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老贾高深莫测的表情，我屏住了呼吸，生怕破坏了气氛。
“走吧，去我家小区。”老贾淡淡地说。也没有解释要做什么事业。
本来我还想问问他要不要接上菲菲一起，但看他认真的样子，我把话憋了回去。
老贾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没错，现在的我，对老贾空前的信任，觉得他一定能带领我走向人生巅峰。
但是很快我就后悔了，他带我走向了他们小区的一个砖堆后面，那里有一间废弃的板房，上面有一把大锁头。老贾打开锁头拉开门，对我说:来，咱哥俩把这些宝贝搬到车上去。
整个板房堆满了花花绿绿的老贾口中的“宝贝”。
满屋子的情趣玩具、充气娃娃、厚厚的一大摞商家感谢单，上面的画面简直就是毁人三观。
我抓起一把感谢单边看边唾弃，感慨着世风日下，这种东西也能印出来。连着看了三十几张，都没有重样的，我拉过一个箱子准备坐上去慢慢唾弃，却被老贾拦住了。
“你要是想看，回头我给你个云盘，里面有全集。咱们先干正事吧。”
老贾说的正事，就是搬这些东西。
虽然我号称脸皮塞城墙，但是这些东西有些是装箱的，有些却是散装的，上面只有透明的包装，让我众目睽睽之下抱着一大堆这样的玩具走来走去，感觉还是很难受的。
老贾看到我古怪的神色，知道我在想什么。
“咋啦，这就不好意思啦，啧啧，年轻人就是见识少。”
老贾也没逼我，自顾自地搬运了起来。
我自然不能袖手旁观，咬咬牙也动手开始搬。我俩把东西搬到车上，几乎要穿过整个小区，一路上吸引了无数眼球。来来回回几十趟，一开始还很紧张，后来从容不迫地挤开了一对手拉着手的高中生情侣。
妈的还穿着校服就谈恋爱，哥哥我还单身呢。
挤开他俩以后，我连忙放下东西道歉，而且非要送给那男生一串避孕套赔礼。
那男生红着脸说不需要，我说哎呀迟早的事，把东西塞到他手上，我就拿起东西走了，深藏功与名。
结果那女孩看见这一幕，眉头一皱转身就走，想必是生气了。
你看我，有丝毫窘迫吗？
羞耻心这东西，说没就没啦！感觉还蛮爽的。
洋洋得意地回头一看，那男生已经拦住了女孩，正在卖力地哄着她。
唉，小小年纪不好好读书，今天我那拍拍就拆散了你们这一对，也算是拯救了你们的学业，为祖国建设添砖加瓦了。
我放下东西快步走了上去，就听到那男孩子说:我现在就把东西还给那个大叔，你等着我。
大叔？？？
这个高中生顶多比我小个六七岁，居然叫我大叔？
既然如此，就别怪我无情。
说着，那男孩子真的跑了过来，把东西递给我:大叔，谢谢你的好意，但是我不能收。
“什么，你不需要？”我刻意大声地问到。
“是的，我不需要。”男孩子挺直了腰杆，想做出一副说一不二的样子。
“那怀孕了怎么办？”
?_?
