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好酒就得与合适的人选个好时候,一人独饮少了些滋味。
林重山将压箱底的好酒拿出来要是说一点不心疼是假的,但能与沈况痛饮美酒这事比好酒本身更好。
“你的一些事我也听说了,怪我和松风管事先前不知道,这些要你处理和小姐的事其实有些不太适合。”
与沈况虽然有着年龄差,但林重山和沈况之间的聊天从不会有隔阂。
沈况闻言倒是没有第一时间开口,其实林重山说的这些不算什么。
沈况道:“她们每一个人对我来说都很重要,我也不能因为时雨而忽略了其他人。说来这些事也该被提上日程了,我只是心里可惜师父不能看到。”
“你师父如今可有消息了?”林重山顺势问道。
沈况道:“只知道他和祝大叔一直逗留在南梁那边,具体在忙些什么我却是不清楚,而且他们也一直没有露面,就只有之前在齐云山待过。”
“人生大事没有亲人见证确实有些遗憾,不过你师父肯定是有要事在身,脱不开。”
说着林重山拍了拍沈况的肩膀,年轻人的肩膀比初见时宽阔了不少,脸上的坚毅也不同往日了。
一小坛子美酒两人喝的慢,既是在品,也是在漫聊。
不过林重山给不了沈况太多建议,大多时候只是附和着说。
后来两人又聊到前线战事,林重山笑着道:“我已经想好了,若是酒泉城的那些柔然狗崽子敢南下我就参军去前线杀一杀他们。”
沈况倒是头一回听林重山说起参军的事,毕竟他年纪已经不小。
沈况不免问道:“怎么突然想起要去参军,前线的生活可不好过,留在灵山城日子多安逸。”
林重山笑道:“安逸是安逸,但是我的修为若是想再精进可能需要经历这么一场历练。”
沈况闻言点了点头,于修为一道交战与厮杀自是进步最快。
“以重山叔你的修为或许可以跟着监天司、地网等江湖人一道参与刺杀一事,不过若是真的上了战场,要小心柔然的藏刀人,他们是一群狠角色。”
对于藏刀人的名头,林重山其实也略有耳闻。
“藏刀人我也听说了,在前线与监天司和地网交手,但落败更多。”
沈况道:“这一次北线战场,监天司和地网几乎倾巢而出,这般力量如何能不赢。不过柔然藏刀人虽然没法在正面对上监天司、地网,但他们对于其他人的威胁还是很大的。重山叔你若是真的上了前线,需要多加小心这些人。”
听着沈况一字一句的分析,林重山笑了笑,“这些都是后事,现在不用着急,也可能过段时间我就变了注意也说不定。”
一整个下午的时光沈况都是和林重山待在一起,和重山叔在一起,沈况几乎可以说任何话而不会有什么负担。
于沈况而言,重山叔给他的感觉其实和元大光一样,只不过重山叔看上去要跟靠谱些。
夜色渐渐上来之后,原本该是愈发沉积的林家腹地今夜显然不太一样。
沈况和林晚照即将举办婚事的消息在府上不胫而走,而且主人家也已经吩咐要置办的物件了,这不,松风管事下午就带着一批下人出了府,这会儿还没回来呢。
对于这位没怎么见过的新姑爷,下人们听到更多的是关于新姑爷的事迹,其中有些就是从护卫们口中传出来的。
林家的那些护卫大多把沈况看作是大侠中的大侠,还有知道更多沈况事的,便愈发崇拜。
新姑爷具体是个怎样的人没几个能说的全,不过见过相貌的,或是与怜雪姐姐说过话的都知道,新姑爷容貌俊俏,像一位陌上的佳公子。
林家老爷子林天海反正今日是越发的容光焕发,自家孙女终于有了个好归宿,他如何能不开心。
所以事情还没有完全确定下来的时候,他就已经通知了他那几位老哥今晚一起喝酒,他请客。
林天海和这老哥几个都是互相知根知底的,对方是个什么脾性,撅屁股拉什么他们就没有不知道的。
只是这件事没听说林家撞了什么大运了啊,所以其他几人收到消息的时候一个个都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倒也有联想的多的,想到不久前洛阳阮家那一行人的事,他们因此而猜测莫不是林家和阮家搭上了什么关系。若是这样,他们的这位林老哥算是老爷得志,又来一春了。
各自带着这样的疑问,几个人凑在了一起,在林府,专门开的一件雅苑。
林晚照自从知道这件事后还是找了爷爷问了问,不过结果就是她和沈况这几日就要完婚了。
突如起来的事,让林晚照是又惊又喜。
不过因为担心自己离开没人陪独孤南乔,所以整个下午沈况和林重山喝酒的时候,都是林晚照在陪着独孤南乔。
在姜凝面前,独孤南乔不敢也不会说太多。但与林晚照一起时,独孤南乔就会愿意多说几句。
倒不是姜凝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就只是性格使然。
南乔说来还是有些羡慕林晚照的,只不过她也知道自己的身份不一样,这样的大事不能太儿媳。
林晚照也是即将要做新夫人,这般流程她也不知,可即便父母那边催促她也还是留下来陪着独孤南乔。
