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星期之后,陈剑秋一行人,回到了罗斯威尔。
炼油厂易手之后,州外的销路基本上就断了,洛克菲勒本着我得不到你也别想有的出发点,
发起了价格战。
他发誓不让罗斯威尔炼油厂的煤油走出新墨西哥州一步。
不过陈剑秋暂时也没有把煤油卖出新墨西哥州的打算。
他现在是圣菲铁路公司董事局的主席,州内煤油的运输费用低到自己都怕。
但那些从州外进来的煤油可就不一样了。
所以,标准石油公司的产品的价格,在新墨西哥州也没有太大的优势。
加上之前标准石油公司在该州的臭名昭着和当地媒体的扇风点火。
陈剑秋很有信心。
两边的产品,在圣菲的市场上进行了激烈地交锋,最终以标准石油公司的煤油销售额惨澹退出新墨西哥州而告终。
换句话说,新墨西哥州的煤油市场,现在都是陈剑秋的了。
阿尔布开克到罗斯威尔的铁路正在如火如荼地建设中,圣菲铁路公司照例被州政府赠予了沿途的大片土地。
而这些地,都被低价转到了一个新成立的公司。
对于这些,圣菲铁路公司的董事局中,没有人敢说一个不。
一来他们也是公司的小股东,喝着汤;二来他们也听说了自己的主席好像不太好惹。
圣菲铁路公司的大楼,还是挺高的。
有传言称,这位主席和怀俄明州,还有科罗拉多州曾经的一名通缉犯同名。
不过事情很快被证明是一场误会。
两人仅仅是同名而已,那个陈剑秋是个矿工,连入境资料都查不到;而这位陈先生是一个老板,从新墨西哥州入境,前不久州法院刚刚给了他美国公民的身份。
州议员、林肯郡的法官先生,都在不同的场合证实了这一点。
这两个人,怎么可能是同一个人?
至于悬赏令那模湖不清的画像,更是什么都不能证明。
另外,随着铁路的建设,陈剑秋之前所持有林肯郡周边的那些土地的价值,也在不断攀升,和这些土地价值同样膨胀的,还有陈剑秋的身价。
不过和以前那些人不一样,陈剑秋很愿意把那些土地分享出来,以一个相对合理的价格租给没有土地的农民和牧场主们。
如果你缺乏资金,这位康慨的绅士,还会提供启动资金给你,利息,和之前的伦纳德之流相比,也要低得多。
而对于这位老板的华人身份,林肯郡的大部分人是不在意的。
至于那些在意的人中,很多也不太愿意承认这一点。
他们动起了其他脑筋。
甚至有可靠消息称,陈老板只有四分之一的中国血统,其实他是一个英格兰人。
不过这些消息,都没有传到陈剑秋的耳朵里,他刚刚回到罗斯威尔。
“你看看,这是不是一个天然的靶场。”
刚下马,陈剑秋便带着马克沁前去参观那个坐落于沙漠中的靶场。
阿比奥特,正带着一些华工在里面练枪。
“砰,砰,砰。”
枪声连续不断地在靶场上空回荡。
练枪的人,分成了两部分。
一部分使用的是连发步枪,他们在练习精度的同时,更侧重于提高推弹上膛的熟练度。
这个年代,射速的快慢,往往决定了战斗的胜利与否。
而这些华工们,显然还不是非常熟练,他们的动作并不是非常连贯,而在完成推杆射击时,精度又得不到保障。
“还得练啊。”陈剑秋摇了摇头,随即带着马克沁走到了另一边。
这些人都是新人,用的是单发步枪,他们则是在练习射击的精度。
他们走到了一个年轻华工的身后。
这个华工,闭上了一只眼睛,另一只眼睛专心致志地瞄准着前方的铁皮靶子,他的头上顶着骄阳,鼻尖正渗出一滴滴汗珠,在阳光的照射下,晶莹剔透。
他手里拿着的,是一把勃朗宁单发步枪,从样式上看,枪械师好像又对这把步枪进行了一些改造。
但是他的姿势有些问题,不知道阿比奥特没纠正到位还是这个华工没意识到。
他的肩窝没有紧紧抵住枪托。
陈剑秋刚准备走上前去替他纠正下姿势,这个年轻的华工便已经扣动了自己的扳机。
“砰!”
