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经年刚起床,丫鬟小千就过来告诉曲经年,曹听雨走了。
走吧,她跑不了。
梳洗过后,小千给曲经年送来七件衣服,款式不一,颜色各异。
曲经年绕着衣架走了一圈,盯着小千道:“你说我穿哪件精神。”
小千看看曲经年又看看衣服,歪着头若有所思道:“我看这件蓝色绣蟒袍最配世子爷。”
曲经年摸摸那件袍子,料子是顶尖的蜀州丝绸,绣工也是顶尖的,一条白色巨蟒盘踞在袍子上,活灵活现。
“昨天,竹林里的幔帐也是蓝色的。”
小千下意识的回道:“我家小姐最喜欢的就是蓝色。”
曲经年笑笑道:“那就这件吧,更衣。”
从城西出发,过了央国宫再走十里地,进了三川门就是东城了。
没人能想到,在央国最繁华戒备最森严的帝都里,竟会有东城这样的地方。乌烟瘴气之所,三教九流之地。
朝廷曾派过去七任东城令,但无一例外,都死了。朝廷索性不再管,任由这里的帮派自行发展。但这些帮派也有自己行事的规矩,闹事绝对不出三川门,在三川门里,他们无法无天,出了三川门,他们就是守法的央国百姓。
今天从三川门外进来个怪人,他骑着一头骆驼,腰间别着一把短刀。
他十五六岁的年纪,长相俊美,衣着华丽。他的一头黑发散着,但能看见头发里恶作剧般的扎着几个麻花辫。
曲经年不理会路人投来的怪异目光,继续向前走着。
曲经年看到前方路口处,站着几个凶神恶煞的汉子。一个身着白衣,温润如玉的公子正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
看到曲经年过来了,那公子使了个眼色,几个大汉都冲了上去。
他们一人伸出一只手摊在曲经年面前,齐声道:“给钱。”
曲经年在怀里摸了摸,摸出七枚铜板扔给他们。
那几人傻了眼,眼睁睁看着曲经年骑着骆驼穿过他们,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
“还有,三百两金票,五十两银票,七两碎银子,一并拿出来吧。”
曲经年停下来,那说话的白衣公子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整齐洁白的牙齿。
“我要是不给呢?”
“那就打死你。”
曲经年回头看看那几个糙汉子,曲经年不傻,好汉不吃眼前亏这事,他还是懂的。
给钱,走人。白衣公子,我们还是会再见的。
说来奇怪,除了一开始被人讹了钱,这一路上,别的麻烦曲经年倒是没再遇上,而且连这东城里的人都没看见几个。
东城衙门已经残破的不成样子,不像是荒芜的破败,倒像是被人故意砸毁的。倒在地上的两扇大门中间都有个大窟窿,新鲜的木头茬子诉说着凶手的残暴。
曲经年掏出官牌挂在腰上,看着这片烂摊子说道:“做官,应该挺有意思的。是吧,大年?”
他座下的骆驼哼哧两声,表示同意。
“啥!”
曲经年突然惊呼一声,勒停了骆驼。一庞然大物从天而降,轰的一声砸在地上。
烟尘散去,一柄大锤嵌在地面的青石板上,水盆大的锤头已经完全陷进地里,露出一人多高的锤柄。
曲经年翻身下了骆驼,抽出昆吾,谨慎的环顾四周。
这时,一个扎着冲天辫的小童从衙门里走了出来。
“叫你家大人…”
出来,这两字还没说出口,就被曲经年咽进了肚子里。
那小童趔趔趄趄的下了台阶,一手抓住锤柄,将那柄大锤拔了起来。他把那足有三四百斤重的大锤,抗在肩上,指着曲经年说道:“你是那儿来的泼皮!”
小童的两个大眼睛滴溜溜的转着,看着机灵的很。
曲经年觉得自己能平举两百斤的重物已经算是力气大了,没想到这小孩儿更是天生神力。
曲经年指了指腰间的官牌道:“我是刚上任的东城令,曲经年。”
小童摇摇头,眨眨眼看着曲经年问道:“你姓曲?”
曲经年点点头,小童嘻嘻笑道:“那你待会儿可要忍着点痛。”
“怎说?”
“因为,我要捶死你。”小童的语气像是在开玩笑,但那从天而降的大锤却不是在开玩笑。
大锤携带着千钧之力破空而来,曲经年抽刀反手一挡。尺许长的昆吾,在大锤的映照下,显得不堪一击。
但昆吾毕竟是世间难得的名刀,当刀锤相撞之时,昆吾已经卸去了巨锤带来的大部分的冲力。
曲经年借势向后退去,倒退了十几步,才堪堪停下。
曲经年只觉得全身发麻,刚才他站着的那两块青石板已经化成齑粉。
小童把巨锤往空中一扔,拍着手笑道:“好玩好玩,下一锤就砸死你。”
“他娘的,小爷砍死你个兔崽子!”
嘴上这么说,但曲经年知道再接这小童一锤,他不死也得丢半条命。
子牙先生的教的剑术指望不上,老三爷的十八 摸更没用,现在只有常年在秦三娘鞭子下练出来的逃命术能派上用场。
曲经年吹个口哨,刚才不知道藏到哪儿去的大年飞也似的跑了出来。
这时,小童一跃跳上半空,抓住大锤,宛如一颗流星般从天而降。
大年刚跑起来,那大锤就砸了下来。
曲经年从尘灰中奔出,那小童拖着大锤紧跟其后。
“他娘的!”
曲经年有些郁闷,第一天上任就碰到两个人要打死自己。第一个还好说,给些银子也就过去了,而身后这个小兔崽子可是真想要自己的命。
这时,从旁边的路口慢悠悠的走出一人,他吹着口哨,拿着两串糖葫芦。
“让开!”
曲经年收不住骆驼,那人刚转过身就被撞到在地上,那两串糖葫芦却被他举得高高的,没掉到地上。
“小祖宗!”
随着那人一声高呼,后面的小童停了下来。曲经年听的这声音熟悉,他勒停骆驼。那人抬起头来咧嘴一笑,那沾满尘土的脸上露出一口白牙。
曲经年往他脸上啐口唾沫,他娘的,这两个人竟然是一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