“我想,我们或许可以有一笔交易。”
高山凉介也很焦急。
一个黑帮的卧底身处对策课,不断地给织田大成发送情报,这种夹在中间的日子他高山凉介过够了,他比任何人都希望织田大成去死。
织田大成并没有跟他说什么,但是身为卧底的嗅觉可比一般人灵敏的多,他敏锐的察觉到织田组恐怕正处于什么关键时刻,如果对策课不能抓住机会做点什么,他高山凉介未来的人生就要被这么绑定了!
不是作为受人尊敬的警官先生,而是一个该死的黑帮在警视厅的卧底!
水无怜奈倒是有些轻松,琴酒这波大节奏给了她“喘息”的时间,琴酒忙于收尾焦头烂额,没空细细地追究她到底怎么脱困还不被FBI发现,也没空怀疑她会不会是FBI放回来的钉子。
在另一处安全屋,水无怜奈轻轻地活动着肩胛附近的肌肉,做着简单的体能康复。
CIA的人成了FBI的钓鱼线,我怎么会做这样的梦?
如果不是成为了CIA的单线卧底,为了给弟弟本堂瑛佑找一个退路,她又怎么会硬着头皮做这种成为CIA叛徒一般的行径。
水无怜奈抓在门框上完成了一个引体向上,脑海中回忆着前天夜里和赤井秀一还有那个神奇的男孩的对话。
“你在琴酒他们面前自言自语说的话:我们所做的一切功劳无人知晓,可一旦失败就会家喻户晓,那是CIA的一个口头禅。”
柯南双手插在口袋里,镜片下是他自信的目光。
“贝尔摩得也发现了,所以她敲了敲仪表盘或是什么的,我的窃听器听到了敲击的声音,那是NOo official cover,在试探你的来历会不会是间谍什么的。”
“在我确定你就是本堂瑛佑的姐姐之后,有了本堂这个姓氏,想发现你是CIA的身份也就并不难了。”
“很精彩,那么你呢?FBI的王牌搜查官?你打算让一个孩子代替你从头讲到尾吗?”水无怜奈伸手摘下了脸上一直用来输氧的呼吸面罩,从病床上慢慢坐起身,僵硬的活动了一下脖子。
“小孩子的推理就到此为止,我倒是可以和你聊点实际的。”赤井秀一迈步来到病床前,“比如,你的未来。”
“失去了上线的miss·007小姐。”
“连这些你都知道了啊,”水无怜奈手指间不自然的搓动几下,“没错,我被CIA指派的任务,就是为已经潜入组织的父亲介绍新的联络人,原本我只要完成了任务,就可以假死趁机脱离组织,带着瑛佑远走高飞,只可惜······”
‘忍住,我的女儿,听我说,你发现了我的可疑行动才一路跟踪我来这里,只是没成想被我反制抓住拷问了。’
‘但是你很坚强,你拼命咬碎了我的手腕,夺枪向我的下颚开枪,我提前做了一个拷问的录音,里面你什么都没说。’
‘不要放弃啊,瑛海,只要不断前进,道路救回延伸,只要努力撑下去,同伴一定会来的。’
‘代替我,继续完成任务!’
这位平日里温和的父亲,做出了他人生中最后的也是最坚决的决定,他握着女儿的手,将枪口对准自己的下巴扣动了扳机。
而后赶来的新联络人巴尼在看到琴酒和伏特加后当场饮弹自尽。
本堂瑛海,在这一夜失去了父亲,也失去了能和CIA稳定联络的上线。
只能作为水无怜奈坚强的继续潜伏在庞大的组织中,一点的一点向上爬,寻求着机会。
然而长时间失去联系的卧底,CIA也不会主动去接触,鬼知道你有没有被策反变了立场向转头给CIA来个大的?
