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子,实在是个心眼儿十足的大色胚。
正好,就在这炸萝卜糕的摊位前,有一个小小的卖笔墨纸砚的文纸斋。我一个人走进去,挑了三个厚实的牛皮本。那老板又拿着上等的狼毫毛笔向我推荐。
“这是上等的湖笔,都是纯正的狼身上的细绒。”
我点点头。“湖州笔,徽州墨,宣城纸,端州砚。不错,不错!”
老板说:“咱家有全镇最上等的笔墨纸砚,您再看看这块墨,这就是上等的徽州墨,用古松研制而成,丰肌腻理,光泽如漆,经久不褪、香味浓郁,客官,您掌眼!”
我将这一块儿小小的墨石握在手中,不错不错,散发着澹澹的松香味!东西虽小,却倒是十分压称。
“这块墨石多少钱?”
“王掌柜家的公子,咱就给你按成本价,两块钱就可以!”
我们立刻从怀中摸出钱,包上墨块儿,拿上牛皮纸本。老板又要向我推荐些什么,我连忙摆手。
“旁的就不用了!”
“客官慢走!”
我走出文纸斋,只看见严振域和那胭脂还在有一句没一句的调情。也不知那小子究竟说了什么事情,逗得胭脂捂着嘴,咯咯的笑。
等我走过去,严振域手中抱着整整一袋子的萝卜糕。
“走!找个茶馆,我请你喝一杯。”
我疑惑的看着严振域:“怎么?不在这守着你家胭脂姑娘了!”
严振域嘴角微微向上,澹定一笑。
“呵,有些事儿已经安排妥当,哪里还用得着空守!”
这小子说话奇奇怪怪,神情倒是格外自信。反正有这老小子请客,我这一下午时间任凭他安排。
严振域道:“我爹说,最近这一个月,学堂恐怕都要停课了!我姑父的情绪十分不好,说实话,我姑这么一走,真的不知道我姑父要多久才能经受得住这个打击!”
唉!看来最近这段时间,我是没有机会再跟朱老师学习,只能一个人在家陪着我爷守棺材铺。
我跟严振域两个人逛到傍晚才回到棺材铺,一回铺子,只见我爷跟桓成子这两个老家伙,正坐在柜台里边,你一杯我一杯,就着酱肘子,呲悠悠喝的挺美。
“念卿呢?”我问。
我爷说:“她已经回房睡了!”
我把今天买的墨块儿和牛皮本儿放在柜台上。“这丫头,今天怎么睡得这么早!”
桓成子一边喝着小酒,一边转过头警告我。
“你这臭小子,少惦记我闺女!”
我爷忍不住跟桓成子呛声。
“我家大孙才没惦记你闺女!更何况,明明是你闺女中意俺孙儿。”
说到这里,我爷又冲着桓成子嘿嘿一笑:“臭老三,我告诉你!你家闺女儿要是跟俺大孙儿成了!你闺女就得管我叫爷爷,你个臭老三,你得管我叫叔公。”
“呸!你个老不死的老王八,让我管你叫叔公,想得美。我就知道你这老家伙没安好心,我跟你说,早晚我得把我闺女接走!俺家闺女,我给她存着金山银山!你家那穷孙子想配俺家闺女,他做八百辈子美梦去吧!”
“嘿!你个臭老三……你说谁家穷?”
“你家,就是你这个臭棺材匠,天天在死人身上扒钱花……”
“臭老三,老子今天不撕烂你的嘴巴……”
“你个老王八,你能打得过我怎么样!你这一把老骨头……”
这两个老家伙,这么多年还是那个老样子,一件面儿就掐。我记得我小的时候,这两个人只是动口。现如今年纪越大,这俩老东西从动口变成了动手,以前不过是破口大骂,现在已然变成了群殴。
我才懒得理他们,便一个人走向后院。
念卿现如今长大了,早就不跟我们睡在一个房间。我也把从前我爹住的那个小屋,重新改装了一下,又添置了许多上好的家具,变成了女儿家的闺房。
念卿一个人住在卧房内,偶然隔着窗户上的油纸,能够看见她坐在梳妆台前,身材袅娜的倒影。
“哥,你回来了?”
我站在念卿的屋子前,不自觉看着他的身影倒映在窗纸,正在拿着一方木梳,悠悠的梳着头发。
她,好似也从窗户上的剪影看到了我。
念卿隔着窗户,清脆的声音传出。
“朱老师的事儿,你也别太……”
“呃!我知道了!”我转身刚想离去,忽的只听到一阵“滋呦”的木栅栏开门的声响。
“哥……”念卿在背后叫我。
不知为何,我突然觉得浑身有些发麻。
“我……我有些困了,我现在就回去睡觉!”
“哥,你总是躲着我!”她在背后问我。
“哪,哪有,你想多了!”
“自从上次那事儿发生后,你就总是躲着我!”
“多久的事儿,我早都忘了!”
“可是我忘不了!”
“我困了!”我抬起脚,立刻想要逃跑。
念卿忽的在背后叫住我。
“你怎么就不肯转过头看我一眼?你怕我吃了你呀!”
我浑身一怔,然后呵呵的笑着。
“怎么会!我妹子这么温柔贤惠,我哪会怕你吃了我!”
我一边说着,一边默默的转过身。抬起头,只看见面前穿着一身白色绸缎的睡衣。那是一身带着蕾丝花边儿的洋睡衣,衣服有些轻薄,隐约的可以看见她睡衣里面赤裸的胳膊和腿。
“夜晚风大,别穿的这么少,站在院子里。赶紧回房吧!”
念卿忽的朝我跑来,一下子扑在我的怀中。
“哥,不要!我想你,我想你陪着我!”
“念卿!”我轻轻地挣脱自己的手臂。“你别这样!我真的把你当成我的妹子!”
“可是,咱们都!”念卿有些着急,她的脸蛋儿挣得通红。“哥,你明明知道,那天……”
“够了!念卿,我们还小……”我把双手按在她的肩膀上,然后缓缓地将其推开。这个小丫头年纪不大,劲儿还真不小。
“我困了!你也早点回房去睡。”我默默垂着头,不敢看她的眼睛。
“行!”念卿低头呢喃,忽的,我只感到我的脸颊一阵温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