我这一问，把男孩问住了，远处的女孩也是目瞪口呆，好像还没转过来弯。
“打掉？不行不行，你还是把东西收下吧，这事情可不是你想象那么简单……你有钱也不行，你也该为你女朋友想想啊……”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我自顾自地大喊大叫，甚至引来了新的人群围观。
但是我嘴上虽然这样说，还是一把抓过那串避孕套，随手揣进了衣服里。
开玩笑，老贾还指着卖掉收回投资呢，这回你小子想用也没机会了。因为你的妞都哭着跑掉了。
看着劳燕分飞的一双男女，我的心情又好了起来，甚至唱起了“分手快乐，祝你快乐。”
把最后一批货搬上面包车，看着我兴奋的样子，老贾问我怎么这么开心。
“刚刚又做了一件好事，我觉得胸前的红领巾更鲜艳了。”我无比嚣张地叼了一根烟，摸出打火机准备点上。
老贾呵呵一笑:“走吧，晚一点咱俩找小马一起聚一聚。先把东西送到你家。”
我“呜呜”地应着，动作一窒。
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卧槽，老贾打算把这些少儿不宜的东西送到我家！
开什么玩笑，菲菲还在家，看到她两个不靠谱的爹拉着一车东西往屋子里堆，恐怕对她的成长不利啊。
“放心吧，我去过学校了，让孩子放学了直接回我们小区那里。”
“老贾，你最后要把东西弄到哪啊，我直接跑一趟得了。”
老贾也点了根烟，是从车子的抽屉里拿的，居然还是芙蓉王。“还往哪弄啊，送到你家不正好嘛。”
“卧槽，你把东西弄到我家怎么就正好了？”这是我的心里话，虽然我对那些商家感谢卷还有那几本书感兴趣，但是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非得把我那个出租屋堆剩一半不可。
“以后你那个屋子就当做咱们的囤货点吧。出门就是物流街，收货发货都方便的很。”老贾吐出一口烟雾。
收货？发货？不是说收回成本以后就大干一场吗？
难道，老贾的计划就是倒腾情趣玩具和周边？
“当然不是。”老贾这句话让我松了一口气。
“我打算把这方面的生意交给你。”
听到这句话，我只感觉一万头草泥马在眼前飞奔。
但是我当时还是冷静下来了。因为我知道，也许我的创业之路，就要真正开始了。
虽然是情趣用品。以后别人问，那老板是做什么生意的？我也许就只能豪迈地一拍胸口:洒家是卖震动棒的！
另外，这几年的漂泊生涯让我明白了一个很重要的道理:没什么比贫穷更可怕的了。
谁说卖情趣用品就低人一等？只是让人难为情罢了，不过今天在外卖站里发生的事，让我明白了，没本事又没钱才是最丢人的。
“老贾，你这几年靠这个没少赚钱吧，有啥窍门没有？”我突然问了一句。
我能感觉到老贾有点惊讶地看了我一眼，他应该是没想到我答应得这么痛快。
老贾抽出一张商家答谢卷，让我用微信扫上面的二维码。
扫出了一个女人，头像是一个女人的全身侧影，穿着一身睡衣，还是半透明的那种，最重要的是她貌似还是真空。
我一下兴奋起来，问老贾这是谁。
“你要是问那张照片是谁，其实我也不知道，不过这个微信是我在用。”
老贾淡定的语气说着一件令我恶寒的事。
这个微信顶着一个诱惑的美女头像，名字还叫[毒杏儿]，添加的时候克服了极大的心理障碍。
[毒杏儿]邀请[脸皮赛城墙]加入了该群。
老贾和我说，这群里都是老客户了，算是他这成人用品店最宝贵的一批资源，让我好好利用。
翻看了一下成员列表，发现成员就二十几个，但是很多人都起了很统一的昵称“钢铁侠”，“蜘蛛侠”，“煎饼侠”等等。不知道还以为cosplay交流群。
一路上，老贾和我讲经营的心得，不过我听着心里越来越慌。因为老贾说的都是他扮演“毒杏儿”女客服和一些猥琐男顾客周旋的故事。
老贾和菲菲妈离婚这几年，不会心里畸形了吧。
“……当对方想和你进一步接触的时候，你一定不要直接拒绝，要给对方一点希望，然后慢慢地转移话题。例如那个蜘蛛侠上次想约我，我回了一句‘咯咯，我这个红杏可是有毒的，你吃了只怕毒死呦~’，结果那家伙明显就兴奋起来了，把之前的话都忘了。这些臭男人，就是吃这一套。”
老贾眉飞色舞地描述着，丝毫没有自己也是臭男人一员的觉悟。不过老贾要是个女人，估计也是人们口中的渣女，把人吊在身前还能把价值榨干的那种可怕女人。怪不得贾平凹都有作品，说男人的一半是女人，老贾就属于那种有天赋无师自通的。
天色都要黑了，我和老贾终于把那些成人用品和那几个大箱子都放到了我的出租屋里，我俩直奔老贾家门口的孝林面馆。
老马正在打包外卖，听说老贾发财了要请客，老马倒是没有太惊讶，拱着手说恭喜，然后提前给面馆打烊，回头用家乡话对着他媳妇说了几句话，就和我们出来了。
老马的媳妇沉默寡言，总是待在厨房很少出来，半张也总是挂着黑色的纱巾，听到我们要出去也只是嗯了一声，什么也没说。
老贾本想带我们去市中心的一家餐厅，但是老马说他请我们去个好地方。
看着老马信誓旦旦的样子，我和老贾也来了好奇心，老马指引着我开车出了南环路，进了一个肉类加工厂。