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为郑太禾只是一时嘴硬。
只要手段在狠一点,时间在长一点,一定能撬开他的嘴。
结果没曾想。
整整三天的时间,众人可谓是十八般武艺尽出,但郑太禾仍旧咬定查抄到的那些,就是他所收取的东西。
众人这时才恍然大悟。
原来此人不止嘴硬,骨头也是硬邦邦。
先不说好坏,就这份硬气,令施刑之人都心生敬佩。
看着鼻青脸肿浑身伤痕,有了上气没下气的郑太禾,钟雷兴长叹一口气。
这次,郑太禾可谓是给他好好上了一课啊。
钟雷兴认栽了。
“寻个郎中来,给他好好调养吧。”钟雷兴无力道。
“大人。”赵方兴不甘道:“要不在试一试吧,说不定他已经到了极限了呢?”
钟雷兴瞥了一眼,冷冷道:“打死了你负责吗?”
“我…”赵方兴张了张嘴,随即不甘的挥挥手。
两个手下连忙解开郑太禾身上的绳索铁链,如拖死狗一般,将他拖离了刑讯室。
看着地砖上拉着老长的两道血印,钟雷兴又是一阵无力的长叹。
“大人,如今怎么办?找不到赃物,仅凭咱们手中的证据,他也不好定罪啊。”赵方兴觉得颇为棘手道。
“唉,写份报告递呈部里吧,怎么处理,听命行事吧。”
钟雷兴背手而去,独留赵方兴于刑讯室中。
看着墙上沾着血迹的各种工具,赵方兴不甘的跺了跺脚。
这次,估计是要沾一手屎了。
……
钟雷兴的报告,很快上呈到了灵州本部。
副部长陈泽先看完之后,直接一通破口大骂,而后连忙寻向了高圣智。
在知晓事情缘由之后,高圣智也是异常恼怒。
钟雷兴之前拍着胸脯保证掌握了郑太禾的切实罪证,但现在,不仅被人摆了一道,还将人打了个半死不活。
这让他该如何给李承乾交代?
“蠢货,蠢货……”高圣智怒骂道。
“高大人,现在怎么办,估计孟凡平他们已经收到消息了。”陈泽先问道。
如今灵州政坛派系复杂,在新政推行之后,原先的各地官员以胡启铖为首,聚在一起抱团取暖。
但胡启铖已无争权夺利之心,他现在就是官派的吉祥物,真正发号施令的,是孟凡平。
而监察部以及从未来县分配至各地的这些人,他们同样聚在一起以高圣智为首,朝野称之为新政派。
除了这两个派系之外,还有吏员派,中立派,长安派,招贤派……
总之就是山头林立。
而李承乾平日里除了敲打敲打之外,也无多余动作。
底下山头林立,他屁股下的位置才稳当。
太祖有句话说的好,党内无派千奇百怪嘛。
而在各派系中,官派和新政派关系最为紧张。
如今郑太禾被打了个半死,还没有找到真凭实据,这就是授人以柄,孟凡平是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的。
高圣智短暂权衡之后,立马起身前往都督府。
事到如今,主动认错还能掌握先机,若是被孟凡平提前告一状,这事可就棘手了。
高圣智一路纵马而行,但终究还是慢了一步。
“都督,监察部此次轻信风言风语擅自抓人就罢了,还企图用重刑逼供,现在许多同僚见到监察部的人都是绕着走。
生怕不小心招惹到人家,而后被扣个莫须有的罪名抓去,如今可谓是人心惶惶,还请都督做主。”孟凡平言辞激烈,唾沫星子四溅。
“请都督做主。”跟着孟凡平一同来的司马秋贺与吴安和孙艾宝齐声呼道。
李承乾一边安抚着这四人,一边心里数落着高圣智。
他本想挑一批典型出来杀鸡儆猴,以此遏制盐州愈演愈烈的贪腐之风。
结果这么一件小事,高圣智愣是给搞成了烫手山芋。
郑太禾乃一州之主官,虽然放眼大唐这是个芝麻官,但在灵州,这是实打实的重臣。
最要紧的是,此人出身郑氏主家,如今没有证据,就把人收拾了一通,这让朝里的郑本玉如何看待?
本来简简单单的一件事,愣是搞得这么复杂。
亏高圣智还言辞凿凿的保证已经掌握了确切的证据。
这次,可谓是让人失望至极啊。
李承乾暗自摇摇头,正准备令人去传高圣智呢,结果朴二郎进来道:“殿下,高大人与陈大人求见。”
“让他进来。”
孟凡平几人打起精神,待高圣智进来之后,齐齐冷哼一声。
一看李承乾严峻的脸色,在看看这几人,高圣智心里一苦,行礼道:“臣,参见都督。”
李承乾冷哼一声,怒道:“关于郑太禾,你等可掌握了确凿证据?”
“回都督,此人罪行凿凿,只是一时还未查探到赃物罢了,盐州贪腐成风跟他脱不了干系,都督在给臣几日,臣亲自去盐州一定查个水落石出。”高圣智坚定道。
“笑话!”孟凡平怒斥道:“逼刑数日都找不到证据,安敢言凿凿二字,在给你几日,莫非高大人准备将人打死了,来个欲加之罪?”
高圣智眉头一皱不说话,陈泽先站出来道:“孟大人言过了吧,我监察部行事一直有理有据,郑太禾有没有问题,诸位心里都清楚。”
“纸终究包不住火,还请都督再给几日,臣等一定将此事查明,若是郑太禾果真干干净净,臣愿意以死谢罪。”
陈泽先跪地行礼,一脸决绝。
司马秋贺冷笑道:“在给你等几日,那郑太禾安有活路,你监察部手段之凶恶,令我刑狱部都胆寒啊,最近底下刚刚移交上来了几个嘴硬的恶徒,我刑狱部可谓是束手无策,不如陈大人帮帮忙如何?”
“哼!”陈泽先淡淡道:“司马大人休要夹枪带棒的,我灵州律法也没规定不能对嫌犯动刑,几位大人这么紧张,莫非是怕事情查清楚之后引火烧身?”
“你放屁。”工建部孙艾宝是个暴脾气,直接道:“在都督面前你还敢倒打一耙,你眼里还有没有都督,还有没有王法。”
陈泽先冷哼一声不甘示弱,直接起身怒而反驳了起来。
孤身一人迎战孟凡平四人,倒是有种舌战群雄的范了。
李承乾拄着下巴,如看看戏一般,淡淡的看着这几人互喷口水。
等他们引经据典吵了许久之后,眼瞅着快要失控打起来了,李承乾才奋而拍桌道:“都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