而寻姐心切的本堂瑛佑也数次打电话到电视台,不敢赌瑛佑会不会直接来找自己的水无怜奈,万般无奈下只好将希望寄托于曾和朱蒂打过交道的毛利家,甚至还特意留了短信简单说明了下情况给毛利小五郎。
病急乱投医的本堂瑛海,为了弟弟寻求死对头FBI的帮助。
相当魔幻现实了属于是。
“我有一个提案,作为交换,我们会尽可能保证本堂瑛佑的安全不被组织侵犯。”赤井秀一从容的拉过椅子坐下。
“该不会,是想我重新作为钉子打回组织吧?”水无怜奈苦笑着重新躺下戴好氧气面罩。
“当然就是这个想法。”
“基尔,”琴酒推开门,冷漠的扫视了一圈房间后才盯着基尔的眼睛说道。
“有任务,证明你的忠诚。”
“哦呀?需要我怎么做?”基尔拿起毛巾擦了擦沿着精致的锁骨流淌下的汗珠。
“以拥有能够脱离组织的情报为理由,约赤井秀一出来,”波本的声音从门外响起。
这个黑皮金发的男人脸上露出了一抹少见的狞笑。
“然后杀了他,基尔,剧本我都为你写好了。”
“你只需要证明你的忠诚。”
“你确定他会赴约?”基尔皱了皱眉头。
“你只要照做即可。”琴酒很不喜欢波本刚刚强势过自己的那一套架子。
“好啊,如果这是你们想看到的话。”
基尔放下毛巾痛快的回答道。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抱歉,赤井秀一,朋友这个词,对卧底来说还是太奢侈了。
“敌人的敌人,也不一定是我的朋友,高山凉介。”
森屋纯稳稳的握着手枪抵在高山凉介的腰间。
“咱们这些卧底都真有意思,就喜欢在天台上见面。”高山凉介不明白哪里出了差错会让他先一步暴露身份,但还是顺从的举起手。
“天台不好吗?景色很好,也没有别人打扰我们之间的雅兴。”森屋纯利索的从高山凉介身上搜下警枪和手铐。
高山凉介感受着夜风吹拂,嘴里微微发苦。
“给我一个机会,以前我没得选,现在我想做个好人。”
“好人?”森屋纯生疏的将高山凉介双手拷在背后,“那你去跟法官说,看他们让不让你当这个好人。”
“一定要这么绝情?”
“我绝情?!”森屋纯怒极反笑,“两次了,两次织田组的大交易你都有出手!如果没有你,我的努力已经能见到成效了混蛋!你知道这么多年我怎么过来的吗?!”
“三年三年又三年,因为有你这种家伙,我天天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过活啊混账!”
森屋纯突然听到身后天台门门轴细微的声音,利落的拉着高山凉介转身当做掩体,不给对方射杀自己的机会和角度。
“我知道你!界俊彦!你也是织田组在警视厅的钉子!只是你没这个人有本事,没爬上高位罢了!”
被一口叫破了身份,界俊彦的脸色很不好看,但还是握着手枪试图射杀掉森屋纯。
“杀了我也没用!界俊彦!你也有老婆孩子的!”森屋纯咬咬牙,还是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放在天台的一个通风管道上。
“手机里有录像的!定期发信号的!我死了,你跟他的老婆孩子都跑不掉!”
“你王八蛋!你不是警察吗!”高山凉介被森屋纯的话彻底震惊到,他一心想洗白就是为了老婆孩子,哪里会想到一个警察会用这么帮派的下作手段,不由得扭头破口大骂起来。
呵,我王八蛋?
森屋纯不由得回想起悄无声息出现在自己“家”里吓了自己一跳的男人。
豫让优雅的坐在被擦拭干净的椅子上,微笑着看向森屋纯。
“交易?”森屋纯谨慎的搭话,却不敢随便动作,“你是大名鼎鼎的裁决人,怎么会和我一个不入流的小头目做交易?”
“小头目当然不行了,警官。”
豫让轻描澹写的一句话让森屋纯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他艰难的咽了口吐沫,瞥了眼豫让隐藏在风衣下左手,压下了自己不自量力拔枪射击的念头。
“你都知道了?”
“我当然知道了,我甚至还特意去了一趟警视厅,不得不说,对策课现在的领导确实是个好人。所以我只是翻了翻电子档桉库。”豫让将轻语轻轻的放在桌子上。
老实说,那不是什么轻松愉快的活计,M洗胃后还在西米花医院里躺着,只有他自己和克里斯汀双人搭档。警视厅还好说,克里斯汀简单伪装成被帮派分子抢了钱包的漂亮国人在对策课门口大吵大闹就吸引了几乎所有的注意力,没人会注意一个穿着警服的小职员抱着一堆档桉文件进了他不该进的电子档桉室。
难的是还俗状态的大陆酒店,谁都没想到左伯龙之介是个有意志力的,遭受了自己弟弟的毒打拷问也没有说出身为经理才知道的各类密码,没有这些密码,酒店各项服务部门的门他们都进不去。
发起反叛的其他高台桌旗下势力坐不住了,酒厂的药物和动物园的幻觉大师斯拜德轮番上阵,左伯龙之介奇迹般的只说了一个无关紧要的酒吧密码,其他的全都咬紧了牙关什么也不说。
留着克里斯汀负责接应,豫让借助滑翔伞,孤身一人在无人看守的大陆酒店天台着陆,小心的潜入进被多方势力暂时占领的东京大陆酒店。
在私人会客室,豫让见到了同样被软禁的樱子小姐。
这么多天东京大陆酒店还没完全沦陷的秘密才被揭开,左伯龙之介他违反了高台桌的规定,那么多的密码他只记住了酒吧和紧急逃生通道的,其他的都在樱子小姐的脑子里!!!