枪击发了。
不知道是不是勃朗宁又增加了子弹的装药量,这支步枪的后坐力有点大。
枪托向后,狠狠地砸到了年轻华工的肩上,把他瘦弱的身躯砸得向后倒退了几步。
“唔~”
他痛得闷哼一声,捂住了自己的肩膀。
陈剑秋走上前去,从年轻华工的手里接过了那把步枪,另一只手把他衣服的领子拉到了肩部以下。
伤倒是没有什么伤,肩膀也还能动,不过,被枪托撞击的那个地方,已经青了一大块。
“你先去找阿比奥特纠正下姿势吧,要不然这样下去,枪法练出来之前,胳膊先废掉。”陈剑秋替年轻华工重新拉上了衣服。
他冲着马克沁无奈地笑了笑:“你看,枪膛里的火药产生的气体,总在他不该发挥作用的时候发挥作用。”
陈剑秋看向了手里的这把枪:“它要是能把力气使在该用的地方就好了,比如开锁、退壳、送弹、重新闭锁......”
马克沁的脑子中,仿佛突然有一道闪电划过。
他突然抓住陈剑秋的肩膀,说道:“我懂了!给我一间办公室,给我笔、尺、还有图纸!”
天才的发明家,往往只需要一点就透。
“哦?”
陈剑秋转过头,冲着身后喊道:“李四福!马克沁先生的办公室,给他准备好了吗?”
李四福一熘小跑跑了过来。
他们来到了枪械厂的那个院子。
几个月的时间,厂房已经盖好了,不过由于原材料的问题,还没有正式投入使用。
但厂房的旁边,多了几间屋子。
李四福把马克沁领到了其中的一间门口,打开门,里面各种各样的工具齐全。
马克沁心满意足地走了进去,而陈剑秋则关上了门,不再打扰这位发明家的思路。
他知道,不出意外的话,全自动武器,很快就要问世了。
陈剑秋走到了院子外面,自己一个人盯着靶场的方向,若有所思。
可没过多久,他的胳膊却被一只手抓住了。
陈剑秋转头一看,是怒气冲冲的勃朗宁。
“哟,怎么了?勃朗宁先生,谁惹你生气了?”陈剑秋笑着问道。
勃朗宁一言不发,带着陈剑秋走进了自己的那间办公室。
他关上了门,屁股坐在靠墙的桌子上,开始兴师问罪:“陈,你是信不过我还是怎么样?怎么又找了一个老头过来?”
看着勃朗宁这副尊荣,陈剑秋没来由地有点想笑:“怎么,怕有人分你钱?”
勃朗宁被说中了心事,沉默不语。
“是你让我帮你找帮手的啊。”陈剑秋一屁股在桌子前的椅子上坐下了,耸了耸肩。
“可没让你找这么......厉害的啊。我刚进去和他聊了会儿,这老头有点门道。”勃朗宁跟陈剑秋相识已久,也不避讳,有啥说啥。
“那不是更好吗?”陈剑秋脸上乐开了花。
“那这枪械厂他说了算还是我说了算?”勃朗宁急切地问道。
“我说了算啊,我是大股东。”陈剑秋笑嘻嘻地看着吹胡子瞪眼的枪械设计师。
勃朗宁一时间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诶,别在意这些事情。”陈剑秋收敛了自己的笑容,声音也变得正式起来,“这里不存在谁说了算的问题,你们分别是不同的独立工作室。”
“独立工作室?”勃朗宁一头雾水,这个名词,他没听过。
“就是互不干涉的团体。”陈剑秋补充道,“各自研发各自的产品。”
“你们只管研发自己的产品就好了,投资的事情、销路的事情,我来;赚了给你们大额的利润分成,亏了算我的。”
“专利是你们的,不过你们有兴趣,也可以卖给我。”
“我还是建议你们走不同的产品线,打个比方,如果屋子里那位做重机枪的话,你就可以着力于手枪和步枪。”
“而且,你们可以共享你们的资源和一些成果心得,这样,效果比较好,也不容易遇到瓶颈。”
“这样,怎么样?”
在陈剑秋的一席话说完之后,勃朗宁也没了反驳的理由,这个建议,听起来真的非常不错。
“那,我们去喝一杯?”勃朗宁提议道,“我们好久没一起喝酒了。”
“行,正好看看罗斯威尔的新酒馆怎么样。”陈剑秋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