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军鄱阳湖战败,王辅臣兵临保宁,这令得四川巡抚杭爱、布政使刘显第、按察使宋可夫、总兵余化龙人人惊惧。
为了保住四川仅存的一万三千余清兵,杭爱不得不和王辅臣达成款议,将四川阖省拱手向让,然而形势逼人,杭爱又怕王辅臣会背盟生变,遂同意孙思克所请,并着其领本部兵马携带一万石粮草,先行离开保宁,待至前军抵达夔东后再行撤兵事宜。
这样的布置,令本有心吞并四川清军的王辅臣徒呼奈何,只得眼睁睁地看着四川清军撤离防区,不过他并不一无所获,因为杭爱由于害怕王辅臣会衔尾追击,将大部分钱粮都留在了保宁,而且还平白得了一个四川省。
攻取四川后,王辅臣即请随军入川的明使陈德回返湖广,意图索要前者马仲英承诺的钱粮,又令儿子王吉贞和王忠孝尽快进兵,务必在清廷缓过劲之前,拿下西安,好完成他据川陕以窥视天下的战略构想。
与此同时,安庆大营的清简亲王喇布也接到了清廷着其移师武昌的懿旨,随同圣旨一起过来的还有清廷议和使工部汉尚书李天馥。
李天馥字湘北,号容斋。科举寄籍归德府永城县,合肥人,顺治十四年中举,顺治十五年进士,改庶吉士,授检讨。历官少詹事、刑部尚书、兵部尚书、工部尚书、为人清廉自守,尤善治河,甚得康熙所喜。
朝廷派什么人至江南议和,心怀鬼胎的喇布根本没心思过问,打发李天馥过江后,就是把心腹苏尔法、谭布、单登龙和德尔玛等人召进了大营,想要他们能给自己一个应对眼前局势的意见。
多罗贝勒苏尔法还是认为应当赌一把,他道:“还有什么可考虑的,依我之见,爹死娘嫁人,索性咱们就带着这六万军马回京,将布木步泰拿了,奉太子登基,只要咱们稳住了京师局势,这大清的国政还不是由您说了算吗?”
谭布也附和道:“不错,若咱们真把兵马分一半给王秀清,他若是救不出康熙还好,若是把康熙救出来了,说不得就会问咱们丢陷扬州水师之罪,我听说这次布木步泰召开议政王会议,京里的各旗旗主和两黄旗的人差点在乾清宫动了刀兵,若不是他们调动了西山大营的兵马入卫,说不定巴布哈他们都得手了,您若是回师,京师的旗主王爷们还不群起响应?”
“这能成吗?”
苏尔法和谭布的话令喇布大为心动,不过置皇帝的安危不顾,将兵马带回京师,这已经和谋反没有区别,因此喇布还是有些犹豫。
“恐怕不成,奴才麾下的蒙古兵都是从外藩调来的,让他们打明军,自然没有问题,要让他们随咱们回京,奴才只怕指挥不动,别到了京师,他们反过来拿了咱们,那可就不好了,而且咱们一回师,布木步泰肯定会调盛京八旗入关,京师城高池深,一时半会,咱们也未必拿得下来。”
德尔玛虽然依附喇布,但为的只是个人的富贵,让他造反,他却还有些胆怯,而且他考虑的并不是全无道理,从安庆至京师有两千多里路,倘真的回师,布木步泰也来得及做出反应。
单登龙开口道:“简亲王,李天馥带来了太皇太后的懿旨,沿途府县官员又不是不知道,若是他们据城死守的话,我军要是一路攻坚下去,要打到什么时候?若是绕开城池,又哪里能筹集到这么多的钱粮?”
喇布本就是见利忘义,志大才疏之辈,被德尔玛和单登龙这么一说,那颗季动的心又冷了下来,冷声喝道:“那你说本王怎么办?”
单登龙建言道:“王爷,末将以为咱们可分出一部分军马给湖广总督王秀清去救驾,王爷可先拿下武昌城的控制权,末将听说索额图清欠的钱粮有一半在武昌,有了这批钱粮物资,王爷还愁拉拢不住外藩的蒙古兵吗?”
闻言,喇布抬眼看了看苏尔法和谭布,见二人没有提出反对的意见,遂开口道:“你继续说!”
“嗻……!”
单登龙连忙接口,尔后又继续说道:“至于王秀清救驾事,他若是救不出,王爷自然能名正言顺地回返京师,有这几万被银子喂饱了的兵马在,何愁大业不成,若是他救出来了,肯定会奉康熙先回返武昌,那岂不是送羊入虎口,任由王爷施为吗?若是能逼得康熙写下传位诏书,王爷都不需要把胤礽推到前台当傀儡。”
“你们以为如何?”
喇布已经完全被单登龙的话打动了,毕竟苏尔法和谭布的建议太过凶险,一个不好,就有可能重蹈阿济格的覆辙,甚至还有可能拖累京师的家族,而单登龙的策略不急不缓,甚是稳妥,这刻,喇布甚至觉得大清皇帝的宝座在向他招手。
“此计确实不错,只是咱们所行之事,关系重大,本贝勒只怕迟则生变,倘若王秀清救了皇帝不入武昌,反而走九江过江,那岂不白忙一场?”
“贝勒爷所言极是,要不就由本将领兵随王秀清一起行动,他若真能解鄱阳湖之围,本将就来个火中取栗,劫了圣驾,先逼他把传位诏书写下来,然后再……!”
谭布说这话时,手上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其意思很明显,就是要一不做,二不休,把王秀清和康熙都干掉。
喇布颔首道:“恩,多罗贝勒和单将军所言甚合本王之意,那就传令,尽快解围西进,谭布,本王把旗下的八旗兵和戈什哈卫队都交给你,再着戈什哈统领图鲁随你一同出征,记好了,手脚要做的干净点,万不可走漏风声,最好把皇帝阵丧的事推到伪明军身上。”
“嗻……王爷放心,奴才定不负王爷所望!”
谭布轰然拜倒,当年顺治处置谭泰事,他是刻骨铭心,若是这一次能把康熙弄死在前线,那也算是大仇得报了。
清军向武昌移师的同时,清廷议和使李天馥也过了江,随后就被一直守在长江上的水师旅游击陈一官带进了赵国祚的行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