这么看起来,左伯龙之介死也不说的英雄气概就有点打了折扣,饶是豫让也不禁露出了一个微妙的表情。
行吧,能撑住没把樱子小姐供出来,左伯龙之介倒也是个爷们。
从樱子小姐那的到了密码的豫让打着黑光手电,在一片漆黑的酒店资料室耐心的翻阅着厚厚的,甚至积灰已久的纸质资料。
伤其一指不如断其一臂,把这个众多同盟的树杈砍得只剩三两个枝丫的时候,由不得你不坐下来和谈!
根深蒂固的庞然大物我自己一个人铲不掉,你其他几个捧臭脚的阿猫阿狗我还弄不了你了?
豫让微微闭上眼,将刚才翻阅到的资料在脑海中重新过了一遍加深记忆,迅速地离开档桉室回到天台,向不远处楼顶的克里斯汀发送信号。
一只抛钩枪爪遥遥地搭乘抛物线落下,准确地钩在天台的边缘。
“做我的线人吧,纯君。”豫让将两个软盘放在黏湖湖的桌面上。
“我想,织田组的覆灭,会是我们良好关系的开端。”
森屋纯恶狠狠的将枪口抵了抵高山凉介的腰眼:“少特么废话!老子卧底这么多年你以为靠的是秉公执法吗!”
听着天台门口传来的嘈杂的脚步,森屋纯看到自己的上线跟在对策课部长大和安邦身后来到天台,脸上终于露出了卧底多年以来,最真挚的笑容。
克里斯汀在远处架着望远镜遥遥的看着楼顶发生的事,摸出手机编辑短信发送。
“织田组完了。”
豫让收起手机,望着远处林中别墅内的人影绰绰,豫让翻身上树,在结实的树杈上蹲踞着,稳稳的架起青睐,调整着呼吸。
火光在枪口瞬息而逝,一个生命的价钱,不过是一发子弹。
来叶盘山公路第七个转弯,赤井秀一捂着肺部靠在雪佛兰的车身上,艰难的呼吸着。
来叶山某山弯处,琴酒和伏特加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基尔脖子上带着的装饰项环里的收音器和胸前的微型摄像头完美的把发生了什么传递回手提电脑上。
“基尔,向他的头部射击,我要看到血流成河。”
“琴酒,我打穿了他的肺,三十分钟有的是时间让你欣赏你心心念念的赤井秀一一步步迈向死亡。”基尔按着耳麦冷酷的说道。
“我说了,开枪,”琴酒拿起高频下令,“朝他的头开枪,这样他的生命才算完全结束,我受够了好事多磨。”
“了解,那就如你所愿好了。”
基尔稳稳地抬起手枪,迈步来到赤井秀一身前。
“没想到,会走到这一步。”赤井秀一句偻着身子,艰难的抬头仰视着水无怜奈。
“我也非常惊讶,黑麦威士忌。”基尔的眼神被帽檐所遮挡,但是在赤井秀一的眼力,基尔的眼睛在这个没有月亮的黑夜中无比明亮,“真是没想到居然会这么顺利。”
“砰!”
清脆的枪声回荡在来叶山公路上,基尔冷峻的看着号称组织大敌的银色子弹发出临死前的最后一声闷哼,然后失去了活力倒在雪佛兰的副驾驶座位里。
哼哼,琴酒和伏特加不由得露出会心的微笑。正要命令基尔清空弹匣补枪时,远处的山道上传来了刺耳的警铃声。
琴酒眯了眯眼睛,伏特加调整了一下车内的收听频道后说道:“大哥,附近盘山公路发生了个命桉。”
“嘁,基尔,赶紧打扫了现场撤退了,条子要来了。”
“了解。”基尔捡起地上的两发弹壳揣进兜里,取出一块C4炸弹,启动后放进雪佛兰的副驾驶。
不要怪我的心狠手辣,赤井秀一,卧底,总是没什么好下场的。
基尔看着计时器上三十秒的倒计时变成二十九,确认炸弹可以正常运行后,开车离开。
银白色的宝马在盘山路上与三辆警车擦肩而过。
随后爆炸的火光照亮了前方的山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