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的,一阵和煦的小风在脸上轻抚,这风吹的人无限舒坦,隐隐约约之中,还荡漾着一股树木的芳香。
这香味越来越近,我面颊上的凉意越来越重。好似有什么东西,朝着我的身上欺压而来。我被这异样的感觉,吓得勐然睁开眼!
突然,一张白皙精致的脸,明晃晃地映在我的眼前。
“青衣姑娘!”我脱口而出。
这一次,切切实实是那个穿着青衣的女人,她不知什么时候走进了棺材铺,便就站在我的眼前。
“你……你买货么?”
那女人钻进了柜台里,站在窄床的旁边,她离我是那样的近,反而把我搞得有些不大好意思起来!
男人嘛,不管多大岁数,看到美貌女人,都会有那么几分娇羞。
我嘿嘿笑着,用小手挠挠自己的后脑的勺。
“我帮你叫我爷!”
那青衣姑娘却摇摇头。
“你要买啥?”
青衣姑娘还是摇头,不说话。
莫不是个哑巴吧!我心里这么想着,也是可惜,老天爷从不让人全身尽美,给这青衣姑娘生的如此娇俏玲珑,愣是收了她的语言天赋。
青衣姑娘不说话,却缓缓转过身儿,她用自己的手指轻轻的指着,窄床另一旁的小念卿。
此时此刻,那念卿手中抓着一件大红色的虎头帽子,那还是小的时候我带过的虎头帽,正用小手不停的撕扯玩耍。
“漂亮姐姐,你到底咋的了?”
青衣姑娘不说话,只是用手指着念卿,然后回过头,心事重重的看着我。
我猜不出她的意思,只觉得这女人像是个疯子?
我心中有些不耐烦,便道。
“漂亮姐姐,你是要买货还是有什么事儿?我把我爷爷叫出来!”
我于是穿鞋下地,刚刚穿过前铺面和后院儿隔着的布帘,尖着嗓子喊了一声:“爷!”
忽的,那一股沁人心脾的草木味道,恍然之间,就在我的鼻孔之中,抽离而去。
我勐然回头,那青衣姑娘再次不见踪影!
嘿!今天还真是怪事儿临门,那女人来无影,去无踪,走路都是没声的嘛?
半晌,只见我爷颠颠的,手中拎着个大铁勺子从后院跑到前厅。
“啥事?”
我一时半会儿竟不知该如何回应。
“没,没事!”
“你个小兔崽子,敢涮你爷!你看一会儿我拿菜刀不把你耳朵割下来,切成适当呛拌菜!”
我无奈的吐吐舌头!那个青衣女人也真是,白白长了一副好面皮,一天时间晃了我两回。下次再见到这个女人,我心中可得长个记性,那是个哑巴,还是个疯子。
恍恍惚惚,又是一日。棺材铺没生意,不能升棺,自然也发不了财!
因故,家里的伙食也跟着变差,从之前的鸡腿,油肘子,一瞬之间就变成了白菜帮子炖豆腐。
吃饭吃的食不知味,夜晚闲来无事,只能早些上床入睡。
我爷在厨房烧了一大壶热水,一手拿着棕红色的洗脚木盆进屋。
“大孙儿,洗洗脚丫子再睡觉,臭烘烘的,一股酸菜缸味儿!”
我说:“不是你从前讲的嘛,英雄脚臭,好汉屁多。男人脚不臭,事业没成就!”
我爷“咣当”一声,把洗脚盆撂在地上,然后将凉水热水兑好。
“你个小兔崽子,牙还没掉光,毛还没长齐,还敢自称男人!就你小子嘴贫脚臭这臭德行,将来也是个娶不上媳妇儿的夯货!”
我冲着我爷嘿嘿一笑。
“娶不上媳妇儿,不还有念卿呢嘛!我从小把她养的乖乖的,将来要是长得俊,就给我当童养媳。将来要是长得丑,我就把她送还给桓成子,然后让那老道士给我一大笔的抚养费,我有钱上赶子有女人想嫁给我呢!”
我爷听我说的这些话,用手指头直戳我脑门。
“你个小人精!你花花肠子就多吧你,肚子里没好水,肠道里没好屁!将来等你长大了,指定又是个你爹那种没心没肺的狗杂种!”
我嬉皮笑脸的嘟着嘴,我爷蹲在地上帮我洗脚丫,搓脚丫缝里的黑泥。
等到洗完脚,我捂着肚子,跟我爷大声叫嚷。
“爷,帮我把尿盆拿来呗!我想嘘嘘……”
“尿盆,今天早上让我不小心踢碎了!你上院子里墙根儿边儿上嘘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