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界人？”
“你是不是收到过祝餘纸？”麻姑神两只手搭在围裙上，并不看他们四个。
“是的，您怎么知…”杨祈赶忙弯腰从包里掏出一个大的文件袋，从里面将东西一样样地掏出来，摆在桌子上。
大家看着桌子上一样样摆出来的东西：被烧的只剩下一半的药方，祝餘纸……
从杨祈在殡仪馆收到一个客人给他的祝餘纸开始，后面看到的每个奇怪的图案，摆在一起。杨祈脑海里闪过烛龙，那个焕树主人的脸，破损的面具。
“江小哥，你见过这个吗？”三百一头雾水地看着桌上的几样东西，戳了戳旁边的江阙。
“有点眼熟，”江阙看着每一块上面的图案，思忖着抬手将三片图案往一起拼。
“等等！”杨祈拦住江阙的手：“是烛龙的面具。”
“我们离开渊井的时候，我看到了烛龙的脸。应该就是麻姑婆婆说的，纵目面具。”杨祈回忆被拿走魂魄的时候，看到的那半张支离破碎的面孔。
他知道傀儡组织的存在时，第一反应就是这些东西是他们送来的，再不然就是雾神和泑。
谁知道图案画的居然是曾经的神，现在的焕树主人，烛龙的面具。这就不是那些乌合之众有资格干出来的事儿了。
“你看到的是虚像，纵目面具已经被毁，烛龙本体就是面具，有的只是暂时的容器。”麻姑神说着，将桌上的图案拼在一起。
碎片刚好都契合到了一起，方形的面具左右对称，鼻子和嘴线条很硬，看起来端正威严，有点像商朝时期的青铜样式。
整张脸最生动地就是眼睛，分明是平面的脸，瞪圆的眼睛却像立起来了一样，直直地看着前方，让人忍不住想要逃离，生怕被看透什么亏心事的感觉。
“难怪睁开眼睛就是白天呢，长这么长的眼睛……”
说着，三百凑近桌上拼在一起的纵目面具，盯着上面细细的花纹。杨祈转头对麻姑神说：“麻姑婆婆，那些把祝餘纸给我的人，应该是阳界人，也许他们并不知情。”
“他们已经不是阳界人了。”麻姑神面无表情地接着说：“如果是普通的阳界人，根本就看不见祝餘纸。真正的阳界人是很难看到忘川界的东西的。”
“这样啊……”
一旁把脸凑在祝餘纸前的三百煞有介事地点头，站在他身后的宋晓洱慢慢睁开蓝色的眼睛……
“呃……大…侄女……”
比三百矮了一个头的宋晓洱，用胳膊猛的勒住三百粗壮的脖子，铁钳似的死死扣住。
站在宋晓洱边上的江阙一把勾住宋晓洱两个肩膀，试图把她拽开。谁知她力气变得奇大，江阙怎么使劲，三百的脖子还是被越勒越紧，脸别的青紫。
“吼——”
三人僵持着的时候，宋晓洱额头上飞来一张黄色的符纸，她瞪圆蓝色的眼睛发出和兽一般瘆人的吼声，反差感让人心中一惊。
符纸发出金色的光，笼罩着宋晓洱蓝色的眼睛，杨祈看的目瞪口呆。宋晓洱眼里的蓝色瞬间变得非常亮，昏暗的街角被闪的通明。
符纸的光一点点融进她的眼睛，宋晓洱脸上细密的血管变成黑色，密密麻麻的像树根一样，在她苍白的脸上绽出。
“咳咳咳……”三百一屁股坐在地上，宋晓洱闭上眼睛，昏了过去，江阙赶忙扶住她。贴在她额头上的黄色符纸一点点吸收掉她眼睛里的蓝色，自燃消失。
周围的街道恢复昏暗，凌晨的大街上静悄悄的。除了麻姑神，三人都出了一身的冷汗。
“刚才……是傀儡的魂魄碎片？”杨祈扶起趴在地上的三百，问道。
“嗯。”
麻姑神低低的应了一声，从围裙里拿出另外一张符纸递给杨祈：“这个等下次再出现这种情况的时候用，找到傀儡本体之前，很可能再出现这种情况。”
“哈？还来…咳咳咳……”三百捂着脖子惊道。
“那，这次我们去找傀儡组织，晓洱还一起吗？”江阙看着耷拉着脑袋的宋晓洱，她脸上黑色的血管已经消下去了，嘴唇泛青。
“她必须跟着一起。”麻姑神一边说，一边收起折叠桌椅。杨祈和江阙一愣，朝她微微欠身，看着麻姑神的背影消失在昏暗的路灯下。
“老杨，啥叫必须去？”
“就是如果大侄女不去，我们没法彻底查清傀儡组织。”杨祈看着被江阙架在肩上的宋晓洱，沉下声音。
“或者说，晓洱，是这次行动的关键。”
警局，邵正平绑着纱布的两只手扶着额头坐在办公桌前，一个老警员走过来拍了拍邵正平的肩膀：“小邵，你尽力了。”
站在一边的小刘拉了一下老警员，示意他噤声。
汽修厂老板带着一车的燃料，冲下高架桥。这种疯狂的自杀方式，和之前观察期间，也没有出现任何异样的老板判若两人。邵正平一方面是对自己没能救人感到无法释怀，
另一方面，这样一个家庭幸福，平时有闲钱喝酒打牌，生活终于熬到了稳定阶段的中年人，究竟有什么理由能让他如此坚决的赴死？
汽修厂老板的死，给邵正平带来的疑惑感，就和那天，他一觉醒来，就看到王进被关在拘留室一样。
不一样的是，王进被抓的时候，他像是被人灌输过一种想法：王进就是凶手。当时邵正平刚醒过来，短暂的被那种想法控制。跟这起自杀事件联系起来，整个案子都匪夷所思。
就好像，这个案子之前查过，邵正平自己的思路被人劫走了，只剩下零散的结论。
“邵哥，说不定是那个汽修厂老板有什么隐性精神疾病，咱们等尸检报告出来了再看看有没有其他线索。”小刘有些担忧地看着一动不动的邵正平。
“嗯。”
还没等小刘再说什么，邵正平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向储物间，决定自己再去一次案件发生的南河水坝。
自己的车很久不开了，钥匙找了半天。邵正平正在储物间里翻找，旁边一个柜子里突然“哐”的一声掉下了一个什么东西，邵正平低头一看。
是枪，一把军用的型号，应该是收缴来的。但为什么会在储物柜里？而且那个储物柜一直是他在用，不记得里面有东西啊。
想到这里，邵正平不由得皱眉闭起眼睛，脑子里闪过几个模糊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