一直到后来沈况回来,林晚照也才在怜雪的催促下离开了这边。
按理说这几日林晚照和沈况是不能见面的,但都在一家,这般说法便就没了,不过林晚照还有很多事情要忙。
林晚照离开后,小院里便就只剩沈况和独孤南乔了。
西边的太阳早已落下,如今只剩了些落日的余晖还挂在天际。
独孤南乔起身望向西边,美景在那里,家也在那里。
与林重山一下午的沟通,很多事沈况也想的开了,这般好事他应该开心才对。
沈况起身缓缓走到独孤南乔身边,与她站在一起遥看天际的晚霞。
独孤南乔见状偏过头瞥了一眼,南乔打趣道:“恭喜你啊,要做新郎官了。”
沈况闻言也看了南乔一眼,笑了笑,而后道:“确实是一件值得恭喜的事,不过以后我们也会到这一步的。”
南乔的本意是想打趣沈况,却没想到被沈况的一句话说的面红耳赤。
便是最刚强的姑娘家,面对自己的人生大事和心爱的男子之时,都做不到无动于衷的,独孤南乔也不列外。
“这件事你还得经过师父那一关,可没有那么容易。”独孤南乔羞红着脸道。
一听到云师叔沈况就有些头疼,师叔这一关肯定能过,但就是不知道又要挨什么样的考验。
“这几日有收到独孤将军的消息吗?前线有什么新的进展吗?”沈况问道。
其实离开东海城的这一路不只是他们三个,将军府有高手在一路跟着这件事,沈况其实很早之前就察觉到了。独孤南乔没有提及,沈况也就没问,大概是此人的身份特殊。
独孤南乔闻言道:“父亲来信上陈台城破之后,朝廷兵马分三路,一路去了北方的沧南,一路南下濮舟,还有一路便是追击叛军残部,直奔东海城去了。”
“两大家族是想经由东海城退往南梁?”沈况问道。
独孤南乔点了点头,“基本上能带走的都被他们带走了,不过剩下的无论人还是物,父亲他们都没放过。”
“清河崔氏和齐州高氏算是完了。”
“连带着晋阳王氏可能都要受牵连,据说洛阳城周遭的一些事就有晋阳王氏的影子,他们是故意搅浑这潭水为清河崔氏拖延时间的。”
“东边的战事几时能够平息?”沈况又问道。
“月余之内。只不过结束后的一段时间父亲他们还是会驻扎在前线,以防南梁的动作。”
“总算是结束了一地。”
独孤南乔道:“最严重的还是北线战场,我听父亲说酒泉城内和北方草原上的柔然大军都已经有了动作,就是不知道如今前线情况如何了。”
“柔然有接近九万大军在手不可能没有野心。郁久闾部的那位公主郁久闾容止我曾在康竹城见过,不像是个会点到为止的人。而且怕就怕北部防线防不住。柔然必定会兵分几路,到时候只要有一路大军能越过防线南下,西北之地都将会被肆虐。”
其实这些事不该是沈况和独孤南乔担心,但之前重山叔提到沈况也就多想了些。
这般无聊事在这时候其实无需说太多,所以沈况也就只当了解个事点到为止。
西边的太阳已经完全落下,天色已经黑了。
小院外的吵闹声越发严重,听声音像是松风管事带着那些小子们回来了。
独孤南乔笑道:“说不定明天活着后天我就能吃上你的喜酒了。”
沈况闻言尴尬一笑,“取笑我了不是。也好,早日把事情办了让晚照安心,我们也好去解决其他事。”
独孤南乔闻言也默默点了点头,“晚照姐姐她真的很好,你可不能让她失望。”
沈况不知道独孤南乔是站在什么角度说出的这句话,不过沈况还是笑着道:“你们每个人都很好,每个人我都不能让你们失望。我这一辈子,可能是之前过的太惨,所以往后上天让我碰到了你们,这是我的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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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部前线,自陈台被攻下后,两大家族和侯景残部的溃败速度比想象得还要快。
他们几乎已经组织不起成规模的反抗,都在人赶着人想方设法逃命。
崔明朗和高言已经带着时雨和湘儿还是其余人提前赶往了琅玡王氏,而后续两大家族和侯景的残部则在进一步接触萧统和其他朝廷要员,这些人传达的都是老皇帝的旨意。
而当下两大家族和侯景能不能退往南梁就得这些人点头了。
时雨和湘儿在又猫的幻境里一切还算无恙,只不过这些天又猫对于湘儿的观察又变得多了。
时雨也感受到了又猫的查探,所以大部分时间她都在修炼,想以自己自身的气息打乱又猫对于湘儿的查探,但其实这样的做法聊胜于无。
琅玡王氏没有在意韩仲景和云清幽的目的,且将他们当成了座上宾。
因为王氏的一位老太祖身染顽疾一直显然韩仲景出手一次,但韩仲景的条件永远只有那么一个那就是崔氏放人。
倒也因着这层关系,事情似乎有了转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